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宁在去绫广西站坐大巴车之前, 还得先去一趟他自己学校的传达室。

他现在心情是难得的轻松,连走路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尽管现在是十一月份, 但是他身上穿的并不多, 一件校服外套,里面还是那件藏蓝色的毛衣。

或许是因为包饺子的时候碰到了面粉,姜溯宁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了毛衣下摆沾了些灰扑扑的痕迹。

他忙睁大了眼睛,想伸手赶紧去擦掉, 但是他忘了自己左手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盒, 右手提着马老板给的补品, 这会颇有些狼狈地搓了一下自己的毛衣。

没搓掉。

那痕迹就好像扎根了似的, 有点丑。

这件毛衣自己本来就穿了很久,已经很旧、很小了,紧巴巴地贴在身上,毛边、勾线, 他的贫穷几乎一览无余。

而且, 也好像要将姜溯宁的自尊心也扒个干净似的。

姜溯宁羞愧又难堪地低下了头。

他舔了下干裂的唇, 最终耳朵红着,用长了冻疮的手将拉链从最下面拉到最上面,将整个毛衣藏在了校服里面。

这样应该就好多了吧?

他想了想,看了眼斑马线两侧的车,往学校门口走。

到传达室的时候,里面隐隐约约还看得到人, 除了保安之外, 还有一个男生在玩手机。

姜溯宁礼貌地敲了敲传达室的门, 朗声道:“您好, 我来拿东西。”

保安唰一下打开了门, 脸色却有点臭,望着里面的那个男生道:“你同学来了!你们快回家吧!”

里面的谭继俊不耐烦地玩着手机,手中攥着姜溯宁的卷子,随口应道:“知道了!喏,你的卷子,庞心让我给你的,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吗?这么慢?!”

“……对不起。”

姜溯宁接过了这三张已经被揉成了咸菜的卷子,小心翼翼地展平。

“庞心跟我说,她就放在传达室了,没有说有人在等我。”

谭继俊的谎言被拆穿,他只是借这个机会在传达室玩游戏而已。他瞬间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溯宁,才道:“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这个保温盒也太老气了吧,这个标也太丑了!”

姜溯宁怔在了原地。

他下意识地将保温盒往自己的身后藏了一下,对于谭继俊的讽刺却并没有回应,只是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道:“谢谢,我走了。”

谭继俊在他走了之后还在玩手机,骂骂咧咧了一阵。

姜溯宁则退出了传达室,小心翼翼地将门给关上,有些失神地望了一眼手上的保温盒。

这是他新买的,他在便利店里买完回来就拿开水烫洗了几次,很干净的。

脚步没有刚刚来的时候那么轻盈了,姜溯宁略微垂着脑袋。

片刻后,他才勉强了自己笑了一下。

“赶紧去赶车吧,要不然要来不及了,”他自言自语,像是对自己鼓气一样,“姜溯宁,别多想了。说两句就说两句,人家说的也不错。”

一直到西站口,他茫然地寻觅了一阵从绫广去绫金的大巴车,终于瞥到了检票口,连赶似赶地上车,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他坐在最角落,很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衣摆。

他先是将卷子抚平了放进口袋,旋即就将那个保温盒拿了上来。

保温盒的边上确实有个标,贴着一朵不符合年轻人审美的大花,还有商品名称。

他倒了点杯子里的水出来,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浸润这个标。

有点难弄,因为是新的,所以贴的太紧密了。

这场车程一共一个多小时,等姜溯宁终于要将这个商标扣干净的时候,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车了。

他的大拇指指甲已经劈了一点,粉色的肉被逼得紫红,钻心的疼,食指也不遑多让。

但是至少,这个盒子外面也干净了,漂亮了。

这样应该,比一开始好更多了吧?

姜溯宁的心情终于又轻松了一点。

他下车了,辗转了一段路程,先是到医院将马飞宏吩咐的事情给办完,旋即就又来到了公交车站。

他对绫金城人生地不熟的,虽然研究繁复的公交线路很难,相比起来打车很方便,可是他舍不得那些钱,所以宁愿跑的气喘吁吁。

他按照线路很仔细地看了。

按照他的估计,他绝对能够在晚上六点前到达那少爷的高中,之前少爷讲过,他不上晚自习,那是他放学的时间。

姜溯宁的手空了下来,他能够双手捧着怀里的保温盒了。

盒子最上面空的一层,他放了感冒药。

盒子第一层是荠菜馅的,下面是玉米猪肉的,放了一共三十五个,最下面还放了醋。

保温盒里稍微放了点水,防止饺子粘起来破皮。

不过姜溯宁相信自己的手艺,每一个饺子都包的圆滚滚、很扎实,煮的火候正好,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几乎是以贪婪的程度,仔细又认真地盯着公交车外面的风景。

