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穿越重生>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第140章 章一百四十

成蹊整个人陷入了床榻之中, 呼吸微弱。

因为平日里他常笑,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温柔和煦,有一股极抓眼的生气,而当他昏迷后, 因着积年累月的病弱, 眉间那一股掩盖不住的郁色便显露出来。长睫低垂, 唇色极淡, 颈侧低垂,可以看见皮肤下的血管。

这是李景的房间,玄天君从来清苦, 房间里睡的都是石床,没有一丁点装饰物,不过如今因为多了一个病号的缘故, 床被都换成了柔软的云被,将人藏进重重锦缎之中,那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

其实白云城秘境当中发生了太多事, 景阳天主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李景,但如今成蹊昏迷不醒, 李景无暇顾及其他,他只得将所有的困惑全部压下,暂时先让李景将成蹊的神智拉回来再说。

布置好阵法后,房门咚一声关上,景阳天主看着被重重阵法包围的房间,再看着长廊之外一脸忧心的星悬天主,摇了摇头。

“这逆徒如今一心扑在儿女私情上, 关于容缨的情况, 他并未多言。”景阳天主一脸冰冷, “不过就那逆徒所言,容缨之事另有隐情,他并没有叛道。”

星悬天主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三重天之上缥缈的云层,轻声道:“小五孤僻,性格偏激,一直以来与其他人的相处不是很好,我一直都觉得,他像是与谁都有大仇似的,但不论如何,他的心性不差,若无特殊原因,必不会对同门痛下杀手。”

“春庭的尸身可有寻到?”景阳天主问道。

“还未。”星悬天主靠在长廊上,“那一处空间碎的太狠了,尸身不知落去了什么地方,兴许被卷碎了也说不定。”

“节哀。”景阳天主干巴巴道,星悬天主却拍拍他的肩,“玉牌传来的画面你我都见过,说起来,不管是成蹊还是寒儿,亦或是小五,他们身上的秘密有些太多了,我看成蹊的气色,就是如今将他唤醒,身体也未必能支撑多久。寒儿看似无情,私底下却将自己的元神都绑了上去,师兄,你还是要多留心些。若真出了什么问题,莫要将两个人都搭进去。”

景阳天主沉默片刻,点头,“我知晓。”

房间内灯火昏沉,点了线香,李景抱着成蹊,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与他十指相扣。这几年成蹊脱离齐云仙府后,在外吃了许多苦,掌心生了厚茧,他摩挲着成蹊的指尖,将人扶正,声音低哑,“成蹊,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几丝霜色长发散落,同成蹊的长发纠缠在一起,黑白分明。

成蹊并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他身体尚且柔软,如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死人。

一直以来,李景虽然满嘴花言巧语,时不时占点便宜,但在神魂一事上,他可以说的上是克己复礼,从不逾越。生死咒链接的是两个独立的魂魄,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在成蹊还没答应的时候触碰。

抚过成蹊鬓发,李景低头,与他眉心相抵,灵力运转,通过生死咒传音,“成蹊,再睡下去我可就要亲你了。”

火光冲天,成蹊正在抓魔物。

他算计了好久,总算让黎应与景霄寒撞在了一起,三重天的手段果然不一样,无数剑光拉开一道大网,只一眼,便察觉到了对方本源在何处。成蹊最喜欢看魔族倒霉了,他与容缨被追杀的路上,黎应没少下阴招,不过最擅长玩弄人心的水月君最终也栽在人心上。

成蹊浑身是血,他刚被黎应下手拷问过,浑身上下疼的要命,被三重天的仙官从地牢里抬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提着剑嚷嚷两声斩妖除魔,一副要与黎应同归于尽的架势。

三重天的仙官们惊讶于成蹊的英勇,到底不会让重伤之人去送死,七手八脚将人抗走,送去不远处的医馆治疗。成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玄天君的效率果然够高,不过心魔也不是吃素的,两人越打越远。

