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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瞑离开包厢后并没有离开酒店,而是拐进了一个狭窄而阴暗的楼梯间里,面前是一股灰色的墙,周围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
白瞑微微眯眼,对着墙开口:“你跟踪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正好路过。”
“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瞑身后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回头就看见一个中年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目光有些瘆人。
闵轲樊要是能见到这个人,肯定会诧异,他竟然是郑狮的主治医生白齐,没想到他跟白瞑原来认识,先前在医院的时候,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互不相识的模样,现在看来是撒了谎。
白瞑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明显的并不相信这人的话,也不是很想跟他多废话。
白齐耸耸肩,凑过去朝白瞑笑了笑:“不要这么无趣,至少也笑一笑么,不要浪费这么张好看的脸。”
这医生手脚也是极没规矩,说着轻佻的话就算了,竟然还上手想去碰白瞑的脸。
白瞑目光一黯,偏头躲开。
白齐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有些疑惑:“怎么了?”
白瞑退后了一步:“你这张脸让我看着难受。”
白齐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虽说确实有些过于平凡,但是也还没到让人难受的地步吧,果然还是白瞑太过挑剔,真不好侍候。
白瞑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也被白齐这样随意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耐烦,便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都说了我路过么!”白齐极没诚意的朝他摊了摊手,脸上的笑意延续不到眼底“而且我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的东西。”
白瞑睁开眼睛,终于没像刚才那样没耐心……只是白齐好像没有要把话说完的意思。
白瞑:“……”
白齐却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就要走出去,嘴里还在念叨:“诶呀呀!突然觉得这里太闷了,我得去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凉快凉快再说。”
此时楼梯间外面竟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老大,你过来一下,这里好像有人。”
闵轲樊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什么……”
白齐就这样跑出去一定会被发现,偏偏那人还一脸不在乎……白瞑有些着急的去拉他的袖子。
一个眨眼,身边的景物突然就发生了变化,这里不再是酒店的那个楼梯间,而是寻雾阁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三楼大厅。
白瞑松开了白齐的袖子,盘腿坐到地板上,不像刚才那样没耐心,悠哉悠哉的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有很多时间,也没有人打扰。”
白齐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久久没有转过身来。
白瞑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还有兴致去逗白齐一下:“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张脸长得羞愧,不想见人了?”
白齐猛的转过身,俯视着白瞑,有些愠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到了人界不要随便使用魂力,你都把我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你是当自己的生命力有多顽强?”
一股老父亲教训儿子的味道油然而生,配上两人此情此态,倒也应景……白瞑赶紧挥了挥,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拍散。
白瞑同学--果然年纪大了就会胡思乱想么!!
见白瞑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白齐有些气结,甩袖走两步就想离开,但也仅仅只是走了两步,很快又转身回到白瞑身边坐下。
白瞑已经见怪不怪,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都不抬头瞟他一眼。
白齐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到底为什么要管你。”
白瞑:“你运气不好呗。”
白齐:“……”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人气死。
他从兜里掏出一罐药丸丢给白瞑:“这是新做的药,一个月吃一次,记住服药时间。”
白瞑抓着药瓶子抛着玩了一会儿,好像有些嫌弃。
白齐眯了眯眼:“现在就吃,我看着你。”
白瞑有些不太乐意,但白齐一直在盯着他,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老板?”无尘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尘啊!好久不见。”白齐歪了一下脑袋,朝无尘挥了挥手。
无尘也转过头,朝白齐眨了眨眼,突然张口:“你是……”
“嘘!”白齐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无尘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多话。
白瞑朝无尘摆摆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他和白齐还有话要说。
无尘也不多废话,转身消失在三楼。
待无尘离开,白瞑又把目光放回白齐身上::“到底谁才是她老板,怎么没见她这么听我的话。”
白齐笑了:“你是老板,我是大老板么。”
白瞑望天:“……”
白瞑:“现在可以说了么?我没时间陪你玩。”
“真是没趣的性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你以前明明对我那么温柔……”白齐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说起那个以前,白瞑眯了眯眼,不过还没来的及细想,白齐的话便打断了他的思路:“我查到了那个煞魂的来源了。”
白瞑立刻被白齐嘴里的煞魂吸引去注意力,前尘往事什么的全都被抛之脑后,还是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白齐叹了口气:“话说这个案子是灵祭组那群人负责的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这么在意这些干嘛?查案又不是你的工作。”
白瞑:“废话少说。”
白齐:“……好凶啊!”行吧?这个人是没救了!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身份在这里该做什么。
“那个学校附近有招魂阵的味道,但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具体位置,应该是有人刻意掩盖过了,你对这些阵图虽然不够敏感,但是刚才应该也在那个中学校里待了好一阵子了吧,有没有发现那些阵图的位置?”
