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本来就是身体最脆弱的部分。
就是寻常人，眼睛上面挨了这样一下，都会疼得难以忍受。
何况秦九娘这种痛觉神经异常灵敏的人。
她疼得恨不能让自己昏死过去。
系统客服看得都有些不忍，主动要送她一张止痛道具卡。
秦九娘拒绝了。
她每个月只有一次兑换这种止痛道具卡的机会。
而只要她在外面行走，像今天这样的意外，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
如果一发生意外就用要劳烦系统客服，那成什么了？
所以，她得训练自己的痛觉承受能力，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去动用止痛道具卡。
秦九娘疼得直抽冷气，面对楚景昀的询问，她摆手道 ：“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声音里面透着哭腔。
眼泪也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往外涌。
嘴唇依旧发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可见确实是疼得厉害。
……疼成这样，眼球别不是被打爆了。
楚景昀可以不说话，但却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秦九娘疼。
他将手里面拎着的食盒交给杏儿，上前抓住秦九娘的手移开：“别动，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把眼睛睁开。”
声音里面透着不容挣扎的坚定。
秦九娘也没力气挣扎。
她现在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楚景昀让她睁眼，她便睁开眼睛。
一阵寒风趁机钻进她的眼睛里面，裹住她刚刚遭受重创的眼球。
疼痛加剧，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像放了闸的洪水，势不可挡。
楚景昀险些淹死在她的泪水中。
幸亏他常年在战场上面厮杀，别的病他看不了，但是伤病他还是非常有经验的。
他盯着秦九娘那只受创的眼睛看了半天，又和旁边那只完好的眼睛做了下对比。
确认秦九娘那只眼睛除了有些红，并无其他异样，甚至连个眼角擦伤都没有，楚景昀不由得就有些郁闷了。
他现在观察出的结果，和杏儿以及刚才那个小孩儿的描述都是一样的，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碰撞。
……一个小小的碰撞而已，又没有伤到根本，怎么就能疼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这位秦家贵女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
楚景昀心中嘀咕，视线落在秦九娘的眼睛上面，望着那成串成串往下落的泪珠子，他抿了抿唇，然后抬手，捂住了秦九娘的眼睛。
秦九娘：“……”
她狐疑：“你干嘛？”
头顶上方响起男子低沉的嗓音：“小时候我骑马，从马背上面摔下来，摔到了眼睛，父亲就是这样捂住我的眼睛的，他说捂住就不疼了。”
秦九娘：“……”
……这是什么掩耳盗铃的奇怪疗法！
还有，这话一听就是大人哄小孩子的，世子爷大人这是把她当小孩哄吗？
秦九娘抽抽嘴，对楚景昀的话无力反驳。
不过她倒也没有将那只捂住她眼睛的手拿开。
男人的手掌带着这个冬天没有的温暖，像一块热乎乎的毛巾，就是有点儿粗糙，估计是常年舞枪弄棒，磨出了老茧子的原因。
秦九娘没有上过战场，也不知道真正的战场什么样子。
但她以前在影视作品中看过， 刀枪剑雨，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残酷且惨烈，生死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原著里面关于楚景昀的着墨并不多，一笔带过，只在写到忠勇侯的病情那一段时，身为其儿子的楚景昀出现过一次，用的都是总结性的笔墨：战神，长胜将军，边关的定海神针。
说起来简单，然而，秦九娘知道，这其中任何一项荣耀，都是他靠着数次的刀尖上面的舔血拼杀挣来的。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受伤，连味觉和嗅觉都丧失了。
……他也吃了这么多天的药膳了，也不知道嗅觉和味觉恢复了没有。
秦九娘心中才这样想，就听头顶上面那个声音又说道：“你送给母亲的那瓶果子酒，我喝过了，味道还不错，蜜桃味很浓，就是太甜了些。 ”
秦九娘一愣，都能尝出蜜桃味很浓了，他这是已经好了？
“谢谢你。”
声音又了响起来，这次是感谢的话。
没说谢什么，但彼此心中都明白。
秦九娘默了片刻，这才回应道：“不客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守卫边关的将士啊， 没有你们这些人抛头颅撒热血，就没有我们这些关内人士的安稳生活。”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啊。”
“……没有其他什么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九娘隐约觉得对方的声音中，似乎透着某种期待。
这种期待令她脱口而出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啊。”
头顶上方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秦九娘也没再说话。
大概是因为注意力被分散了，又或者楚景昀这种的掩耳盗铃的奇葩疗法，当真有那么些奇特的魔力在。
两人一对一答间，秦九娘觉得眼睛没那么疼了。
她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楚景昀的手背：“好了，不疼了。”
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没有立马移开，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拿开。
刚好一束烟花蹿上天空，漫天绚烂中，漆黑的夜幕被照亮。
秦九娘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适应过来，仰头往上看，对上一双深邃黑沉的眼眸。
此时那双眼眸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对上那一刻，秦九娘明显感觉出了对方眼中的失落。
……好好的，怎么突然有这种情绪？
而且，眼中带着失落感的世子爷，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像一个被大人丢掉的可怜小孩。
……等等，她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阿！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
秦九娘忙又飞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再定睛一看。
果不其然，委屈巴巴的可怜小孩不见了，站在她面前的世子爷神情凌厉，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感。
对么，这才是世子爷该有的正常面貌。
秦九娘轻抚胸口松了口气，手掌落下去的瞬间，一个食盒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楚景昀冷着脸道：“侯里的点心准备的太多了，没人吃，扔了浪费，母亲让我带过来给你尝尝。”
秦九娘：“……”
她望着那满满一食盒造型精致，散发着熟悉的故乡气息的糕点，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
……扔了浪费。
啧啧，听听世子爷说的这是什么。
承认这是特意带给她的就这么难吗？
秦九娘无语。
楚景昀却是扔下这俱话，他扭头就走。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问道：“你明日，当真要去见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