成蹊躺在医馆的病榻上处理伤口,医师要脱他的衣裳,成蹊抓住衣襟,示意他去帮别人,片刻后,他给自己随意处理了一下外伤,黎应下手比较狠,成蹊身上皮开肉绽,他把血迹擦干净,倒抽一口冷气,忍着痛意将伤口包裹,打了个结。

就在这时,成蹊感觉自己耳边像是有一阵风吹过,“成蹊……”

成蹊心间一颤,这声音十分熟悉,他回头,然而只有药炉来来去去的医师,还有在病床上翻滚的伤患,方才的那声呼唤像烟云一般散去了。成蹊有些疑惑,他又向身后张望几眼,然而并没有意识中想要看见的人影。

“哥,你怎么样?”容缨戴着斗笠匆匆赶来,他透露行迹将景霄寒引诱而来,被追的有些狼狈,好在现在狼狈的人是黎应了。

“我没事。”成蹊挥挥手,“我们先走,不然等黎应回过神,会拖我们下水。”

两人从后门逃离,成蹊往前跑了三两步,忽然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十分清晰,简直像是从脑子里响起的,“成蹊,再睡下去我可就要亲你了。”

成蹊脚步一个踉跄,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头脑有些发热,他的手指颤动一下,迎着容缨困惑的目光,正色道:“我没事,你先走,我们在老地方会面。”

容缨点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成蹊在小巷中穿行,从围墙上翻过去,一身黑袍完美融入夜色,不远处,魔息与剑光笼罩半边城池,到处都是缭乱的火光,被惊扰的百姓在长街上逃跑,顺手救了几个摔倒的百姓,成蹊翻身走在檐角上,心里还在想写方才那声音是什么回事。

声音好听归好听,怎么动不动就是亲亲我我的,像个登徒子。不过这声音在方才那一声后,没再响起,成蹊嗤笑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小爷我就站在这里给你亲,你有本事现身啊!”

夜风吹拂,没有任何动静,成蹊轻啧一声。

然而就他落地的前一刻,忽然感觉自己唇上一软,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酥麻感从唇舌间绽开,成蹊腿一软,从墙上一头栽倒。

生死咒烙印触发,浅金色的纹路自成蹊眉心浮现,蔓延全身,重重帷幔后,黑白交叠,元神相触,金色的咒文如同藤蔓,一直蔓延到十指交扣的指尖。

成蹊身体忽地弹动,咽喉中不自觉发出痛苦亦或是愉悦的呜咽声,他蜷缩身体,像一尾虾,却只能将自己更深的送进李景怀里,肌肤相贴,想要远离却又不由自主的贴近,最后颤颤巍巍融化在李景怀里,唇舌微张,却连呼吸都被无情地掠夺。

十指交握,骨节泛白。

成蹊并不清醒,窒息感袭来,意识却仍旧漂浮,他想要睁眼,却困于过去的记忆,身体像是悬于半空中又重重跌落,却落不到实地,他在无尽的失重感中感到慌乱,然而动弹不得,手指弹动,像是要抓住什么,嘴唇微动,李景见状附耳去听,断断续续。

“……李景……”

李景抵住额头,暗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成蹊挣扎的神态,他搂住怀中人,通过生死咒传声道,“乖,不怕……是我,你不是最喜欢李景了吗?”

成蹊唇瓣微动,“景……李景……”

在一声声温柔的诱哄声中,成蹊脱力的倒在李景怀里,最后一丝防线也溃不成军,终于,李景的意识沉入他的识海心域。

成蹊意识下落,在粉身碎骨的最后一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如霜似雪,带着清冷的昙花香。

成蹊睁眼,瞪着漏光的房顶。

他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病,不然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充斥在肺腑当中的昙花香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如今他只能嗅到地面上干草的气息,还有点点血腥气。

