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医生收回视线，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照片。
他垂着眼眸，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一下眼镜框。
“这个人我好像没见过。”
他略显迟疑的说。
“没见过？”
陈琛眯了眯眼睛：“你最好想好再说，我不介意再把夜鹰叫进来。”
廖医生顿时后脊一凉：“你们这是有求于人吧，有求于人就是这态度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说出这句话。
可能是因为看了这张照片。
也可能是从他们的话语之中知道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所以才会有了底气。
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他也没有太过于恐惧的心态了。
“是有求于人，但是这个求人不一定是求你。”
陈琛眉尾轻佻：“所以，你最好如实说。”
廖医生没说话，目光又再次落到这张照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之砚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神情，见到他再次将目光放到照片上，才缓缓开口：“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他顿了一下：“照片上的这个人，是天鹅岛的慕容小姐，也是未来天鹅岛的岛主，而你把别人整成她这个样子，去顶替天鹅岛未来岛主的身份，这样的罪名下来，你觉得你能承担的起吗？而且天鹅岛是一个没有法制的岛屿。”
他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话。
没有法治…
廖医生心根子都跟着颤了颤。
他开始琢磨顾之砚话里的深意。
是啊，当初他收了那笔钱，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他可以拿着这笔钱自由自在的洒脱快乐，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一旦离开，是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的。
但是他想错了，就比如现在这个男人，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拎到了这里来。
如果有朝一日那个女人的身份暴露，按照慕容家主的性格，很难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短短的几分钟，他已经设想了无数种，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并且做了衡量。
他沉沉的呼了口气，刚才的胆怯和恐惧全然不见，反而有了沉着和冷静：“没错，当时他们确实是让我按照这个人去整的。”看書喇
他承认的这一刻，顾之砚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松动。
果然。
最不可置信的，还是陈琛。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或许是顾总猜错了，最起码有30％的不可能几率，但是现在就连那30％也没有了。
太太真的是慕容瑾？
太太没有死？
可是既然太太没有死的话，为什么会选择在天鹅岛反而不回来颐国呢？
这前前后后都说不通啊。
而且当时他们打捞了很久，也都没有找寻到太太的踪迹。
难道从他们打捞开始的那一刻，太太就已经被人救走了？
而且救的人还是穆景琛？
那穆景琛又怎么会知道太太要跳海？
一系列的问题这一刻全部都涌了出来。
别说他了，包括顾之砚都想不清这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时他们给了我很大一笔钱，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们，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来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廖医生继续说着，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当时那女人的脸上确实惨不忍睹，七级伤残，如果不进行面部矫正的话，以后还怎么面对人？”
他做这一行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过这样的人。
不过也得亏是他，这要是别人，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惨不忍睹？”
顾之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戳了一下。
他的暖暖这三年来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对，毫不夸张。”廖医生认真的说。
他说完后，气氛一度陷入了沉默。
“所以，她在手术后恢复了三个月，对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之砚又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医生诧异地问：“不过整的也还算是成功，至少在我这里，只要你给我一张照片，我就绝对能够把你整成那个样子。”
说完后，他一脸自豪：“所以这就是他们愿意给我高价的原因，因为我确实也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是的，暖暖整的确实很成功，成功让她回到天鹅岛，都没有人怀疑。
是啊，谁又能想象的到，会有一个人把自己整成慕容瑾的样子去冒充呢。
“你可以走了。”
顾之砚沉着嗓音说：“今天你见过我们，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不然的话…”
他微微抬眼，想说的话，尽数聚集在了眼底。
那深邃而又冷漠的目光，像一把刀刃，狠狠地立在了廖医生的面前。
他后脊有些发凉，连忙点头：“好的，您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我这个人嘴还是很牢的。”
嘴牢？
陈琛冷笑了一声。
嘴牢的话，今天就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就把慕容瑾出卖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即使是别人知道了，他们也有办法让别人闭嘴。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权利解决不了的事情。
廖医生走后，顾之砚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片刻后，咧嘴笑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吸根烟，但当要点燃的那一刻时，他又忍住了。
他有些焦灼地将烟攥在手心里，下一秒，赫然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
“可是顾总，今天不是约了…”
“给我推掉。”
顾之砚头也不回地说道。
龙庭酒店。
慕容瑾从外面回来，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顾之砚。
早上不是刚刚分开？
她燃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说不定不是来找她的。
抱着这个想法，她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本想与对方擦肩而过，却不料…
“季暖。”
顾之砚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再叫过这个名字。
他很难去表述此时此刻的心情。
尤其是在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之后，那份沉重的感情，更是无以言表。
慕容瑾搭在包上的手骤然攥紧，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骤然翻起了滔天骇浪。
她没有去看顾之砚。
“你就是暖暖。”
顾之砚看着她，这句话是肯定句：“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