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的下水系统内，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雾气般弥散，森森的浸在管壁上，同倒地的尸体一起沉淀。
“封队，止血针到了！你撑住！”
封联正靠在墙边，泪珠因为疼痛不受控的往下掉，眼神却没什么焦距和情绪。
他的腹部被贯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染红的衣襟向下流淌。
紧咬着唇，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以免胸腹的起伏会让血液流淌的更快。
直到止血针内的药剂注入身体，他才终于缓缓的吐了口气，眼底的暗青令他的面部看起来越发苍白。
稍稍来了点精神，他扫着周围两边，语气很轻，但吐字却清晰：
“魏言呢？”
“他看任务完成，又从宰辅那里接到了其它任务，已经从别的出口离开了。”
正帮封联处理伤口的士兵小心翼翼的看了封联一眼，就看封联怔愣了片刻，突然抬起左手，用力捶向地面。
本就潮湿的地面被瞬间击起水花，封联的胳膊也因为用力传来猛烈的震颤。
士兵被吓了一跳，忙压住封联的腹部，知道封联不甘心输给魏言，可还是安慰道：“封队，先注意身体，而且魏队的实力大家都知道，你……”
封联打断他道：“你是说我尽了全力也赢不了魏言那家伙是吧？”
看士兵沉默，他轻笑了下，但垂下眸子时却哭的更厉害了。
这次抓捕联邦人的计划原本十分顺利，却在任务要结束时从监控中看到有几个可疑的人进入了地下水道。
虽然下水系统有全方位的保护网，不用担心被破坏，但却不是一个好的战斗场所。
地下的下水系统十分狭窄，一旦发生战斗，普通士兵就是当炮灰的份。
当时地面上的联邦人，魏言一个人就确定并抓捕了一半，封联正着急自己被魏言比下去，见状立刻主动出声道：
“我下去。”
魏言看他一眼，本想再派另一个人和他一起，给他打辅助，帮他开拓视野，可他却拒绝道：“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那你注意安全。”
看魏言漫不经心的回答，封联本想好好趁着这个机会赢过魏言，可没想到那些联邦人根本就没想在下水系统里面做什么，他们只是贴着墙壁躲在各个视野的四角，去处理试图进入下水捉捕他们的人。
封联几乎一进入下水系统内就立刻中了弹。
哪怕他立刻躲进了子弹无法触及的盲区，可腹部还是受了伤，无法再灵活行动，继续失血下去连性命也要丢。
该死的！
他抹着眼泪低咒，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准备速战速决，对方却不给他休息的机会，立刻扔过来一枚电磁雷。
电磁雷封住了他逃跑和撤退的路线，随着红外光线亮起，一旦扫到热源，会立刻发生爆炸。
他根本无处可逃。
正要用枪将电磁雷击开，尽可能给自己留下更多的生存空间，可在一瞬间又有四枚电磁雷被一并扔了过来。
随着清脆的金属落地音，封联心里却只有两个字冒了出来：
完了。
五枚电磁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一并处理。
“所以才说人要有自知之明。”
连续的枪声随着下滑回响的空鸣声传来，紧接着五枚电磁雷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全部击开。
刺眼的火光亮起，爆炸的冲击令下水系统都发出了一声哀鸣。
封联抬起胳膊挡在面前，无法睁眼，只听到机械在自己四周落脚扎根的声音。
等安静下来，才发现他的周围一下子多了一层防爆的隔离网。
透着隔离网的屏障往外看，能看到魏言脱去防爆服，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击声。
封联本想捂着腹部站起身，却发现腹部的窟窿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在他出神的这几秒，血已经浸染了整个身下。
他只能将自己之前注意到的敌人位置嘶哑着声音告诉魏言。
可当他话音落下时，水道内的枪声也很快平息，魏言却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只留下了简短的一句：
“不用你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哪怕魏言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他也听得出来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轻蔑。
同样的任务，他重伤需要急救，魏言却以极快的速度漂亮完成，并得到了同队所有人的认可。
这就是差距，实力的差距。
