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再见,惟安【完结】>第57章 沈鸣玉

  无人干扰的沈惟安的新恋情仍然以失败告终。

  丽莎在几次约会之后就拒绝了他,理由给的很泛泛,“我想我们不合适,我对你没有来电的感觉”。

  沈惟安非常受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其实进了大学以后他人缘不错,异性缘更佳,但是那些浮于表面的“缘分”一旦动起了真格,他就仿佛被剥光了光鲜的外衣,露出青涩的本来面目。

  时至今日,他对恋爱仍旧是不得要领的,连续经历两次挫折,深觉自己仍然是只土狗,可以进化到讲一口本土口音,穿得人模人样,但骨子里还是不解风情,土得掉渣。

  待在伦敦的女孩子,哪个能看上他这种啊,他在酒吧里对岳嘉明哀嚎,我完了,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老。

  又忿忿地大放厥词,岳嘉明你说得对,爱情真就是个屁。

  岳嘉明心平气和,安慰得十分敷衍,“不是的,你只是没找到那个真正懂你的。”

  沈惟安醉意很快上头:“怎么才算懂我,像你一样吗?那可能全世界都找不到了。”

  岳嘉明淡淡地没说话,沈惟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跟玛嘉烈崩了,我跟丽莎也没成,咋俩可真是难兄难弟啊。”

  岳嘉明:……

  还真是没法反驳。

  这是一顿沈惟安自以为的难兄难弟失恋酒,岳嘉明就陪他喝,其实他看出来沈惟安也不是真的在“失恋”,而是接连的两次失败,让他很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

  岳嘉明听过一个说法,25岁以前可能是一个男人一生最相信爱情的年纪,过了这个阶段,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排在爱情前面,所以,18、9岁,20来岁,谁不想轰轰烈烈地谈恋爱呢?沈惟安最不忿这一点,凭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这么帅的自己和这么帅的好兄弟岳嘉明却都不可以?

  喝到最后已经完全跟那个叫丽莎的女孩无关了,岳嘉明叫了代驾,到了家门口把沈惟安扛了回去,沈惟安这个身量,岳嘉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被压趴下,站在客厅里兀自喘了好一会。

  他没法把沈惟安扛上楼弄进卧室,便由着他睡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只是给他换了睡衣,又把被子抱下来给他盖好,还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几上。

  沈惟安的发泄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醒来已经彻底雨过天晴,他再也没提过女孩的名字,仿佛前一晚颓唐的傻逼不是自己一样,潇潇洒洒地向前看去。

  岳嘉明现在对沈惟安来如风去如雾的所谓“恋情”也习以为常,这些都只是小感冒,打个喷嚏隔夜就能好,岳嘉明觉得自己才是病入膏肓,像个中世纪的肺炎病人,烧心烧肝,无药可解。

  每一段只有两个人生活的平静时光岳嘉明都很珍惜,没有第三者,没有外界干扰,他珍惜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平衡随时会被打破。

  过了一年,到大二学期末的时候,沈惟安收到了家里的消息,其实这几年他跟家里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尤其是跟母亲,日常通电话与消息是有的,某年春节沈惟安没有假期回不去,沈旌和罗瑛破天荒还来了一趟伦敦,只是无论怎样,沈惟安没再用过家里给的钱,就在父母来伦敦过春节的那一次,他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讲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固然有爷爷去世而他浑然不知的因素在,他当着沈旌的面也直白地讲这一点他永远也不会原谅父亲,但是坚持到后来,他发现凡事靠自己的状态其实不坏,虽然常有捉襟见肘的时候,但总能想办法撑过去。

  罗瑛一开始是不同意他这么胡来的,但给的钱儿子不用,家长到底也没办法,那次面谈最后达成的结果是,如果沈惟安在经济上有搞不定的,一定不要自己死扛,一定要跟家里说。

  沈惟安同意了,这种可有可无模拟两可的条件,他不担心这个,因为他有岳嘉明。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岳嘉明竟然成了他对抗家里的底气。

