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煜闻声走进了法医室,呼吸之间确实有一股非常熟悉的墨香味,“来源是哪里?”

  杨晏扬着鼻子四下闻了闻,最后走到了那些空心纸人面前,这些纸人因为清晨的潮气身上的颜色多少有些晕染,唯独那双眼睛,像是天然长在上面的一样,至今未晕。

  莫楠觉得整日里办公被一具具纸人盯着,心里觉得发毛,便用了几张无菌布遮了起来。杨晏伸手将无菌布掀了起来,那股特殊的墨香味更浓郁了几分。

  “好像是从纸人上散发出来的,尤其是眼睛这个地方。”

  苏昭煜凑近仔细地闻了闻,接着醍醐灌顶般地离开了法医室,他快步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张狐狸卡片。

  这张是苏昭煜自己的,是冯兰心案子结束前,他去魇居时,那位神秘的魇居主亲自给他的。

  苏昭煜低头闻了闻那张狐狸卡片,上面的气味虽然很淡了,但是不难辨别出这跟绘画纸人眼睛的墨汁是一样的。

  苏昭煜走回法医室,将手中的卡片递给杨晏,“你闻闻上面的墨汁是一样的吗?”

  杨晏揉了揉鼻子,随后才低头去闻那张卡片,“这是徽墨的味道,似乎跟纸人眼睛的用墨并不太一样。绘画纸人眼睛的墨汁应该在徽墨的基础上加了点别的味道,有点像香粉味,比较的甜腻。”

  苏昭煜蹙眉,“香粉?”

  林蒙不确信地说:“难道凶手是个女人?”

  苏昭煜摇了摇头,“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只能说画纸人眼睛的可能是个女人。先将手头的工作完成,然后再将信息汇总,你们去找刘老板时最好带些他用的墨回来。”说完,他便将那张狐狸卡片放回口袋中,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资料转身离开了巡捕房。

  【警察署】

  “稀客啊,苏探长,您的大驾光临可是让我们上海警察署蓬荜生辉啊。”

  李哲湘披着警服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苏昭煜用档案袋打开李哲湘伸过来的手,“少来那一套,听说你们在凤凰山的山坳里发现了六具女尸?”

  李哲湘请苏昭煜坐下,“没想到你们查得这么快?怎么查过去的,该不会是因为县城纸扎铺的刘老板吧。”

  苏昭煜点了点桌上的那份档案袋,“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了六只颅骨和山坳里的一具男尸。”

  李哲湘的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他熄灭手中的烟,“怎么,苏探长这次来是想用手头的信息跟我交换那六具尸体的尸检报告?”

  苏昭煜将手底的档案袋弹到了李哲湘面前,“正有此意。”

  李哲湘面色阴晴不定地挥手招来一个小警察,让他去喊顾明过来。

  苏昭煜问道:“你们在哑巴村没查到什么吗?”

  李哲湘不屑地笑了笑,“跟哑巴有什么好谈的,一群愚民连枪都不怕,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苏昭煜说:“正常进去,他们需要魇居主来主持祭祀,我们便去请了。然后我们便去了山上的神庙,在林子里找到的颅骨。”

  李哲湘笑得有些牵强,“你们......你们真的请到了魇居主?”

  苏昭煜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我找了个人假扮的。”

  李哲湘面色上露出了一丝紧张,急忙问道:“找谁假扮的?不会找叶岭吧,魇居主报复心强,真不知道你们是不信还是觉得没多大的事,这种事情也能用来开玩笑?”

  苏昭煜说:“我没有开玩笑,而且我也见到了真的魇居主,他约我三日后在魇居一叙。”

  李哲湘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苏昭煜,似乎是有些惋惜,“苏探长啊,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多谢李队长提醒。”

  顾明拿了一叠资料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他头发凌乱,像是工作了一整宿的样子。

  顾明先是灌了杯凉水,随后单刀直入地问道:“这些资料我可以打开看吗?”

  “请随意。”苏昭煜说,“我需要的东西呢?”

  顾明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苏昭煜,急不可耐地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袋翻看了起来。

  “你们的颅骨和身体匹配上了吗?”

  “并没有。”苏昭煜看着手中的资料,眉心逐渐拢起,“所以说你们在山坳发现的六具尸体已经确定为聋哑人了?”

  顾明蹙眉,十分诧异地看向苏昭煜,“不是,他们没有聋哑人的特征。”

  “没有吗?”苏昭煜皱着眉头迅速翻完顾明写的资料,“能让我看看你们这边收到的纸人吗?”

