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知道,在这个时代,人命比草还要贱,可她已经在尽量去摆脱这种影响了。

  更何况,死的人是宋汀雅,是她最为佩服的女子,也是于她有恩之人!

  “如果要报复我,那么尽管来,我照单全收,为何要将别人也牵扯进来!”

  赵溪月一拳砸在地面,指骨传来剧痛,又滴上她的泪水。

  旁边的人见状,懒洋洋道:“哟,细皮嫩肉的,第一次进来吗,哭成这样?”

  赵溪月没搭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看她不搭理自己,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会真被吓到了吧!怕什么?关几天就放出去了。”

  赵溪月微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你肯定也是因为抢了琼浆露才被送进来的吧?”

  这人在说什么?

  赵溪月冷着脸:“那是什么?”

  “哎哟,你就别装了。琼浆露那东西,喝一口,比当神仙还舒坦,说出来不丢人!”

  她直觉,这琼浆露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赵溪月看到男人腰间挂着一个精巧的瓶子,有些眼熟。

  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把瓶子打开,瓶口朝下抖了抖。

  “别看了,琼浆露早被我喝完了,我还没抢到新的呢,就被送进来了。”

  那些渔夫的腰间,也都挂着这个瓶子。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喝一口,比当神仙还舒坦?

  赵溪月皱眉。

  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怒意,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很快,她就知道了这琼浆露大概是个什么玩意儿。

  约莫在一年前,江城出现了一种时兴的饮品,味道甘甜,很受欢迎。

  原本价格很贵,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但后面,这饮品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低。

  他们管这东西叫琼浆露,江城的男女老少都爱喝。

  但价格毕竟不算便宜,有些人买不起了,就会去偷,去抢,因此,江城的大牢里几乎关满了这种人。

  “你也别怕,这东西说便宜不便宜,说贵也不贵。顶多关几天就放你出去了。不过没想到啊姑娘,你穿的这么富贵,竟然也会没钱买琼浆露?”

  赵溪月没说话,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琼浆露应当能让人上瘾,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而且,县令的态度也很值得揣摩。

  偷抢琼浆露的人抓了放,放了又抓,看起来就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放纵。

  江城,琼浆露……如此明目张胆,朝廷没有反应么?

  正当这时,旁边大牢里的一个女人却笑了下。

  “关几天?你想的可真美,这次啊,县令恐怕要把咱们关个十天半月的才行呢。”

  “为何?”赵溪月问。

  女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因为厉王微服私访,县令为了面子,肯定不会轻饶咱们的。”

  赵溪月眸光闪了下。

  厉王?黎玄山?

  他来江城做什么?

  “嗤,还微服私访呢?不都说他小时候死在江城么,怎么还敢回来?”

  听到这话,赵溪月一惊。

  “你说什么?黎玄山?差点死在江城?”

  “嘘!谁让你直呼王爷名讳的,不要命啦!”

  赵溪月定了定神,问道:“厉王是在江城长大的?”br>
  “是啊。我听老一辈人说,他小时候走丢,被白庄的一户人家捡到,养到十三四岁的时候,才被朝廷找回去呢。”

  “差点死在江城……又是什么意思?”

  “哦,说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是个病秧子,不管吃多少药都不见好转,过得那叫一个凄惨。结果朝廷接回去后,嘿,马上就又精神了!”

  黎玄山……竟然还有过这样的遭遇?

  怪不得当初黎修远说,黎玄山小时候并未跟他们一起练剑。

  原来是走丢了。

  赵溪月陷入沉思。

  当天夜里,这群人聊累了,便纷纷呼呼大睡。

  赵溪月睡不着,她脑袋很乱,一直都在思索这几件事之间的联系。

  这时,一个衙役却缓缓走来,站在她跟前。

  赵溪月抬眸,眉梢一挑。

  来者,竟然是李墨!

  估计是知道她被抓走的事情,所以才想方设法偷溜进来的。

  主仆两人只需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李墨便默契的带着赵溪月从大牢里走出来。

  这儿关押的罪犯几乎都是偷过琼浆露的,不算穷凶极恶,所以衙役们也松懈的很,赵溪月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越狱了。

  李墨把她带到一处偏僻的码头,碧珠马上冲过来,抱着她哽咽着。

  “小姐,对不起,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

  李墨也沉着脸跪在地上,极为自责。

  赵溪月安慰说:“没事。这不是你们的错。”

  为了以防万一,三人在码头边的废船上过了一夜,赵溪月也得知,这两人还是没有宋辞礼的消息。

  第二天,赵溪月乔装打扮,重新进入城镇,决定这一次亲自打探。

  赵溪月总觉得,如果找到宋辞礼,一定能解开自己的一些疑惑。

  可她刚一进入城镇,就在旁边贴着的通缉令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赵溪月,杀人越狱,罪无可赦。活捉可领赏银十两……

  她心中冷笑,只是默默拉起了面罩,离开人群。

  又打听了整整一天,依旧没有清流客栈或宋辞礼的任何消息,赵溪月只能回去。

  “太过分了,小姐,他们怎么能通缉您呢!您分明就是被冤枉的!”

  碧珠听闻此事,颇有些愤愤不平,眼泪又要落下来。

  李墨也沉着脸提议:“小姐,要不要先回相府?”

  赵溪月却缓缓摇头:“不行,我不能走。”

  她现在处于漩涡中心,如果回到相府的话,恐怕只会连累爹爹。

  幕后之人深浅难测,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更要命的是,江城派往码头的巡逻捕快越来越多,必须马上换个地方。

  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呢?

  赵溪月眸光一闪,几乎马上就有了答案。

  “李墨,你等会儿去打听打听白庄在哪儿,我们先去白庄避避风头。”

  李墨犹豫了下,“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