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告诉他。”
“当然不能说！”
鹿南嘉重新躺回枕头上，看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突然问道：“顾晏舟你喜欢我什么呀？”
“宝贝喜欢我什么？”
鹿南嘉翻了个身，面向他，胳膊曲起垫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我小时候喜欢你，是因为你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身边，一次又一次在我手足无措的时，陪我面对，帮我解决麻烦。”
“后来你刚离开江城的那段时间，我还会习惯性的每天放学在家门前的小巷里等你一会儿，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在一座城市了，你也再不会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放学回家了。我对你而言，也终是成为了像很多人一般的，你生命中曾经熟悉的过客。我也因此，像对待每一个我无比珍惜的家人朋友离开那样，感到难过。”
“顾晏舟你可能不记得了，你高三毕业那天，回家时送给我了一支一中给优秀毕业生发的刻着名字的纪念钢笔，一盒我想吃很久的非常贵的巧克力，以及两颗被彩色塑料纸包裹住的苹果，一束点缀着白色小雏菊的向日葵。”
“钢笔我一直没舍得用，巧克力我就吃了两块，藏进了抽屉里，可那年夏天江城太热了，等我想吃第三块时，发现它们已经化了。奶奶说把它们放进冰箱冻一冻还能成型，可最后，却连着包装纸一起被冻住了，巧克力上印花都不见了。我抱着那一大块丑丑的巧克力，啃了很久，吃一会儿还要挑出张包装纸，吃完没过多久，我又流了鼻血。”
“至于那两颗苹果，爷爷说放不住，我们就一起分着吃了，但彩色塑料纸我还好好留着，夹在日记本里，可能时间太久，它们有些褪色，花花绿绿的图案竟是印在了纸页上。那束向日葵，奶奶把它泡在水里，我当时还以为，只要好好照顾它们，总有一天无根的向日葵也能像奶奶把白菜心泡开花一样，结出瓜子。但最后，还是枯萎了。”
“宝贝……”
顾晏舟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鹿南嘉环住他的腰笑着问：“你二十六岁生日那天有没有收到我寄给你的那株白色风信子？”
“收到了，现在还在京城被好好照顾着。”
“你知道，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暗恋。你二十六岁那年，我十八岁，从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我都没再遇见过比你更好的人，所以那年，我开始决定要正式偷偷喜欢你。书上说，喜欢一个人，最好的状态该是受他的激励让自己也成为更好的人，我一路走来，也确实如他所说，在因你变得更好，所以我觉得，我喜欢你是对的。”
“宝贝不怕，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吗？”
鹿南嘉摇了摇头：“不怕，因为你是顾晏舟，你本来就是月亮，星星都会拥簇你，所以就算你和我想象中不同，身上的光亮也不会消减多少，一样也足够照亮我脚下的路。”
“我高中的班主任，曾经也教过你。高二那年的一次大扫除，我从她的抽屉里发现了几张你以前递交材料时留下的证件照，我偷拿了一张，夹在日记本里，那也是我曾经拥有的唯一一张你的照片。顾晏舟你说，你在江城的那三年，我们怎么就没想过拍一张合照呢？”
“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遗憾，没能把少年顾晏舟和还是个小孩的鹿南嘉，以及那个在我们回忆里渐渐发旧年月，留在照片里。”
顾晏舟叹了口气，小家伙的告白他听过不少了，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却莫名有些堵，到嘴边的缱绻情话也说不出口，所有的遣词造句在她面前，似乎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鹿南嘉笑着抬起头，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笑道：“不是吧，顾晏舟小朋友，你不会要哭了吧！我承认我在写记叙散文方面，确实有点天赋。”
“宝贝，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这么爱的。和你的深情相比，我和你在一起的想法和手段就显得有些格外自私了。”
“手段我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联合我爷爷一起，骗我领证。那想法又是什么？今天是坦白局，顾晏舟小朋友，你从实招来！”
顾晏舟笑着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想法就是，我记挂着的人，就一定要在我身边。”
“这话听着有点霸道！但我是小土狗，我就喜欢听这些。”
鹿南嘉嘿嘿笑着，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啄了下他的唇瓣，小声道：“现在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了，被偏爱的人总会有恃无恐，你可不能仗着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就不对我好。我可和你讲，我也很自私的，只有你喜欢我，对我好，我才会继续喜欢你，对你好，否则，我提分手和离婚也绝不会拖泥带水。”
“我怎么舍得？”顾晏舟的鼻尖轻轻划过她的鼻梁，最终柔软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我恨不能把自己全都交给你。”
鹿南嘉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这一刻，顾晏舟真的在为她心动。
情绪烘托到了这儿，她总觉得下一步按照小说的正常进度，男女主总该做一些属于两个人之间，巩固情感的深入交流。
可谁知，顾晏舟却是半天没动作，而且各方面也都十分平静，像是准备一直这么抱着她。
鹿南嘉试着抬头看了看他，他也没什么反应，就像是电脑突然死机了一样……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鹿南嘉原以为他再不济也会说两句情话继续渲染一下这良好的告白氛围，可谁知这人却问她，饿不饿……
她第一次这么讨厌从顾晏舟嘴里听见‘饿不饿’这三个字。
可更可气的是，她的肚子也十分合时宜，且不争气的，叫了……
一直到坐在饭桌上，鹿南嘉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顾晏舟仔细想了想，寻思着，她可能还在为明天要单独去交作业的事发愁。
他给小家伙盛了碗粥，又撒了些糖，安慰道：“别怕，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看看，你写的小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