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的原因，反正安冉回家后找到很久不用的花瓶将那一大束薰衣草插进去摆在床头柜后，晚上睡觉挺香的。
各种意义上的香。
而韩烁，送安冉回家后直接开车去了两位老人那里，一进门就被韩姥姥念叨。
“你让人弄过来的那是什么玩意？我瞅着怎么像甩泥巴那个盘子？”韩姥姥指指放在角落的拉胚机。
韩烁点头，过去试了下，脚一踩就转了。
又看了看旁边放在袋子里的泥巴，想了下，往小凳上一坐，弄了块泥巴往拉胚机的圆盘上一摔，然后撒点儿水，脚下一踩。
泥巴开始旋转，泥汤甩的哪都是。
韩姥姥抬手就往韩烁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发出啪的声响。
韩烁呲牙，疼啊。
韩姥姥怒视她亲爱的外孙子，“你弄这玩意做啥啊，脏死了，哪哪都是泥巴，还得麻烦小陈他们收拾！”
韩烁盯着旋转的圆盘，还有机器上哪哪都是的褐黄色泥汤子，满意的轻点了下头。
韩姥姥蹙眉，伸手在他脑门摸了把，“你这孩子是不是头晕了？”
“不是，姥，你听我说，”韩烁想把姥姥的手拉下来，一抬手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泥巴，干脆仰着脸，对很是不满的姥姥解释了下，“……就是这样，所以明天您可千万别穿帮。”
韩姥姥听得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吸了口气，“你你你，你这臭小子！”虽然语气嫌弃，可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不掩饰，“你不怕人家看出来你骗人？”
韩烁满手的泥巴抹在拉胚机上，又往上边浇水将泥巴稍微冲掉，身体后撤仔细看了看，又打开手机找到制作陶器的视频，“您看看，是不是差不多的脏乱。”
韩姥姥眯着眼睛看视频，点头，“嗯，差不多，就是这机器新了些。”
“新不要紧，说是您平时不经常做就成，您要不然上手试试？别明儿真穿帮了，他还是挺聪明的。”韩烁不太放心，让开位置扶着姥姥坐下，嬉皮笑脸的撒娇：“您就当帮帮我，您大外孙能不能脱单就看您了！”
韩姥姥被他说得呵呵呵直笑，抬手就掐他腮帮子，“到底是多可爱的小朋友，居然把你给闹得这么上心。”
韩烁笑道：“非常可爱，前所未见的那种。”
韩姥姥伸手，又拍他一巴掌。
“我先去洗澡，明天上午就把人给您带回来，您可千万跟我姥爷说声，别说秃噜嘴了。”韩烁指指拉胚机，又指指旁边的一大袋泥巴，“您也练练。”
韩姥姥抓了把泥巴扔他，韩烁赶紧跑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约了要去市场买菜，安冉七点就醒了，他本来想着跟韩烁约的是八点，下楼吃个油条豆腐脑就差不多了，结果刷着牙去给窗台的多肉浇水的时候，就看到楼下停得那辆黑色越野车。
他刷牙的动作顿了下，转身去床头柜拿手机，看时间，07:17。
点开微信，没消息。
漱口洗脸，给韩烁发语音。
韩烁很快接听，先问他：“起来了吗？要吃什么？”
安冉往脸上擦护肤霜，问他：“你是不是在楼下呢？”
韩烁笑了，声音听起来特别沉，“看见车了？我以为你还没醒，想吃什么我去买，起风了，你刚起来吹风容易感冒，等吃完饭再去。”
安冉唔了声，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吹的他打了个哆嗦。
语音那边，韩烁说道：“让你别吹风，开窗户不嫌冷？”
安冉吸吸鼻子，“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大的风，好冷啊，想吃热乎的，我刚才想着去吃油条豆腐脑来着。”
韩烁：“那我去买，你等着。”
安冉哦了声，“你冷不冷？感觉要下雪，天都阴了。”
“我穿的多，不冷。”韩烁把车启动，慢慢开出去，“挂了，等会儿再说。”
安冉把手机放下，去柜子里翻厚外套，翻得额头见汗也没翻到能穿的。
他叹了口气，房门被敲响。
开门，韩烁夹裹着一身冷气进门，安冉去接他手里的袋子，被他让开，两人的手碰到一起。
“是不是冻死了，你手好冷。”安冉皱着眉心。
韩烁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桌上，脱外套，“不冷，你先吃，趁热，我洗手去。”
安冉点头，把里边的打包盒拿出来放桌上，又把袋子里的油条和包子放到盘子里，转身去拿醋。
“你这边有没有厚衣服？”韩烁咬了口油条，看安冉，“没有的话先把衣服买了，别冻感冒了。”
安冉嗯了声，低头喝豆腐脑，觉得味道稍微有些欠缺，起身去冰箱里找了瓶蒜蓉辣酱，舀了一小勺放到豆腐脑里拌了拌，又倒了点儿醋。
“前阵子没觉得冷，我刚才翻了下以前的衣服，厚的都小了。”