  “纸人?那又是什么好看的?你们不是也有吗?”

  顾明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是依旧起身引着苏昭煜往法医办公室走。

  警察署收到的那三具纸人就在墙角摆放着,进门便能感受到它们所带来的诡异感,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纸人并没有徽墨的气味,脸上的五官也已经被晨露潮得侵染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样子。

  “你们找刘老板问过了吗?这是不是他做的纸人?”

  李哲湘说:“问过了,这确实是刘老板做的纸人,也确实是哑巴村的那批纸人。”

  苏昭煜摇了摇头,他面色凝重地盯着面前的纸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不一样,我们那边的纸人眼睛这个部位是用特殊的墨水画制而成,里面加入了一些特殊的成分,遇到潮湿之气根本不会这样。”

  顾明问道:“还有这等离奇的事情?”

  “算了,等有进一步线索再说吧。”苏昭煜说,“我就先告辞了,请留步。”

  顾明追了出来,急忙问道:“苏昭煜,颅骨什么时候拿来我们这边比对?”

  苏昭煜开车门的手一顿,他先是搭着车窗看了一眼远方,随即扭头看向顾明,“等我们比对完再说吧,你们再等等吧。毕竟我可是如实相告,你们连那六具女尸的事情都没有说过。”说完,他便驱车离开了警察署。

  临近中午时,陆川和林蒙回来了,县城纸扎店的刘老板因为乡下老家出了点事,回家处理去了,过几天才会回来。

  苏昭煜搓了搓额头说:“警察署给出的信息是纸人是刘老板做给哑巴村的那批,但是我见过他们的纸人了,五官已经糊掉了,而且并没有特殊的气味。我们这边的男尸具有聋哑人的特征,但是警察署那边的女尸却不是聋哑人。”

  林蒙问道:“那线索岂不是断掉了?”

  苏昭煜无声地叹了一息,“只能等等今晚哑巴村的村民看到那六具颅骨生前模样时的反应了,大家准备吃饭吧,明日再整理一份近三年因失踪报案的人员名单,因失踪太久改死亡的也要一起汇总。”

  叶岭拎了一堆饭盒进门,高声道:“这么巧啊,你们正准备去吃饭,我便带着午饭来了。”

  杨晏闻着味飞快地从法医室跑了出来,“叶顾问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是新开的那家广式肠粉对不对?”

  “你这鼻子这么好使?”叶岭取了三份肠粉给杨晏,“一盒是两份,我上次去吃感觉味道还不错,就是一份不太能吃饱。这是酱汁,吃的时候淋在上面。”

  杨晏兴致冲冲地搓了搓手,将饭盒接了过来,“谢谢叶顾问了。”

  姚母牵着燕燕的手走进了巡捕房,细声细气地问道:“请问,苏探长在吗?”

  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姚母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脱了像,整个人不仅面色苍白,而且眼窝都凹了进去。

  叶岭问道:“婶子,吃饭了吗?”

  姚母轻轻地一笑,“吃过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同乡,一会用牛车载我回老家。上次拜托苏探长照顾燕燕,这次登门有些冒昧了。”

  苏昭煜快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阿姨,您多虑了,这就准备回老家了?”

  姚母点了点头,“是啊,不准备再拖下去了,燕燕就拜托给您了。”说完,她便按着燕燕的脊背给苏昭煜深深地鞠躬。

  苏昭煜蹙眉,伸手将两人扶起,“阿姨,您不必这样。”

  “这都是应该的。”姚母矮身看着燕燕,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燕燕呐,阿娘就把你交给这个叔叔了,你要听话,知道了吗?”

  燕燕乖乖地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姚母低头擦了擦眼泪,然后把燕燕推给了苏昭煜,并把准备好的新衣一并交了出去,随后便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燕燕挣脱开苏昭煜的手,往外跑了几步,高声喊道:“阿娘,我会乖乖的,你要早点来接我。”

  姚母的脚步一顿,瘦弱的身子入秋叶一般抖了抖,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低头快步走出了巡捕房,带着一个母亲的挣扎与不舍。

  如果可以,哪个母亲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让欣慰和感动充斥着自己的胸腔。

  燕燕看着姚母消失在街口,随后双手搅着衣服走到苏昭煜面前,眨着一双大眼睛抬头看着他,“我哥哥呢?他都好久没有回家了,他现在也在外面工作吗?”

  苏昭煜垂眸看着燕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小孩子的双眸是最单纯清澈的,任何的谎言都会变得难以启齿。

  叶岭俯身将燕燕抱了起来,笑着说:“你哥哥出去工作了,燕燕中午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啊?”

