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炀一看就已经醉了, 傅君榆和查尔斯打了声招呼,搀扶着洛炀回去了。

  他把洛炀放在床上,洛炀顺势卷着被子一滚,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傅君榆绕到床的另一边, 蹲下来和洛炀在同一水平, 洛炀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过来, 傅君榆也被熏得脸热。

  傅君榆盯着洛炀轻皱着的眉,自己也跟着皱起眉。洛炀这样睡着一看就很不舒服。

  傅君榆只犹豫了一下,便转身从衣柜里找出洛炀的睡衣, 又进浴室里放满浴缸的水, 然后扶着洛炀坐起来,扒掉他的衣服, 再半拖着洛炀走进浴室, 扶着他在浴缸里坐下。

  房间不大,床离浴室也不远,但这一套动作下来也相当费体力, 以及控制力, 傅君榆身后已经冒了一层汗。

  他吐出一口气,拿过浴球打算帮洛炀简单洗一下,然而刚才一直乖乖配合的人现在却不听话了, 像是嫌浴球痒一样,左闪右躲,就是不让碰。

  “别动了。”傅君榆额角青筋跳动,之前几次洛炀喝醉了总是陷入忧郁的状态里, 现在好了, 不忧郁了, 但好像也太活泼了一点。

  洛炀瘪了瘪嘴, 小声应了“哦”的一声,垂着头不懂了。

  就是还咬着唇,头发和脸上都沾着水珠,看着可怜巴巴的。

  傅君榆暗道一声洛炀真是天生克他的,换以前,有谁能让他这样伺候,现在他照顾起洛炀来不要太得心应手。

  他认命地把浴球放到一边,直接用手,也不敢直接触碰洛炀的皮肤,而是把水泼到洛炀身上,饶是这样,傅君榆心里也越来越燥热。

  洛炀仿佛还嫌傅君榆的火还不够旺盛一般,在傅君榆的手把水泼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傅君榆用了些力气想要收回来,洛炀却紧跟着用上另一只手,双手抓着傅君榆的手腕。

  傅君榆压下心里的火,道:“炀炀?”

  洛炀仿佛听不见一样,双眼紧盯着傅君榆的手,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傅君榆觉得他的手要能被看穿了。

  傅君榆闹不明白洛炀这到底是什么一出,只觉得洛炀要是再不起来水就要凉了,又用了些力要把手抽回来,下一瞬洛炀却低了头,傅君榆感受到自己手臂传来湿漉的触感。洛炀竟然在舔他的手。

  傅君榆心里的火仿佛被添了几把干柴一样,瞬间窜高起来。

  傅君榆又叫了一声洛炀的名字,声音添了几分沙哑:“炀炀?”

  本是很旖旎的画面,谁料下一刻,傅君榆小臂处传来一阵痛感。洛炀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刚才舔的地方,真的是全心全力毫无保留,傅君榆疼得额角青筋都突了起来。

  ·

  清晨,洛炀又是伴着羊群欢快的咩咩声醒来。

  昨天晚上喝了两杯烈酒,即便是傅君榆给他灌了一杯醒酒汤,这会儿脑袋还是有些突突的疼。

  洛炀揉着脑袋,发现傅君榆正背对着他睡觉,这有些难得,因为以往他都是窝在傅君榆怀里醒过来的。

  洛炀愣了愣,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探头过去想看看傅君榆是睡是醒。洛炀第一眼看到傅君榆是闭着眼睛的,然后下一瞬傅君榆突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把洛炀吓了一跳。

  洛炀一口气被卡得不上不下的,按着胸口顺气,顺便埋怨傅君榆道:“你都醒了干嘛还装睡?”

  傅君榆也坐起来,静静地看着洛炀,眼里的情绪深不可测,几秒后伸手拍了拍洛炀的后背帮他顺气,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洛炀愣了一下,傅君榆的脸色为什么这么严肃?

  大作家开始发散思维了,他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烈酒,这次终于成功断片了,难道他把傅君榆上了?不然按傅君榆对他的纵容,什么事情至于他这么面色严肃。

  但是这事儿就不可能发生,洛炀义正言辞道:“不可能,我喝醉了,硬不起来,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的,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傅君榆听这话立刻被口水呛着,剧烈咳起来,这次换洛炀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了。

  傅君榆也没想到自己开玩笑的试探竟然能试探出洛炀一番语出惊人,他咳得声音有些哑,无奈道:“你想得还挺多。”

  “怎么就想多了?”洛炀嘀咕着,撇了撇嘴道,“所以我到底干什么了?”

  傅君榆失笑,也不和他争论了,把手伸到他面前:“你看。”

  “看什么……你手怎么搞的?!”洛炀看着傅君榆手腕上两寸的地方那个深深的牙印,惊声道。

  傅君榆调侃道:“得亏你没直接咬我手腕,不然我昨晚说不定得飙血而亡。”

  洛炀顿了一下,弱弱道:“我咬的啊?”

  想想也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咬上傅君榆一口。他拽着傅君榆的手腕又仔细看了看,整整齐齐的两排牙印,又青又红,门牙的那个地方还渗着血丝,一看这下嘴的人就没留余力。

  洛炀小声道:“难怪我说昨晚那羊腿怎么咬也咬不动呢。”

  傅君榆眼皮跳了跳:“你说什么?”

