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整, 摄像头自动关闭。
陆瑾抱着被子站在床边，问楮墨白, “你睡沙发还是我睡？”
话落地不等楮墨白回答又立马接上, “还是我睡吧，你的伤还没好全。”
他转身朝着只有两座的沙发走去，将被子丢在了上面, 然后面部朝下直接扑了上去，“好累啊。”
虽然是玩，但走走停停还要被粉丝围观, 加上心里不断天人交战, 着实是身疲心累。
“陆瑾。”陆瑾正将头埋在被子里享受放空的安逸, 楮墨白严肃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来。
他心下一颤，忙坐了起来，“怎、怎么了？”
他虽然下定决心要勾引楮墨白, 但还没付诸行动。楮墨白想跟他说什么？说他已经忘了，让他不要再纠结纠缠吗？
陆瑾有些不安，他将手落在膝盖上, 狠狠捏着大拇指，来回地搓。
“我们聊聊。”楮墨白从床的另一边绕过来, 在陆瑾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宇间透着几分惆怅, 还有几分......不爽？
陆瑾眼神飘忽，没敢看他，“聊什么？”
他今天一整天除了拍照的时候拉过他好像也没有过分的举动, 所以他在不爽什么？
“我们之间的关系！”楮墨白语气坚定, 并且带着些强势, 他没打算给陆瑾推脱的机会。
因为他察觉到从昨晚开始自己就总是很在意陆瑾的一举一动，他相信之前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很爱陆瑾，他想弄清楚他们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想说：我们试试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陆瑾垂着眸子，看上去有些难过。
“是。”楮墨白缓缓抬起了手，他想摸摸陆瑾的头安慰他，但手刚伸出一半就见陆瑾又猛地抬起了眼，然后愤恨地看着 他，让他没能适应他的变化，愣在了那里忘了反应。
陆瑾抿着嘴，眼里透着凶光，他怒瞪着楮墨白，好半晌才开口，“我们之间没关系！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楮墨白的强势语气让陆瑾在那一瞬间觉得特别委屈，楮墨白凭什么仗着自己喜欢他就这样糟践自己，凭什么！
他这两天过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几乎失去自我，这根本不是他，他不要这样活！
他不想要楮墨白了，他才不要勾引他，他不要他了！
陆瑾虽然横眉冷目，但他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那倔强又梨花带雨的模样叫楮墨白的心紧紧揪着，生疼。
他想替陆瑾擦掉眼泪，但陆瑾却先他一步别开了眼，“很晚了，我要睡了。”
他抹了把眼泪，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并翻了个身，背部朝外。
楮墨白扭过头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上前将他从被子里提溜了出来，“我说，我们聊聊。”
眉宇间的不爽加剧，但又似乎透着几分心疼，语气倒是很轻柔，但手上力道不小。
陆瑾被他举在空中，惊慌地瞪大了眼睛，“楮墨白你有病吗？”
他早就知道他臂力好，能够单手将他腾空抱起，但那毕竟很快就落到了实处。像现在这样手无支撑脚不沾地，不仅让他很没面子，还让他有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慌张感，他讨厌这样。
“我们聊聊。”楮墨白重复着这几个字。
“聊，你先放我下来。”陆瑾不假思索地应下。
楮墨白点点头，转了个身将他放在床上坐着。
陆瑾摸到结实的大床，狠狠松了口气。没等他继续对着楮墨白口吐芬芳，楮墨白便欺身而上，伸出双手将他圈在了怀里。
“你干嘛？”陆瑾怒目而瞪。
若是之前，他还能想到些旖旎风情，但现在只有恼怒。
楮墨白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红唇，眸光闪了闪，脑子里不适宜地冒出好几个问题。
陆瑾的唇是软的吗？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是甜的还是咸的？
楮墨白滑动喉结咽了咽口水，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他又向陆瑾靠近了几分，将目光锁在他刚刚哭过微微泛红的眼睛上，身体下意识向下压，陆瑾被迫倒了下去。
“楮墨白你有屁就快放！”陆瑾受不住他这样，脑子里很快就塞满了之前那些激烈的、让人难为情的运动画面。
楮墨白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他还在不断拉近与陆瑾的距离，他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是从陆瑾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很喜欢这个味道，觉得很熟悉，他想凑得更近，吸取更多。
陆瑾偏过脑袋，扭动身子想从楮墨白的腋下滑出他的怀抱，却被楮墨白察觉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有病就吃药啊！”陆瑾使劲挣脱，却没能成功。
楮墨白突然有了动作，他松了只手伸向颈间，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扯了出来，“这是你的？”
他曾经在陆瑾的脖子上看到过，但现在却挂在他的身上。
陆瑾伸出被他松开的那只手，举到他的面前，气哼哼地道：“还给我！”
既然已经忘了，那再戴着也没有意义了。
楮墨白没理他，只是又将项链放回了衣内，贴着他心口的肌肤。
