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我是郎君的钱袋子【完结】>第39章 情窦初开

  方兰松赶到西市场的时候,那里正一片混乱,一群打手围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客商,却都进不得他们的身。

  只有柏安颇有几分无谓的架势,跟他们缠斗在一起,身上已经有好几处渗血的伤口。

  方兰松抽出腰间的黑色软鞭,飞身起来,脚尖在前面几个打手肩上轻点,抽开了柏安身后的一个大胡子客商。

  储公子站在旁边的灯架子下,折扇轻摇,像在看一折戏。

  “大哥,”他对旁边那位年纪稍长的男子道,“你瞧瞧,此人如何?”

  储家大公子看起来沉稳一些,叹了口气,颇有些头疼地望着他,“你这样,迟早把自己玩进去。”

  “人家既已婚配,你又何必这样,天下俊俏郎君多得是,你府上那些,哪个也不比他逊色啊。”

  大公子又指了指柏安,“那少年待你的心意,你难道看不出来?”

  储公子勾起嘴角,目光始终跟在方兰松身上。

  他道:“我偏要这个。”

  把几个客商如数绑住之后,方兰松把他们交给柏安,收起软鞭,来到储公子面前。

  “公子,处理好了。”

  京城水深,敢公然闹事的,背后都有撑腰的人,大都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些更是官宦人家专门培养的暗卫。

  方兰松记不清自己这身武艺是哪来的了,似乎记事起,身上便有功夫,体质也比旁人特殊,又每日勤加练习,在京城称得上是高手。

  储公子当初在街上,看见方兰松替一老妇打抱不平,三两下撂倒一群大汉的时候,便记住了这个人。

  那群大汉是储公子养的暗卫,俱是一顶一的高手,那老妇是侯府某案情的证人,他受托对那老妇灭口,却阴差阳错之下,被方兰松搅和进来,破坏了计划。

  似乎就那一眼,他便决定要得到这个人,派人注意他的行踪,然后在方兰松抱着卯生求医无门的时候,适时出现在他面前。

  “我可以救他,但有个条件。”

  “你身手不错,以后便跟着我,替我卖命。”

  至于那个老妇,他也没再追杀,而是让人送到大理寺,破了侯府的案子。

  侯府来人发难,老侯爷差点儿废了他的一条腿。

  那时,大公子来看他,问为何突然忤逆父亲,他道:“有个人不想她死,她便可以不死。”

  储公子收起折扇,用扇尖儿拍了拍方兰松的肩膀,“很好,你可以去了。”

  方兰松微微颔首施礼,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公子望着储公子,很是不解,“你手里攥着他的死契,又为何要任由他离开?”

  储公子勾起嘴角,“我不喜欢勉强。”

  大公子很是诧异,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你喜欢他?想娶他做郎君?”

  “大哥,你在想什么?”储公子哼笑一声,收回了远去的目光,“只不过看中他那身武艺罢了。”

  大公子摇摇头,不再说话,似乎难以理解自家弟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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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兰松回到刚才看灯的金吾桥,桥上已没了晏含章的人影,心里忽然有一丝落寞,想了想,还是转过身,追上了花神游行的队伍。

  “花神”游行要绕城一圈,走到城门的时候,“花神”稍微会休息片刻。

  方兰松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见程倌人坐在轿子上,低头吃着一盏茶,往他四周扫了一圈,也没见着什么熟悉的面孔,便转了身。

  他来到潘家酒楼,楼上伙计告诉他,方才小晏神医在这里吃了会儿酒,拿着酒壶离开,似乎是往东去了。

  桃花巷里布置了各式的花灯,比平日里要亮堂许多,最里面那一处院子,门前摆了精巧的灯架,里面却很安静。

  他在墙壁的阴影里走过去,飞身悄悄上了屋顶。

  方兰松翻开屋顶的一片琉璃瓦,俯身半跪下去,看见屋里点着灯,晏含章靠坐在床下,钟管家则陪在旁边。

  他似乎松了口气,想要离开,却又听见晏含章在说话,声音带着嘶哑的感觉,忍不住屏息凝神,在屋顶上多听了几句。

  玉珠儿吃得圆滚滚,身手却依然敏捷,肉垫踩在瓦片上,一丝声音也无。

  它钻进方兰松怀里,把脑袋埋进臂弯,软软地哼唧着。

  “小家伙,”方兰松轻轻抚摸着玉珠儿身侧的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你听清他说什么了吗?”

  “是醉话吗?”

  “喵呜——”

  玉珠儿夹着嗓子叫了一声,当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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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晏含章在床上醒来,感觉脑袋隐隐作痛,揉了两下,想起昨晚说的那些话。

  “潘家酒楼怎么也开始卖假酒了?”

  “我当真说了,我喜欢他?”