  洛炀清了清嗓子,声软音低道:“我说,一定很疼吧,对不起。”

  傅君榆叹了口气,揉了揉洛炀的脑袋:“不疼了,刚才逗你玩的。”

  饶是如此,洛炀还是帮傅君榆上了药,处理好他们就下楼去吃了早餐,查尔斯这会儿估计已经到牧场了,两人便跟着查尔斯太太去挤羊奶了。

  之后的几天洛炀像是已经代入了农夫角色,早上起来就跟着查尔斯去放牧,跟几只牧羊犬也混熟了,没几天查尔斯就说他已经可以独立去完成放牧任务了。

  洛炀放牧的时候常常还背着纸笔,时不时就掏出来写写画画,傅君榆在巴默尔的时候买了一台相机,镜头下大多是蓝天青草地背景下的洛炀。

  “炀炀。”

  洛炀听到傅君榆在叫他,便从笔记本上抽出注意力,抬眼看去,就听见“咔嚓”一声,傅君榆的脸从相机后露出来。

  洛炀无奈道:“又是这一招,下次你再喊我名字我就不理你了。”

  “那怎么行。”傅君榆拿着相机走过来,切到刚刚那张照片递到他面前,沉稳的面色下是藏着几分骄傲的语气,“多好看。”

  洛炀看着那张照片,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被虚化的绿色草地中的一点红色:“这是什么?”

  傅君榆刚才满眼都是洛炀,也没注意到这万绿丛中一点红,他把那块地方放大,还没仔细看,他们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是我呀!”他们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

  洛炀被吓得激灵一下,手上的相机差点没拿稳,还好傅君榆定力比较足,扶了一下,不然宋从语刚和他们见面就要先赔几万块钱了。

  洛炀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难怪宋从语前几天问他们在哪问得这么细。

  宋从语毫无愧色,笑眯眯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惊喜有没有洛炀不知道,总之惊吓是有了。

  宋从语见他们俩都没点表示,瞬间就有些急了:“不是吧?你们不会不欢迎我吧,洛洛我是知道你这边有空房间我才来的。”说着他又眨了眨眼:“你不会让我露宿草原的,对吗?”

  洛炀总觉得他面对宋从语的时候一点也硬气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欢迎欢迎,特别欢迎。”

  傅君榆其实不是那么欢迎,但洛炀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问道:“你来干什么的?”

  宋从语又快速地眨了眨眼,说:“追求灵感,你们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充满了治愈力,还能激发创作灵感,是吧?”

  同样身为创作者的洛炀十分认同,傅君榆总觉得洛炀这头一点一点的,像是砸在他心里,砸得他气闷。

  宋从语就在他们那栋小楼里住下了,小楼有两个房间,都在二楼,宋从语就住在他们隔壁,两个房间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厅,每天一出房间门就能碰见。

  多了一个人,意味着要从傅君榆这分走洛炀的一部分时间和精力,尤其是洛炀和宋从语这一见面仿佛故人再会,虽然两人认识也没多长时间。

  之前时间紧,他们相处的主题总是围绕着时装周,而现在没有压力了,两人相处起来像大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气氛,又都是创作者,思维跳跃竟然也能互相跟得上,交流灵感的时候更是无人可以插入。

  仿佛傅君榆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一样,而傅君榆只能晚上回到房间里按着洛炀补回来。

  好在这样的情况也没维持几天。

  宋从语在他们这住下的第四天,这儿又迎来了一个新客人。

  宋从语前一天晚上又熬了大夜,第二天中午才盯着两个熊猫眼从房间里摇摇欲坠地走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二楼两个房间中间的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宋从语瞬间失了音量掌控度,惊声道:“程封??”

  程封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宋从语面前。

  他比宋从语要高一些,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宋从语要抬眼看他。宋从语不太喜欢这样的视角,便往后退了半步,和程封视线平齐,然后皱起眉头盯着他。

  经过这一系列动作,宋从语接受了这个事实,这还真的是程封本人。他有些不悦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这地方有够偏的了,他又没有透露自己的行程,程封是怎么找来的。

  程封眸子动了动,答非所问:“你为什么要躲我?”

  宋从语小声嘀咕:“谁躲你了?我就是想来感受一下田园生活不行?这也要追过来。”

  就在这时,从楼梯间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洛炀和傅君榆放牧回来吃午餐了,刚上楼就见两人面对面站在客厅里,气氛好像还有些微妙。

  洛炀愣了一下,说了一句废话:“从语,你醒啦?”

  话刚说完他也意识到这是废话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道:“早上急着去放牧没注意到,程先生,许钦没和您一起来吗?”

  程封面不改色,像是一点也不在意道:“他回国了。”

  “哦哦。”洛炀点了点头,又没话说了,小客厅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还是傅君榆打破了僵局,他语气不急不缓道:“我们这只有两个房间,现在都住了人,程先生,您有住处了吗?”

  程封也不紧不慢道:“来得急,没有订住处。我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不挑,不知道两位能不能收留我呢?”

  傅君榆笑道:“两个房间的床都是双人床,一间我和炀炀住了,另一间只有宋从语一个人,您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宋从语十分确信他看到的傅君榆嘴角的笑不怀好意。不是吧,他不就霸占了洛炀每天一点时间吗?至于给他整这一出吗?程封找过来不会也是傅君榆透露的吧?

  洛炀扫了周围一圈,开口道:“那你们先商量,我们拿点东西就走,午餐在楼下,从语你记得下楼吃。”

  洛炀和傅君榆离开了,小客厅里只剩下宋从语和程封两人对峙着。

  洛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总之第二天他起来发现小客厅的沙发不见了,宋从语的房门紧闭,房门前的地上还有拖动沙发的痕迹。

  洛炀摸了摸下巴,心道宋从语挺聪明的,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最乐意见到程封到来的人莫过于傅君榆了,程封去纠缠宋从语,那宋从语不就没时间来纠缠洛炀了。他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