  家里这次联系沈惟安是因为件大事,按着年龄,差不多到了沈鸣玉也要来英国念书的时候了,顺理成章地,沈惟安作为哥哥,需要照顾和管束好这个年幼又顽劣的弟弟。

  沈惟安其实非常反对他老爸非要苛求的这套所谓“精英教育”,他自己就是个最好的失败例子,来了这么多年,骨子里仍然是只土狗,学贵族扮精英这方面,他那个弟弟沈鸣玉的天分只怕比自己更差,他们家族基因里根本就没这些玩意儿,干嘛非要过来上枷锁。

  因为这件事,他在电话里跟几年没沟通过的父亲又狠狠吵了一架,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沈鸣玉过来上学的事情早就已经定了,跟他那年被押过来一样,学校已经找妥,各种手续都办完了。

  挂掉电话,沈惟安捧着额头只觉得头疼,一跟家里的人和事扯上关系他就觉得一种失控般的无力,但沈鸣玉是无辜的,沈惟安再痛恨家里的做派,也不会迁怒于这个才14岁的弟弟。

  一想到他过来念书的年纪比自己当年还要小,沈惟安就忍不住可怜他。

  沈惟安打电话的时候,岳嘉明安静地坐在一边喝咖啡看书,回忆了一下他见过两次的那个小孩,圆滚滚的,但很机灵,神态举止一看就是不服管的类型。

  不知道家里给沈鸣玉联系的什么学校,岳嘉明环顾四周看了看,心里已经在想,或许可以把一楼的书房腾出来,给沈鸣玉做卧室。

  沈惟安闷头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朝岳嘉明露出一个苦笑:“我家里真的好麻烦,又不讲道理,岳嘉明,我想,要不等我弟过来,我还是跟他搬出去住吧,他住进来的话,你就完全没法正常过日子了。”

  岳嘉明完全没想到沈惟安会想这一出,他摇头:“不用吧,家里应该住得下,一楼不是还有间书房吗?反正我们也不怎么用,收拾出来就可以了。”

  沈惟安的焦躁肉眼可见:“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这么小,漂洋过海地过来真的是对小孩好吗?”他记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有多痛恨这一切,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适应过来,现在沈鸣玉又要再经历一遍,半是心疼半是头疼。

  岳嘉明说:“其实我来的年纪也差不多,每个人不一样,也许你弟弟没有那么抗拒这一切。”

  沈惟安无从得知,他好几年没回去,跟沈鸣玉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很生疏。

  岳嘉明再次强调说:“不用出去住,就在这里,我们两个人,你顾不过来的时候我还可以帮得上。”

  好像是这个道理,沈惟安被说服了。

  一个半月后,八月中旬的暑假里,沈鸣玉漂洋过海,一个人坐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

  沈惟安和岳嘉明去接他,两人伸长脖子看了半天,直到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戴着墨镜走到两人跟前,朝沈惟安大声“嘿”了一声,他们才赫然发现这竟然是沈鸣玉。

  三年没见,印象里那个圆滚滚胖墩墩又蛮不讲理的家伙竟然变成眼前这个芝兰玉树的小少年?沈惟安有些难以置信。

  说芝兰玉树可能形容得不准,没那么风雅,但是个帅小伙总没错,直到沈鸣玉开口说话,沈惟安才回过魂来,还是那一把沙沙作响的嗓子,沈鸣玉说:“哥,你不认得我了啊?”

  沈惟安牙疼似地咧开一抹笑,兜头朝他捶了一拳:“说什么瞎话?我能不认得你吗?”

  又拍了拍岳嘉明:“这是你岳哥,你还记得吗?去过咱家的。”

  “记得,”沈鸣玉笑嘻嘻地摘了墨镜,五官轮廓跟沈惟安有六七分相似,一点不见外地朝岳嘉明咧嘴笑开:“专门从伦敦打飞的来救我哥的救命恩人嘛,我怎么会不记得。”

  两个哥都一头黑线,沈鸣玉身上又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