绫金城是省会,经济极其发达,外面的一草一木,都让姜溯宁这个从来没出过市的小土狗在疯狂摇尾巴。

他的眼睛也亮亮的,贴着玻璃,粉色的舌头几乎在唇间若隐若现,呼出一口雾气。

他傻傻地在上面花了一个爱心,笑着看了一秒。

旋即,那个小爱心又被他用湿纸巾擦干净,他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乖乖地待在原地。

他是小土狗。

可是他很干净的。

按照他估计的时间,五点四十五,他还差一站就到了。

可是他却忽然发现前面的车越来越多,险险来到站台这,而且后面的车也堵在了一起。

车厢内响起了些许忿忿的声音。

司机喊了一声:“别吵!前面有车追尾堵车了,等我开到下一个站台,有要下车的赶紧下去!”

姜溯宁霎时间就有些着急了。

完了。这完全是人算不如天算。

还剩一站,加上从车站去高中的距离,足足有近两千米。

司机又磨蹭了一会,姜溯宁跳下车的时候已经五点四十九了。

十分钟跑两千米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手上还提着东西。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姜溯宁在催促自己。

他脸蛋被跑得粉红,凛冽的风窜进口鼻里,几乎刀割一样痛。

可是他答应好别人的事情,绝对不能不做到。

终于,在姜溯宁到门口的时候,他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依靠在膝盖上狼狈万分地喘了几口气。

还好。

六点零一分。

旁边有人经过,用略微有些奇怪的目光盯着姜溯宁身上格格不入的校服。

姜溯宁顿时感觉到了敏锐的视线,他身子一僵,小心地拿着保温盒站起来,翘首以盼一般小心地走到了学校的门口。

这个学校姜溯宁从来都没看过,他的学校就是正常普通的高中,哪里是跟少爷的高中相比的。

极其漂亮、极其恢弘的建筑交错坐落在校园内,大礼堂更是跟个城堡一样,这会里面打了铃,姜溯宁的心脏霎时间跳的更快了。

他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来,对了一眼地址。

是这里,没错。

他不敢见燕亦泽,更不敢大庭广众之下“相认”,他怕燕亦泽觉得丢脸,或者讨厌自己。

他们学校的传达室都可以放东西的,所以姜溯宁想当然地走到了传达室门口,迟疑了一下,敲响了门。

“叔叔您好,我给我朋友送东西,他是高三的,我听他说他一般这个时候就放学了……”姜溯宁看着那有些“凶神恶煞”的保安,一时间有些慌忙。

“但我、我还没看到他出来,我就先把这东西放这里,到时候,他自己来拿好吗?”

“什么!?”

那保安吼了一声,吓得姜溯宁一怔。

“高三每个人都要上晚自习,今天也要考到九点钟,你从哪听到这个时间就放假的?!”

其实特例还是有的。

燕亦泽就是例外,他一般晚自习都不上,只是今天确实要考到九点。

他并不知道平时和蔼的保安会对姜溯宁这么凶,他以为姜溯宁不会遇到什么阻拦。

“可是……”姜溯宁还想说话,却看到那保安站直了身体,手中摸出来了一根警棍,“我就是来送东西的……”

“你又不是外卖!像你这样穿着别的校服想混进来的,当我是傻子?外来物品不允许进入学校,”那保安认为姜溯宁不是家长,看他是个小孩子好欺负,“要么你那朋友就走了,要么就要到九点,你自己看吧!”

明明旁边也有家长经过,奇怪地瞥了姜溯宁一眼,旋即将东西放下。

但是保安就是对着姜溯宁道:

“反正东西不准放在我这里!”

姜溯宁愣在了原地。

他没再争辩了,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望向这漂亮的学校时,眼睛中闪过了两抹惊慌。

他慢慢地,从保安的面前离开,走到了他没法盯着的地方,走到了侧面的栏杆处。

这里还是不停有人经过。

每次有人经过,姜溯宁就会将头更低下来两分。

他把自己毛衣脏的地方藏起来了。

他的保温盒也干干净净的。

怎么会还嫌弃自己呢。

他身上还有,还有哪里很不好吗?

他身上还有什么让人嫌弃的地方吗?