陆瑾不懂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明明现在就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收着他的东西。
但他没有问，他虽然气恼，赌气地发誓不再要楮墨白，但那终究是赌气，他怎么舍得呢。
陆瑾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楮墨白，他闭上了眼睛。
楮墨白将指腹落在他的眼皮上，轻轻摁了摁。
陆瑾忙用手拍掉，然后又将眼睛睁开，忍不住低吼，“楮墨白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想不起来就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会多想，会怀疑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你不能仗着什么都不记得，仗着我喜欢就肆无忌惮！”
他的低吼逐渐转为控诉，“你想对我冷漠就冷漠，想动手就动手，我不是个没有感情的玩具，我是个人，你没有心吗？就算我是你的死对头，你也用不着这么欺负我！”
陆瑾又哭了，他觉得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快在这几天流完了。
可他不想哭！
所以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
楮墨白的心再次揪着，眼里划过自责、内疚与懊恼，他将陆瑾拉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不起。”
“所以你要聊什么？”陆瑾推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楮墨白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问，他沉默了。
陆瑾撇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好了，现在你捉弄过我了，看过我狼狈的样子了，我可以睡了吗？”
他起身，朝着沙发走去，只觉心里苦涩无比。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如果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反而会利用你的喜欢作践你，践踏你的尊严，那么，就不能再喜欢。
因为就算喜欢，也不能丢了骨气，失去自我。
“陆瑾。”楮墨白在陆瑾刚迈出脚步时就拉住了他的手，“我没有捉弄你。”
“那你要聊什么？”陆瑾回头看他，眼里很平静，像一滩再也激不起涟漪的死水。
楮墨白陡然升起一丝害怕，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却知道必须解释。
“我想问，我们之前，进展到哪里？”
陆瑾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大概，也就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吧。”
“是吗？”楮墨白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那你以为呢？”陆瑾盯着楮墨白，“难不成咱俩还上过床吗？”
“……”
“上过又怎样，没上过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
“……”楮墨白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他无法从陆瑾的话里分析出准确的答案。
“问完了吗？问完我可以睡了吗？”这是陆瑾第二次问楮墨白能不能睡，他真的很困。
“……好。”
楮墨白终于松开了他，却又在他走到沙发旁时道：“睡床吧。”
“不用。”陆瑾缩进沙发，整个人蜷在被子里，不过三五分钟就熟睡过去。
楮墨白站在床边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有些诧异。
陆瑾入睡这么快吗？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陆瑾。”
没有反应，陆瑾的呼吸均匀，但眼角却有些湿润，想是睡之前太伤心，泪水没来得及收回。
楮墨白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替他盖上，然后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这才关了灯，挨着他躺下。
摄像头依然是在早上七点准时开启，直播间涌入了比昨天多几倍的观众。
原因无他，今天周六。
【“啊！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别无楮陆直播睡觉那点事。”
“楼上我怀疑你的睡觉是个动词。”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是动词吗？”
“瑾瑾人在哪里呢？怎么只看到小白？”
“我赌两包辣条，瑾瑾绝对在小白的怀里，所以咱们看不见。”
“我赌四包辣条，陆妖精绝对不可能在咱们小白的怀里。”
“采访下楼上唯粉姐姐，现在是什么心情？”
“呵，想杀了陆妖精的心情。”】
陆瑾确实被楮墨白抱在怀里，他这会儿还有点懵，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也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上，但为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咱就是说，失忆了感觉还是在的，咱们小楮脑瓜子聪明着呢，怎么会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