招魂阵?
白瞑有些惊讶,把今天在闵轲樊手机里看到的照片给白齐说了一遍。
白齐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他是没想到竟然有两个地方有招魂阵。
他的线索不会出错,学校附近那个召唤出来的是现在为祸神都的煞魂,那么在黎塘家里的那个招魂阵,召唤出来的又是谁?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些照片弄过来给我看看?”
白瞑疑惑:“你不能自己去看吗?反正只要你想,就没有人能注意得到你。”
白齐突然握着拳头在嘴边咳嗽了一下:“是这样的,那个灵祭组里不是有一个巫师么,虽然是半吊子,但他手里的那个水晶球……是个神物。”
白瞑瞄了他一眼:“所以呢!”
白齐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水晶球的影响,灵祭组的人好像能够轻易发现我的存在。”
刚才他在学校附近看见白瞑跟着闵轲樊他们走了,就跟了过去,他本来把自己藏得很好,就去偷看白瞑几人,谁知道殷桃竟然能发现他的目光,吓得他赶紧跑。
白齐继续道:“除非我抛弃这具身体……当然不行,我还有事没做呢。”
现在黎塘家里也全都是灵祭组的人,他估计没有那个能力混进去,毕竟是暗中跑地上来的,被发现就不好解释清楚了。
白瞑轻轻一挑眉,开口便是:“真没用。”
白齐:“……”他就是过来找气受的么?
开玩笑归开玩笑,白瞑还是道:“我尽力而为,但是不能保证。”
他现在可是灵祭组眼里的第一嫌疑人,要想从他们手里拿东西,那可不容易。
白齐拍拍白瞑的肩膀,用非常“信任”的语气跟他说话:“你一定可以的,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白瞑:“……”不是很想跟这个人废话。
白齐站起来拍拍衣服,正想离开,走两步却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白瞑:“对了,那个人名字是叫郑狮对吧,他可能快没救了。”
“???”
“郑狮一直昏迷不醒可不是因为什么创伤,他被人下咒了,最晚一个星期,这个咒术不解开的话,他也会跟之前那些魂魄一样。”白齐说着,朝自己手心吹了了口气“连渣渣都不剩。”
话音刚落,白齐便消失在大堂。
白瞑皱眉,看空荡荡的大堂,有些忧虑。
……
另一边,白瞑离开后,闵轲樊和殷桃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意思,闵组长找来服务员结账,准备走。
殷桃还是对自己刚才感觉到的目光有些耿耿于怀,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刚才确实有人在看着他们,但是被白瞑打断之后,那个目光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海和苏泊尔几人以前在这座城市的家住得也挺近,闵轲樊准备和殷桃一块去走走,将当年那些人之间的关系都给弄清楚,只是他也看出了殷桃的担忧,便打算在酒店这里多停留一会儿,看看情况再去走访。
他们把这一层楼都给逛了一遍,直到走到那楼梯间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些说话的声音,但是等他们人走到那里时,却什么都没有。
“我明明有听到说话的声音……难道真的是我犯糊涂了?”
殷桃还是不甘心,同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闵轲樊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点心,别这么紧张:“那个目光只是看看我们又没做什么,没必要这么紧张,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
他对带有恶意的目光更敏感一些,刚才殷桃感觉到的目光而他没感受到,应该那目光的主人也不带恶意。
殷桃叹了口气“要不是刚才白瞑突然说话……”说到这,殷桃突然一拍手“会不会白瞑是故意的,他知道那个目光是谁,所以才突然说话给那个人打掩护。”
闵轲樊耸耸肩,既不同意她的说法,也没有反驳。
殷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应该把白瞑抓回来审问一遍。
闵轲樊只是让她赶紧死心,白瞑都被他们盘问过多少遍了,不依旧还是什么都没得到么,还不如想些别的法子,赶紧破案才是真。
“总还不太甘心。”
“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殷桃瞟了自家组长一眼,表示不想说话。
闵轲樊对她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让她赶紧走。
孙海他们以前住的小区离这里并不太远,开车大半个小时就能到。
那几个人家里经济条件都不错,先前在这座城市住的小区也是个好地段,是一个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的小区。
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和一些中年人正聚集一起在榕树下下棋打牌,闵轲樊拉着殷桃就凑这过去,硬生生的凑了一桌四人牌局。
殷桃拿着一手牌有些茫然,她没玩过纸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才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好在她身边尽是一些热情的太太,好几张嘴一块儿指导她怎么玩,倒也不用太担心自己菜。
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出一次差又学会了一种新技能了啊!