他只是想,把东西放到传达室而已,他只是来送东西而已。

姜溯宁第三次喃喃自语。

“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他答应的事情要做到。

今天天冷,外面的风呼啸,姜溯宁刚刚才跑完步,整个人的身上都浸着一层薄汗。

他穿得也不多,不一会,就冻得发颤。

粉白的小脸失去血色,柔软的发丝垂下来,有些长,将他柔和的眉盖了些许,还有些碎发落在黑润的眸前,挺直的鼻埋进了双臂之间。

他将卷子拿了出来,接着路灯看了一会。

冷了,就站起来动一会。

手冻麻了,就放在唇前吹一口热气。

第一个小时,他还看的下试卷。

第二个小时,他就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动一动身体。

等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他几乎是期盼万分地看着时间。

可能要对不起燕亦泽了,让他在外面的台阶上拿一下东西了,毕竟传达室不让姜溯宁放东西。

看着时间来到了九点,姜溯宁浑身一震,他那双黑润的眸亮起来,十分期盼,先是在小竹门这里看了一眼,旋即就睁大了眼睛。

有人出来了!

姜溯宁霎时间有些惊喜,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燕亦泽的模样,但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往前面望,似乎凭着直觉就能判断出他是谁似的。

学生们放学,总是轰轰烈烈、吵吵嚷嚷的,哪怕是这所学校也不例外,校园内的灯光大亮,已经有不少人出来了。

姜溯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个略微低着头、但身高身材仍出众的少年,他似乎很肆无忌惮地拿出了手机。

这个地方很远,但光打在他的身上。

姜溯宁甚至能看到他尤为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他心头一颤。

姜溯宁忙紧张兮兮地将手中的保温盒小心翼翼地往保安室后面一点的台阶上放那个位置比较偏。

旋即,他给燕亦泽发了张图片,还有一个傻傻的笑脸,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神奇的是,那少年的手机似乎也震了一下,低着头打字。

【yz:好一点了,刚考完试才出来。】

“嗡”

几乎是同时。

姜溯宁打字,那少年收到消息;少年打字完,姜溯宁收到消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喉结微滚。

【宁:嗯呐!东西放在门口了哦,你记得拿0v0】

姜溯宁刚发出去,那少年就抬起手来打字,步子放慢了些。

【yz:好,你在吗?】

在场,唯一一个这样猖狂玩手机的,只有他而已,而且他刚发完消息就抬头开始寻觅。

绝对是燕亦泽。

姜溯宁彻底看清楚了他的脸,略微有些青涩的脸庞很英气,几乎比他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男生都要帅。

他身上穿着的也不是校服,而是一件姜溯宁说不出牌子的风衣,别着一枚极其闪烁的胸针,而且里面的衣服也分外精致,单肩背着包。

举手投足间,完全就是贵气。

姜溯宁的心脏开始狂跳。

是惊喜,是高兴,是期待。

也是羞愧,是难堪,是自惭形秽。

他的脸色略微白了些,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拽了些,旋即才赶忙回复道:

【宁:我已经走了,我还有事】

燕亦泽从回复他开始,就走的比较慢。

旁边的女孩子们,甚至有些男生,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崇拜与好奇,他们身上都有股非常青春、自信的力量,从上到下都是姜溯宁说不出来的名牌。

这会,燕亦泽走到了门口,毫无例外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偏离了一些方向,似乎是往姜溯宁拍照的方向走。

姜溯宁赶忙躲进黑暗里。

他像是只来到城市的小土狗,初时还兴奋期待,渐渐地尾巴摇不起来,最终只能像现在这样。

躲进阴影里,装作不认识的模样,默默地看着自己和燕亦泽的对话框。

燕亦泽旁边的很多人都认识他,有个带着眼镜、看上去像是只狐狸的男生喊了他一声:“诶,燕子,干嘛去!”

燕亦泽顿在了离姜溯宁五米远的地方,回头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道:“拿东西。”

下一刻,他低下头。

燕亦泽原先以为放在台阶上的东西会沾上灰尘,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把手锃亮。

燕亦泽也有些不轻不重的洁癖,看到这么干净的东西,眉头舒展,将那东西提起来。

下一刻,他的目光在一旁姜溯宁的身上停留了两秒。

有一瞬间,姜溯宁以为自己要被他发现了。

高挑俊美的少年刚舒展开的眉峰略微聚起,他的目光在姜溯宁和手机上逡巡,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中的手机,只刚来得及打了几个字。

姜溯宁一怔愣,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心脏快跳出他的胸膛。

但,姜溯宁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就看到燕亦泽的身后猛地窜出来那个刚刚带眼镜的家伙,他制住了燕亦泽的动作。

“哎!你那乖妹妹不是要送东西过来吗,人应该也在吧。漂亮么?你要不找找看?哎!这是什么?饺子啊,哥们饿死了,给我吃一个!”