  晏含章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傻笑着躺回床上,抱住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玉珠儿从外间蹿出来,拱进被子里,在晏含章怀里闹腾个不停。

  晏含章抱起玉珠儿,抓住它那两只毛茸茸的前爪,一勾一勾地挥着,又把额头凑过去,蹭了蹭它胸前的绒毛。

  “小东西,你说,该怎么让他知道呢?”

  “让他知道他相公喜欢他?”

  “好难啊,玉珠儿。”晏含章又躺回去,抱着玉珠儿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大把年纪,终于情窦初开了。

  滚了一身猫毛之后,他才起床,乐青端着洗漱的盆子过来,见自家少爷嘴角上翘,忙问道:“少爷,可是有什么喜事?”

  晏含章沾上牙粉,用牙刷仔细清洁着,又仰头“呼噜”了一口清水,在一个陶罐里吐掉了。

  “什么喜事?”他故作淡定地试了试洗脸的水温,“你看出来我高兴了?”

  乐青点点头,“成亲的时候,都没见少爷这么笑过。”

  “是吗?”晏含章弯腰洗脸,“去瞧瞧朝饭好了没有,我饿了。”

  乐青出去之后,晏含章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往下压了压,丝毫没什么用处,便撩起水,往脸上泼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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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在书房看账本的时候,韩旗江羽来了,后面还跟着沈南川和许竹隐,晏含章这才想起来,昨日似乎是跟他们约好了,今日一起来府上打马吊(麻将)。

  江羽说不了话,因而对这闹哄哄的东西不感兴趣,立在韩旗身后,帮他算筹码。

  四个人正好一桌,晏含章今日心情好,手气也好,连着赢了好几把,韩旗不服气,嚷嚷着要他午后,到潘家酒楼做东摆宴席。

  韩旗那只叫珠珠的花狸也抱来了,跟玉珠儿在猫架子上玩闹,几日未见,它便又胖了一圈儿,站在玉珠儿的猫架上,压得竹竿都有些打颤。

  玉珠儿不知哪里恼了它,独自跑进里间儿,窝在床上打盹儿。

  几人玩得正酣,突然从桌底下钻出一只肥嘟嘟的耗子,直奔猫架而去。

  韩旗叫了一声“什么东西”,几个人都往那边瞧,江羽一时没弄清楚状况,回身挡在韩旗身后,险些拔开了手里的剑。

  “喵喵喵!!!”

  珠珠猛得从猫架子上跳起来,竖着背上的毛,一脸惊恐地盯着那只耗子。

  耗子“吱吱”两声,见面前是个怂包,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逼近猫架。

  珠珠又尖叫一声,嗖地一下,跳到多宝阁顶上去了。

  众人反应过来,俱是捧腹大笑。

  晏含章笑得最猖狂:“哈哈哈小六,你家珠珠好身手啊。”

  沈南川站起来,走到那只耗子旁边,弯腰打开手里的一只陶瓮,那耗子便乖乖钻了进去。

  韩旗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沈老三,你怎么养这种东西?”

  沈南川用一根羽毛棍逗弄着陶瓮里的耗子,“这不是普通耗子,是家养的仓鼠,很贵的。”

  珠珠见仓鼠已经伏诛,便从多宝阁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在格子里穿梭着,丝毫不觉得尴尬。

  韩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阿羽,把这东西扔了吧。”

  江羽打手势:当真?

  韩旗:“去吧。”

  江羽转身,向多宝阁走了几步,又被韩旗叫住,“哎呀算了,养着吧。”

  江羽低头忍笑,又站回了韩旗身边。

  “我倒不是多喜欢它,只是它这一身膘都是韩家的,身价又高,不能扔。”

  沈南川把陶瓮伸到韩旗面前,“是,得让它做够苦力,抓干净韩府的老鼠才行。”

  众人又是一笑。

  那陶瓮里的小仓鼠听见动静,又躁动起来,竟从里面蹿了出来,直奔多宝阁而去。

  “喵——”

  珠珠受了惊吓,一个神龙摆尾,从多宝阁上跳下来,钻进了韩旗怀里。

  “砰!”

  多宝阁上一个夜光琉璃盏摇晃几下,碎在了地上。

  晏含章扶额,一脸心痛:“这是我好不容易从西域商人那里淘弄过来,专喝葡萄酒的琉璃盏啊。”

  韩旗使劲儿揉了揉珠珠的脑袋,让江羽拿了钱袋子,“晏兄,双倍,双倍。”

  许竹隐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此事由沈南川的小仓鼠而起,他站起来,对着晏含章揖了一礼,“含章,都是三哥的错,偏要把这东西带来吓唬珠珠,这琉璃盏我们来赔。”

  晏含章上前把他搀起来,笑道:“玩笑而已,许妹妹别当真。”

  韩旗扭着珠珠的耳朵,又不舍得用力,劲儿全使在牙上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你这小东西,身价又涨了。”

  晏含章呼噜着桌上的牌,调笑道:“咱们珠珠这后半生,算是长命无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