“魏言有受伤吗？”他看着自己腹部的血，低喃出声。
士兵沉默着摇了摇头。
就听封联继续低喃道：“他只是运气好而已，知道吗？魏言只是运气好而已。”
魏言总是那样好运啊，一个被联邦政府遗弃的联邦人，能进入帝国，被卓家收养，还可以和卓烨朝夕相处的生活。
士兵本不赞同封联的话，想要开口，却看封联已经用沾满血的手捂住了脸，哭得十分绝望，几乎要喘不上起来，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要是真的是运气好就好了。”
他的声音几乎无法被外人听清，像只年幼的小兽，终于在直面现实巨兽的打击时崩溃，“我就不会失去我唯一拥有的宝物，就能理直气壮的守住他了。”
正往卓烨那边前进的魏言看了眼光脑，看到医疗士兵发来消息，说封联已经被送去救治。
“没死还真是命大。”
他扯了下嘴角，却没什么笑意。
当初在卓烨死后，他也曾像封联一样不要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想不顾一切的毁了联邦，认为只要有信念和意志就能胜利。
最终却导致那些想要为卓烨报仇的兄弟们无人生还。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他很强，但在即使是被蛀虫腐朽了根部，随时都能摇摇欲坠的联邦政权面前，他依旧无比的弱小。
因此他从未将封联看做对手，封联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总是热血上头，认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做到。
不想再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他顺着卓晟给他的坐标一路追过去，发现卓烨竟然并没有在授勋会场附近，反而跑到了首城中央的能源站。
能源站内有重兵把守，一般的掠夺者也混不进去。
“魏言。”
就在魏言快到能源站的时候，卓晟突然联系他道：“和烨烨预言的一样，我这边防护网明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分析数据，我们收到的基本都是被伪造的错误数据，防护网大概率出现了漏洞。
“能源站内出了问题，但烨烨那边我联系不到，我会给你开启权限，你进入能源站后注意安全，武器我已经让无人机送过去了，全副武装再进去。”
说罢卓晟挂断通讯，显然将保护卓烨安全的重任交到了他的手上。
防护网一旦出事，外敌就能畅通无阻的进来，到时候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魏言却顾不上担忧什么防不防护网的，他拿到武器后立刻冲入能源站，到手的武器基本都是电击类武器，在能源站也不能使用激光等爆炸性武器。
穿过正在不停工作的机器人群，跟着坐标进入地下的电力系统。
可却只找到了被卓烨丢下的光脑。
看到光脑时，魏言只听到脑子嗡鸣一声。
全身都在因为担忧和害怕剧烈颤抖，血液沸腾，但他的意识却开始高强度集中，清明且集中的高效思考起来。
卓烨不可能弄丢有卓青临设置了保护系统的光脑。
光脑是被踩碎的，很大概率是卓烨被敌人发现，被胁迫着丢掉光脑。
观察周围的电箱，魏言很快发现卓烨留下的浅浅血痕。
很小很小的一个血点，一般人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但却难不倒和卓烨拥有极高战斗默契的魏言。
魏言以极快的速度跟踪过去，发现掠夺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电力系统的仓库安装了无数个传送通道。
通道贴在各个墙面，关闭后就会消失不见，开启时则是一个一人高的巨大椭圆形黑色旋涡。
有这些通道，如果不是卓烨留下的痕迹，魏言想找到卓烨的概率几乎是零。
当他一路追到最后，发现通道最终的目的地是进入能源区最核心的地带。
这里遍布着帝国首都的能源管道，有最高级别的防御系统，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渗透了。
如果没有卓烨的预知，一旦他们在授勋仪式上发生恐袭，接连爆炸，再断掉整个帝都的能源电量，全国直播在爆炸中终止，恐慌肯定会立刻在帝国之间蔓延。
到时候再来点有心人的鼓动，随着虫族等外敌的入侵，整个帝国都能乱成一团。
哪怕是魏言，想到这样的未来都忍不住心惊。
他正向前，突然听到打斗声，忙快步过去，好在并没有看到他害怕看到的画面。
远远就看到卓烨正踩着一个人的后背，听着对方的惨叫，抬手用拇指擦去唇角的血渍，对着脚下连开三枪，枪枪爆头。
“妈的。”
他一战斗起来哪还有半点乖巧的模样，看人都没气了还不忘骂骂咧咧：
“敢踢老子的屁股，弄不死你我，老子屁股可是给魏言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