燕亦泽的目光最终在姜溯宁的身上滑过。

他迈开步子,声音还有些生病的哑,淡声对旁边的人道:“乔浪羽,把你的手收回去。”

被他称为乔浪羽的人撒手了,但依旧靠在他旁边走,打开了保温盒率先看了一眼,道:

“我靠,香,你小子什么时候认的这个妹妹啊,今天我不看你都不告诉我……可惜了,皮破了。”

姜溯宁呆呆地站在原地。

两人从姜溯宁的旁边走了过去。

姜溯宁最后听到的一句,就是乔浪羽随口说的那声,皮破了。

皮破了。

怎么会呢。

姜溯宁茫然地想,他站在原地,那三个小时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僵硬。

他分明无比认真地包了每一个圆溜溜的饺子。

分明从一锅里挑出来了最漂亮的饺子,那些丑的、别人剩下的,都被他自己吃掉了。

他分明放了水,买了新的保温盒……

姜溯宁忽然感觉自己脸上一凉。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了手,眼泪接触到劈开的指甲,一阵钻心挠肺的疼。

可是皮还是破了。

没事的,姜溯宁。

姜溯宁,没事的。

你看,他拿走了,他没有嫌弃不是吗?

哪怕他嫌弃又怎么样呢,你至少完成了你的承诺,不是吗?

姜溯宁走路的动作有些摇摇晃晃,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分外奇怪,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时,却看到一辆车从自己的面前缓缓驶过。

车里是那张极其俊美、令人一见难忘的脸。

那辆车的型号姜溯宁也不知道,但是他听到旁边的两个人与他擦肩而过:

“……这是燕亦泽家的车吧?”

“是啊,他们家最‘便宜’的迈巴赫吧,我家最贵的也就一般的保时捷,我靠……”

可这些,姜溯宁从来没听过。

雾蒙蒙的视线里,那张极其难忘的脸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姜溯宁低头。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掏了一下口袋。

来绫金的车费要二十多元,回去也要二十多,他在绫金坐公交车花了两元,原先身上有一百五,现在其实还剩一百,可是……

绫金城的消费比绫广高,也没有绫广特色的浴室。

跑车?

姜溯宁的眼中完全没有羡慕,只是迷茫和羞愧,还有不理解。

学生们如今都散了大半,他也顺着人潮,慢慢地往车站的方向走。

没有地方睡。

但是绫金城的公共设施做的很好,他可以在公交车站睡一晚上。

姜溯宁笑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还没风干,整张苍白的小脸让他看起来像是下一刻就摇摇欲坠的蝴蝶。

那就可以剩下一百块钱。

姜溯宁一边走,一边点开了手机。

对了,燕亦泽果然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子。

姜溯宁没有什么被模糊性别了的不悦,反而很愧疚自己用女孩子的身份;毕竟当时那群里都是女生居多,他跟燕亦泽聊天也从来没说自己是男的。

而且是自己请缨过来送饭的。

姜溯宁的心忽然一阵绞痛。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想要回报燕亦泽的,至少表达自己的关心。

但是,如果不来,姜溯宁还能说服自己,自己至少是以男生的情况代肝,现在就成了“妹妹”。

真的成了靠扭曲性别,借女性身份骗他的混蛋了。

姜溯宁呆呆地望着屏幕。

他明明一个人顶着风往前走了一个小时,望着燕亦泽发来的消息的时候,却走不动了。

【yz:才跟我妈说完话,才看手机。】

【yz:到家了么?】

姜溯宁揉了揉自己酸涩的鼻腔,小心翼翼地打字:

【宁:快到啦0v0,发烧的话你也要记得早点休息哦】

眼泪啪一下落在了屏幕上,被姜溯宁胡乱地擦掉,他坐在寂静的公交车站台内无声抽噎。

【yz:荠菜原来是这个味道的,很好吃。】

【yz:说起来,我还有件事不太确定。】

姜溯宁看了前面一句,尚且还没止住抽泣,一目十行地看到下一句,就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机开始振动。

嗡嗡

姜溯宁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眼角的泪啪一下滑了下来。

【yz 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诶哟可怜小宝……

不会吧不会吧,真哭啦?(bushi)

这个时候的小宝就是非常自卑(对手指)

但是会好的,姨姨们要再等等小宝哦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