血腥味是他身上的,成蹊掀开衣服看了看,没处理好,伤口裂了。

这是处破庙,他躺在草堆里,不远处容缨还带着斗笠,正在拨弄炭火,认真烧一壶热水。

成蹊忽然记起,这是他们坑了黎应后逃命的第三天。昨日他们从暗市得了消息,心魔黎应被玄天君抓到,如今囚禁在三重天内审问。

成蹊在草堆里翻了个身,脑门上还沾了一片枯草叶,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乖巧,不过心底想的却是,他们是时候对付齐云仙府了。

他本来觉得心中忐忑,但不知为何,做了那个怪异的梦后,总觉得心中踏实不少,好像漫漫前路都能看的到底似的。

系统依旧在成蹊脑子里嚷嚷,时不时搞一搞鞭子,裂魂什么的,成蹊疼归疼,疼久了也就麻木了。

他现在只想徐徐图之,系统天天同他洗脑,说他是在做无用功。成蹊却觉得自己做的事还是很有意义的,至少按照原文,容缨现在应当已经入魔了,但他到现在还过得好好的,而且越来越根正苗红。

成蹊爬到火堆边,容缨将水壶倾斜,倒出一碗奶茶递过来。

成蹊捧着茶碗喝了一口,很甜。

“齐云仙府那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容缨也端了一碗奶,天还热着,他们两人挪到门槛处并肩坐着吹风,“听说他们最近在办丧事,宗主夫人没了,如今正是内乱的时候。若是让成三知道他身上的仙骨已经被他父亲换成了魔骨,不知会不会乱的更狠一点?”

“成三那点子三脚猫的修为又能闹出什么动静?要想他们出事,还得看玄天君的手段。”成蹊端着奶茶碗粲然一笑,“不过齐云仙府这么大的事,单一个玄天君也不够唱戏的,太一宗的静明君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若让两大仙宗的首席齐聚齐云仙府,那才叫热闹。”

“成大宗主不是喜欢养些妖魔鬼怪吗?那就看他养的精不精细了。”

容缨眉头一挑,他望着成蹊,看着对方笑吟吟的样子,桃花春月夜,两人举杯,轻轻碰碗。

成蹊剧情确实掐的很准,如心魔这样的魔族,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良心,他与齐云仙府只是合作,他此次被抓后,几番怀疑下,认定是齐云仙府那边背叛了他,在玄天君审问他时,将齐云仙府抖了个底掉。

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玄天君总算发现,当年容缨多半是被牵扯进去的无辜人。

一切都在按照成蹊的意愿,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只要这样查下去,总有一天,容缨能够洗清身上的冤情,重新回到三重天,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想办法回家。

成蹊是如此想的,想法很美丽,不过他错估了系统。

一直以来,系统表现出来的手段都很有限,它像是无法对宿主意愿进行过多的干扰,成蹊以为,他以为系统对于主角多少怀有那么一丁点仁慈之心。

齐云仙府事发之日,玄天君与静明君在前面打的热火朝天,而成蹊与容缨潜入了齐云仙府的最核心处,血海翻腾,无数魔纹与灵阵交错,其间是一颗跳动的魔心。

容缨体内被成三种下了魔种,这两年里,在成蹊的陪伴下,他压制的很好,所有的魔种都对魔神的躯体有天然的向往,他们原本是打算在此处,用阵法想办法将那颗魔种取出来。

只不过在关键的最后一刻,成蹊眼前一空,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滴滴滴,宿主严重违规,系统权限开启,三、二、一,强制接管宿主身体。”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催命符。不等成蹊对自己动手,他彻底失去了控制。

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阵术合拢的最后一刻,魔种脱离的瞬间,容缨缓缓睁眼,他虚弱至极,唇角没有一丝血色,望着静立的成蹊,困惑的唤了一声,“哥?”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兄长温暖的手指尖,而是暗红天幕之下,一道明丽的剑光。

当胸而过,穿透心口,剑势所动,连带着他轻飘飘的飞起,如一片枫红的叶片,落入那一片浸透无数魔息与怨气的血池之中。

扑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短了点,明天更长,啾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