  燕燕丝毫不扭捏地说:“阿娘做了面条,我吃得可饱了。”

  叶岭拎着自己和苏昭煜的份去了办公室,他将燕燕放在沙发上,“你要不要吃粉肠?”

  燕燕探头看了眼饭盒,像个小馋猫一般地舔了舔嘴唇,双眸亮晶晶的,“那是什么呀?”

  叶岭解释道:“软软的,香香的,里面有鸡蛋蔬菜还有肉,可好吃了。”

  燕燕兴奋地点了点头,等着叶岭的投喂。

  莫楠闻声擦着嘴从法医室走了出来,苏昭煜暂时还没有回办公室,她便走近低声问道:“你是打算收养燕燕吗?”

  苏昭煜点头,“是,手续已经办好了。”

  莫楠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一个……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记得跟大家提一下。”

  “吃饭吧。”说完,苏昭煜拍了拍莫楠的肩膀,随后回了办公室。

  叶岭问道:“好吃吗?”

  燕燕兴奋地点了点头,“好好吃。”

  叶岭把筷子递给燕燕,“吃吧,面条都能吃完,应该会用筷子吧。”

  燕燕拿起筷子示范给叶岭看,“阿娘说我的筷子拿得可好了。”

  “燕燕真棒。”

  叶岭起身去给燕燕倒水,见苏昭煜进门便伸手指了指他的办公桌,“快吃吧,要不一会就凉了。”

  接着,叶岭看了一眼门外,悄悄地给苏昭煜比了个“二”,低声说:“我可是让老板娘多给你打了个鸡蛋。”

  苏昭煜默算了一下叶岭带来的盒饭,片刻后才说:“你吃吧。”

  叶岭神色一愣,随即笑道:“燕燕吃过中午饭了,不过是图新鲜而已。再说一个饭盒里装了两份粉肠,她吃不完的。”

  苏昭煜面色有些无奈,“我大概也吃不完。”

  叶岭打开饭盒散了散里面的热气,“这个东西不垫饥,你现在吃完了觉得撑,出去走一圈或许就饿了。”

  “行。”

  酉时是指晚上的五点钟到七点钟,这个时候的上海滩已经进入了黄昏时刻,温度也随着太阳的落山而变凉。

  叶岭重新换好了那身黑袍,此时正拿着那只狐狸面具跟燕燕躲猫猫玩。

  苏昭煜招呼道:“叶岭,准备走了。”

  “这就来。”叶岭说,“燕燕啊,一会你跟莫楠姐姐玩,我们有事要出去一会,你要听话。”

  燕燕点了点头,笑容甜甜,“好,我会好好听莫楠姐姐的话的。”

  “燕燕好乖啊。”

  叶岭拿着面具走出苏昭煜的办公室,陆川已经将六只盒子用麻绳捆了起来,大概半人高的长度,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苏昭煜说:“林蒙,麻烦你暂时照顾一下燕燕了。”

  林蒙羞赧地一笑,“老大,您言重了,你们要注意安全啊。”

  “行了,我们走了。”说完,叶岭便拎起盒子率先走了出去。

  陆川这次也会跟着一起去,三个人一起多少比两个人能照应得过来。

  苏昭煜开车,一个小时后三人便到了哑巴村。

  苏昭煜和陆川戴好事先准备的面具,由叶岭打头,三人顺着山路进入哑巴村,戴着面具走夜间的山路多少有些吃力,半个小时后三人才走到木桥处。

  哑巴村一改昨晚的漆黑,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哑巴村的村长带领着所有的村民举着火把在村口前等候,见三人前来,他率先迎了上去。

  “都按您之前的吩咐准备好了祭品,现在可以开始了。”

  叶岭以腹语道:“铃铛还在吗?”

  老者吩咐村民端了一物件上前,“都给您准备好了,请。”

  叶岭掀开红布,将木托盘上的铃铛取了过来,然后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陆川。

  哑巴村的村民纷纷让开上山的道路,红色的火焰映在他们麻木的脸上,像是盒子中存放的泥塑骷髅。

  老者突然高声呼道:“三丫头!”

  叶岭甩手摇了摇铃铛,清脆的铃铛声像是突然炸开在这山涧之中,让人觉得心神具震。

  “二狗子!”