韩烁也加了些辣酱，把油条撕开泡在豆腐脑里，夹了个肉包子咬一口，“去年的都小了？”
安冉摇头，平淡脸，“我没拿，我妈给买的衣服都没拿。”
“那你这阵子降温穿什么来着？”韩烁皱眉。
“我只是没把她买的带出来，”安冉低头吃豆腐脑，嘟囔，“不想花齐家的钱。”
韩烁看他那倔巴巴的样子，笑着给他夹包子，“不想花就不花，你都成年了，能自己赚钱，经济独立多自在。”
“我妈隔三差五打电话，你猜她说啥。”安冉咬着包子，嗤了声，“句句不离钱，提醒着我能长这么大，都是齐永茂花钱养的，我真是谢谢她了！”
韩烁见他要炸，赶紧转移话题，“昨晚上我跟姥姥说你要过去看她，她可高兴了，还说要跟你学怎么做花瓶。”
安冉被他这么生硬的岔话给逗笑，嗯了声，“那我等会儿给他们买些水果。”
“嗯，老太太爱吃猕猴桃，老爷子愿意啃苹果，那种面的，脆的他啃不动。”韩烁吃的快，豆腐脑已经被吃光，擦擦嘴说道：“他家豆腐脑的卤子有些淡了，下次不买这家的。”
“油条炸的火大了，”安冉也不太满意，看韩烁，“你怎么不说让我别客气，不用给老人买东西？”
韩烁有些诧异看他，理所当然道：“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上门带礼物是最基本的礼貌，你要是买什么贵重东西我肯定拦着，买个水果而已，心意到了又不破费，我拦着干什么。”
安冉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而且这语气也好迷啊。
韩烁看他不吃了，起身动作自然收碗筷，随口说了句：“穿衣服去，实在没衣服就穿我的，等会儿买了新衣服再换。”
安冉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看他。
“啊……”
韩烁垂眼，与他对上视线，“怎么了？发什么呆，换衣服去。”
安冉乖乖起身，哦，好的呀。
他手指在脸颊轻轻搓了下，舔了舔嘴唇上还残留着的咸味，进屋换衣服。
韩烁听见他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嘴角一挑，开心。
安冉没穿韩烁衣服，他穿了之前一直穿的外套，虽然不是棉袄羽绒服一类的，但是里层加绒，也应该是保暖的。
他起码是这么认为，但是出了楼门的一瞬间，冷风扑面而来，吹的他差点儿没睁开眼睛。
冻得哆嗦，想着跑上车，脚刚迈出去，兜头一件衣服照下来，“穿着。”
安冉把衣服头上的衣服拽下来，回头，“不用，我跑上车就行了。”
韩烁沉着脸，“穿着，等我把车开过来。”他说完大步往外走，也不给安冉回话的时间。
安冉想说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我不怕冷！
然后这男人就跑了，从他眼前跑的，速度挺快。
他听话了，没动弹。
韩烁把车开过来停到单元门前，安冉拉开副驾上车，哪怕车里开了暖风也让他抖了下。
怀里的外套想递过去，被对方狠狠盯了一眼。
安冉吸吸鼻子，在他的目光下，乖乖的把外套穿上，淡淡的檀香味充斥在鼻间，他没忍住，使劲吸了口气。
这个味道好闻，他喜欢。
韩烁见他把外套穿上后，探身给他扣安全带，“拉锁拉上。”
“我其实没那么冷。”安冉小小声念叨。
韩烁伸手在他手背上摸了下，凉冰冰，“还说不冷。”
安冉被他摸的愣了下，还没给出反应的时候这人就把手缩回去了。
“我穿着你不冷吗？”
韩烁又把手放过去，这次直接抓住他手，手心贴手背，然后单手开车也没看他，只说了句：“你觉得我冷不冷？”
安冉眨巴眨巴眼睛，摇了下头。
他的手动了下，韩烁把手收回去，“我体热，三九天都不穿羽绒服。”
“哦，好吧，谢谢。”安冉有些脸热，不知道是不是车里暖风吹的，就，好热呀！
韩烁眼角余光扫到他缩缩着脖子，大半张脸都埋在领子下边，耳朵尖露着，红彤彤。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安冉拿出来看，是任子心发的。
任子心：小冉你起来了吗？26号我的生日宴你别忘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安冉：好的学长，我记得的。
任子心：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以为你会睡懒觉。
安冉：要去市场买东西。
任子心：这么辛苦啊，放假了就应该多休息。
安冉：学长你起来的也很早。
任子心：我还没睡呢！昨天跟朋友在网吧玩了通宵。
安冉：那你睡觉吧，早安。
韩烁看他把手机放下，知道是已经聊完了，就问道：“去哪个市场？”
“先去买衣服，我也不能看着你挨冻。”安冉手机导航，“喏，跟着走。”
韩烁侧头看他一眼，笑了声：“行，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