一边的老爷子一边出牌一边跟闵轲樊搭话:“你们好像有些面生,以前应该没在小区里见过你们,新来的吗?”
闵轲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们还没有搬过来呢,想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再入住。”
老爷子点啊点头,带着一副过来人的腔调说话:“是应该好好的了解,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太过于急躁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很容易出事的。
闵轲樊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老爷子又道:“我们小区其实挺好,依山伴水鸟语花香,物管也很有作为,邻居之间也会相互走动,互帮互助,搬来这里不会吃亏。”
老爷子已经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小区,估计是难得遇到一个愿意听自己说话的年轻人,老爷子一下子有点收不住。
闵轲樊一直在认真的听着他的话,一点不耐烦都没有,还时不时的捧场一下,把老爷子哄得高兴非常,一直等到老爷子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闵组长才开口问:“真的这么好吗?”
老爷子一拍胸口,斩钉截铁的保证:“那是当然。”
“可是……”闵轲樊看起来有些犹豫。
老爷子微微皱眉,好奇闵轲樊在犹豫着什么。
闵轲樊道:“我之前听说,这个小区原来的住户更多,但是后来都搬走了。”
老爷子有些疑惑:“有吗?”
闵轲樊暗暗提醒:“好像是好几个年轻人,高中生……”
老爷子突然一拍手:“啊?你说的是很多年前的事吧!最近好像都没有谁搬走过啊。”
“这样么……”闵轲樊展颜一笑“那你跟我说说那些人搬走的事呗,就很多年前那个,不了解清楚我总不太安心。”
老爷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开始很认真的回想了起来:“说起来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有七年左右吧。”
这个时间跨度正好是孙海他们几个读高一的时候,他们问对人了。
老爷子想起以前的事好像有些不太开心,又像是有点愤怒,这让闵轲樊对那几个人有了新的判断。
“我们小区以前有几户人家挺有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个人都没把自己的孩子教好,出了好些个混账玩意。”
闵轲樊听着老爷子颇为不满的语气,估计那几个人也给他造成过困扰:“然后呢?”
老爷子道:“当时小区里的人都挺讨厌他们的,可是到他们家里投诉,那几个家长又盛气凌人,搞得自己有多高人一等一样,不就有几个臭钱么,这个小区里住着的人有钱人多得是,他们那点儿小钱算得了什么,简直愚不可及。”
闵轲樊感觉老爷子有些气急了,赶紧给他倒了杯茶,顺顺气:“都过去了,不要在意那些人,气到自己就不好。”
老爷子觉得闵轲樊说得有道理,便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们几个臭味相投,以前在小区里可没少做坏事,谁家的猫狗要是被毒死了的话,不出意外就是他们干的……”
估计这些老爷爷老太太都对那几个人怨气颇重,听到老爷子在说,都纷纷加了进来,控诉那几个人的作态。
闵轲樊和殷桃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想办法从他们的话里挑出有用的线索……只是并没有挑出什么。
殷桃问:“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搬走?”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啊!”
“好像是犯了什么事了吧。”
“有吗?没听说过诶!”
“我们不了解具体情况,就是听说他们闯了大祸,具体多大的话……真不知道。”
“他们几个凑到一起,迟早会出事,那些家长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人爸妈的,早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
“好像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闯了什么祸对吧?”
“好像是诶。”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你知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跟他们学校一个女孩有关,我女儿跟他们是一届的,有听她提起过。”
“知道具体的吗?”
老爷爷摇了摇头:“我就听她提过一嘴,其他没注意。”他平时都叫自己女儿离那几个人远一点,他也是一点都不想了解那几个人事。
殷桃放下一张牌。
闵轲樊立刻眉开眼笑将手里的牌都放下:“我赢了。”
“……”
赢了牌问了话,该做的都做完了,闵轲樊带着殷桃准备离开,推掉一众爷爷奶奶的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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