  叶岭迈出了第一步,摆了一个十分怪异又奇特的姿势,是苏昭煜从未见过的模样,如果他不知道那身黑袍下是叶岭,眼前的这个人便已经同他在林维书葬礼上见过的魇居主重合了。

  同样的神秘、怪异,像是一个谜团一样,吸引着好奇心重的人接近。

  老者念了六个名字,叶岭摇完了第六声铃铛,一众人已经来到了通往山顶神庙的土阶前。

  叶岭却不再一摇铃一个动作,他的舞姿突然变得连贯起来,两三步之前便跨上了土阶,以极其快的速度往山顶奔去。

  老者让开道路,让苏昭煜和陆川先行。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往山顶走去。

  “那不是突然犯病,他跳的是禹步,又称步罡踏斗。”

  苏昭煜低声问道:“他之前经常接这种祭祀吗?”

  陆川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两人来到山神庙前,空地前的供桌上已经摆满了贡品,新鲜的五禽头颅和六畜内脏,皮鼓已经由哑巴村的村民们敲了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落在心脏上。

  叶岭不停地摇着手中的铃铛,脚下踏着步罡踏斗,张扬的狐狸面具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诡异又妖冶,仿佛这场祭祀真正的主角并不是庙里的柳仙,而是他这个假冒的胡大仙。

  哑巴村的村民已经走了上来,他们安静地在空地的边缘站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叶岭突然停止了摇铃,他突然伸手将供桌上的祭品扫了下去,然后从陆川手中接过那六个盒子,将它们分别摆放在供桌上。

  “颠沛流离的孩子们啊,今日山神做主,让你们回家了。”

  叶岭说完便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黄泥骷髅一一摆放到盒子上,顿时人群中便有人惊呼出声。

  那些声音虽然怪异,但是苏昭煜觉得那应该是悲愤和震惊。

  突然一个妇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跑到一个女性面相的颅骨面前,吱吱呜呜地叫喊着,她的男人接着追出来,打算将她拉回去,以免耽误了祭祀。

  老者突然高呼道:“孩子们回来了,连之前失踪的孩子都回来了。”

  叶岭突然伸手指天,“今日山神做主,让孩子们沉冤得雪,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恰逢一道惊雷劈下,狂风四起,似乎有一场冻雨要至。

  哑巴村的村民吓得纷纷跪下朝山神庙磕头。

  苏昭煜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一眼如墨一般的夜空,叶岭在这其下安然自若地站着,他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

  老者突然口中念念有词地道:“不是我的错,根本不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照做,山神会收掉我们更多的孩子。他们都是好孩子,他们都是自愿的。”

  苏昭煜看向老者,只见后者双手高举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口中的话。

  叶岭突然指着黄泥骷髅问道:“这都是谁的孩子?请父母带着他们回家。”

  一些村民闻声涌了出来,纷纷认领自己的孩子,夫妇二人怀抱着黄泥骷髅,抑制不住地擦着眼泪,哭诉着他们那苦命的孩子。

  叶岭绕过供桌走到老者面前,然后伸出了手,“给孩子们道个歉吧,没有人生来就是要做祭品的。”

  老者闻言声泪俱下,“可是我们哑巴村这一年颗粒无收啊,如果不用孩子们祭祀,我们这么多人吃什么?老天要亡我们啊,我们又聋又哑,到哪里做工都惹人嫌,只能自给自足地果腹,真要让女人们出入连衣裳都没有,孩子们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叶岭问道:“谁告诉你用活人祭祀的?”

  老者抬头,神色诧异地看向叶岭,“两个月前正是您跟我这样说的啊,当时正少了第二个孩子,是你让我用十八岁的童男童女祭祀的,而且亲自点的三丫头和二狗子啊,您都忘了吗?”

  叶岭默不作声地直起了腰,他看着老者的脸在火光中忽暗忽明,眼神迷茫,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苏昭煜也深深地蹙起了眉毛,原来这一切都跟那位魇居主脱不了干系,不仅之前的案子有干系,而且还让怂恿哑巴村的村长搞活人祭祀。

  叶岭转身折了一卷烧纸,点燃后抛入了空中,他缓缓地摇着手中的铃铛,口中念着往生词。

  烧纸充分燃烧后,漫天的火星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刺眼又夺目,叶岭站在这片火树银花之中犹如神袛。事后,他便以往死之人不易随便安葬的名义,将六只黄泥骷髅带了回去。

  苏昭煜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认罪?”

  叶岭神情厌厌地说:“因为他信神,信仰的力量无穷尽,它可以让一个人改邪归正。”

  “累了吗?”

  “有点。”

  “鹤骁他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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