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丝丝缕缕的传来了阵阵鞭炮烟火声，但这里听得很微妙，只在天空中绽放的那一声，能够隐隐的让人听的真切。
这是季暖从嫁到这里来就知道的一件事。
顾之砚的这个公馆，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而且还是与世隔绝的那种。
安安静静的，感觉不到一点点跨年的味道。
“其实就咱们两个人吃的话，做这么多，有点浪费了。”
季暖喝着汤，开玩笑的说。
“跨年总要有一个仪式感。”
王姨吃的很香：“吃不了就留着明天吃。”
季暖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饭桌上一片沉寂。
没一会儿，静置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许祁。
季暖没敢耽搁，赶紧接了起来。
那边洋溢着许祁开心的笑脸，最重要的是，她的背后人来人往，有着数不清的秘密麻麻的人头。
“暖暖，你快看，今天的生意简直火爆到不行了！”
许祁就连说话都得大着嗓音说：“得亏那渣男派了几个…”
季暖本来听的津津乐道，结果一听到渣男两个字，吓得赶紧捂住了话筒，心惊胆战的看向了王姨。
而后者只当自己没听见，依然吃。
季暖心跳加快了几秒，干干的咽了咽口水，将手机重新摆正了。
她给许祁使了使眼色，对方当即会意。
“你看我说什么呢，那是顾总，渣男是陈琛，顾总这次做的真的没话说，如果不是他，咱们花店真的忙不过来。”
许祁话音刚落，她旁边就赫然出现了一个人。
“你说谁是渣男？”
陈琛气得不行。
他好心过来帮忙，结果却被人这么说！
更何况，他又什么都没有做！
“谁接话谁是渣男呗。”许祁赏了他一个白眼。
“你都点名道姓了，我不接话谁接话？”
平时向来不喜欢与人辩驳的陈琛，这个时候竟然也与许祁杠上了，季暖就这么含笑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陈琛和祁祁格外的般配。
两个人喋喋不休的吵着，吵到自动挂断了电话。
周围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太太最近的脚恢复的不错，相信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了。”
“我也希望能够快一点恢复，我已经很久没有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而且…”
季暖想到了上一次翟医生说的那句话，眼底燃起了星星之火：“医生说，我只要好好调理，以后还是很有可能站在舞台上的。”
“太太跳舞的话，一定很美。”
王姨咧嘴一笑。
季暖更是笑得灿烂。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她和王姨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等到11点半，王姨终于熬不住去睡觉了。
季暖独自一个人在后花园里走着，走的累了，就坐在了摇椅秋千上，看着远处天空中绽放的烟火，渐渐入迷。
就连身侧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她都未曾察觉。
“怎么穿的这么少？”
男人赫然开口，着实吓了她一跳。
季暖心头一震，赶忙站了起来，却因为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猛地一个踉跄。
顾之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季暖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夜边寂静，隐隐的能够听到江水拍打的声音。
顾之砚垂眸看着怀中有些僵硬的女人，心里突然油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很香，身上带着一种清甜的栀子香。
这种香和他所有闻过刺鼻的香水味都不同。
是季暖独有的香。
冷风一吹，季暖慌忙的从他怀里撤了出来。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不敢去看顾之砚的眼睛，有些不自然的说。
顾之砚怀中一凉，定格在半空中的手蜷缩了一下，又当什么都没发生，缓缓坐在了秋千上。
“我有说过今天晚上不回来吗？”
他嗓音沉缓，飘到夜里，让人莫名的觉得安逸。
季暖回想了一下今天两个人的对话，是，他说的对，他好像确实没有说过今天不回来。
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潜意识里告诉她，这样的节日，顾之砚是从来不会出现的。
就像往年一样，每年过节，都是她独自一个人面对冰冷的盘碗。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说了。
“因为你每年都不会回来。”
这句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在顾之砚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波浪。
他每年都没有回来过吗？
“我不是在怪你。”
见他不说话，季暖赶忙解释：“我只是说…”
“过来坐。”
顾之砚打断了她的话。
季暖看了一眼他旁边空着的位置，眨了眨眼睛：“我有点累了，想回去。”
笑话，那位置也太近了吧？
比上一次两个人在飞机还要近。
至少，飞机哪一次中间是有扶手格挡着的。
而面前这个秋千，她一旦坐下，两个人就是贴在一起的。
“我的话。”
从来不喜欢说第二遍。
后面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季暖就乖巧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顾之砚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后，季暖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突然亮了屏。
定睛一看，是许祁的“新年快乐”。
季暖看着那四个零，心底里微微颤了颤。
所以按照时间推断，顾之砚是在五十七八分回来的。
是刻意，还是偶然？
“新年快乐。”
耳边飘入了男人低磁的声音。
季暖下意识的抬头。
她有些错愕的表情猝不及防的跌入到了顾之砚的眼底。
季暖的眼睛很亮，像是夜晚的星星。
而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曾发觉的。
“你，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季暖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样，就像以前那样对我，不然的话，我会多想。”
“多想什么？”
顾之砚好笑的看着她。
不一样吗？
可能吧。
“我会觉得你…”
季暖两只手捏在一起，莫名的心里有些紧张：“觉得你…”
顾之砚出奇的有耐心，等着她的后半句。
季暖心一横：“觉得你喜欢我。”
说完后，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我先走了，晚安。”
夜晚微凉，顾之砚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她的那句话。
喜欢她？
这根本不可能。
他觉得有些可笑，轻笑出了声。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