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是少年时期的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
虽然因为年龄的差距还有二维人物与三维人物之间的差异之类的关系，这两人看上去与动漫之中的形象多少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但是这却并不妨碍苏澈确认他们的身份。
毕竟与朽木家是世交，又能够请动身为少主的苍纯亲自出面协助维持秩序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位未来的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队总司令——“瞬神”夜一殿下了不是？
不过苏澈还真是没有想到四枫院夜一和苍纯之间的交情竟然会深到这个地步。
因为不管怎么看，苍纯对于现在的夜一而言也应该是叔叔那一辈的人物才对吧？可是听夜一刚刚对他打招呼时那种随意又亲密的语气……
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对自己的这一发现感到无比兴味盎然的苏澈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而后抬眼，直直迎视上了那双毫不掩饰其中好奇与打量之色的金色眼眸。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被当场抓包的夜一也不扭捏，当下就给了苏澈一个万分爽朗的笑容，直看得她身旁那位原本神色慵懒随意的少年微不可查地轻轻皱了皱眉。
哦呀？浦原君这是……吃醋了？看来那么多死神饭将浦夜视作原著中的一对天道官配其实也并非毫无道理可言呐……
苏澈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内心的小人儿也很应景地做无比深沉状摸下巴。
此时一旁的苍纯似乎也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于是笑容温和地主动开口，恰到好处地缓和了几人间略有些凝滞的气场：“夜一，喜助，你们来了。”
“是的，抱歉让你久等了，苍纯前辈。”淡黄发色，此时还略带了些青涩稚嫩，完全看不出日后担任店长时那种猥琐大叔“气质”的浦原少年对苍纯微微颔首，神情恭敬却并不疏远地回应。
他毕竟不像夜一那样与苍纯私交甚笃。虽然对这位脾气温和待人宽厚的前辈也抱持着相当程度的好感，但是相处起来，难免会比夜一少了几分自在随性多了几分守礼矜持。
苍纯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定又是夜一有事耽搁了吧？她这个跳脱的性子啊……”
“喂喂，苍纯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原因就‘一定’会是出在我的身上？这一次可是喜助这个家伙让我等了很久的！”这时还梳着一头干爽利落的短发，在一身红色真央女生校服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俏丽爽朗的夜一高挑了半边纤秀的眉，金色的大眼不满地飞快斜了浦原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一个人在宿舍里究竟在做些什么……”
“夜一桑……”浦原一脸无奈地抻长声音唤道，“都说了我真的只是睡过头了……”
“这种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喜助你太小看人了！”
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两人，苍纯静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地轻轻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夜一和喜助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可别让我的朋友刚一见面就对你们落下个幼稚的初印象啊！”
“苍纯桑的朋友？”听到苍纯的话，本来也没想真的和浦原死磕下去的夜一立刻被转开了注意，抛下一脸无奈纵容的浦原转身就瞪着一双大大的金色猫眼将视线锁定在了苏澈身上，“之前可没听你说过呢。唔……好像，也没有在瀞灵庭里见到过的样子……”
“当然没有见过的，因为澈并不是瀞灵庭内的人啊。”苍纯倒是没什么顾忌的，就这样照实说出了苏澈的来历：“我这朋友是之前巡视时偶然认识的，刚来流魂街不久。”
“……整？”夜一闻言不由挑眉。
苏澈微笑颔首，“是的，你们好，我是苏澈，是个很普通的人类灵魂——当然，也就是你们死神所说的‘整’，目前……姑且可以暂时不自谦地自称一句苍纯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啊，哪里。”夜一不甚在意地摆手，“我是四枫院夜一，那边那个是浦原喜助，我们也是苍纯桑的朋友。”
双方经过苍纯的引荐，这就算是很粗浅地相识了。不过苏澈可不认为自己的存在会被夜一和喜助重视到哪里去，他对他们而言充其量也就只是朽木苍纯的一个罕见的身为整的友人而已，至于其他……
一个“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恐怕就算是朽木家的老爷子，也不会下什么大力气去调查苏澈的出身和来历吧？
更别说在他面前甚至都没花什么力气去摆出四枫院家大小姐该有的淑女架势的夜一了。
不过其实苏澈觉得，这样也好。
他原本就没打算掺和到瀞灵庭那群人那堆事儿里去，一个蓝染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再被其他的任何东西绊住脚步。
他这十年来看似过得随心随性洒脱逍遥，但是内心那几乎每时每刻都疯狂滋长的浓重思念，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
——是的，他疯狂地想念库洛，想念小樱和桃矢，想念自己真正生存的那个年代。
他想要时刻陪伴在自己最疼爱的那双儿女身旁，想要时刻感受到库洛或是人形或是猫形的温暖体温，想要……再也不和他们分开。
没有人知道，他每天每天，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表现得与平常无异。
苏澈是冷静，但他从不冷情。
他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库洛和桃矢小樱，这一点，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所以，他不想更多地参与到死神剧情之中的初衷，也从未改变。
即使他尽心尽力地抚养蓝染长大，对乌尔奇奥拉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不着痕迹地帮衬着葛力姆乔那只冲动暴躁的傲娇豹子，敞开胸怀去与气场相合的朽木苍纯结交……
笑着摇了摇头，对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苍纯微笑示意自己没事，苏澈默默退后了两步，不露痕迹地拉开了与夜一和浦原两人的距离，“苍纯还要去维持考场秩序吧？那我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是我的地址，有空的话就来坐坐吧。”
接过苏澈递来的便笺签，苍纯看着好友含笑的金茶色眼眸，挽留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回旋，终究还是尽数咽回了喉咙：“……也好。”
于是在互道再见以后，苏澈站在原地静静目送着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唇角的笑容，再未改变分毫。
××××××
蓝染再次走出考场的时候，霞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那个他最最熟悉眷恋的人，此刻正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外，脸上带着温柔清雅的笑容，目光遥遥地对准了他的方向……
心中于是立刻安定下来。
“爸爸！”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欢快地扑进对方怀里，蓝染抬起白嫩嫩的小脸蛋儿，扑闪着一双大大的明亮浅棕色眼睛，一脸邀功求赏：“惣右介通过考试了哟！”
“嗯，惣右介真棒。”苏澈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伸手揉了揉怀中小孩儿软软的头发，温声说道，“晚上来做大餐庆祝吧！”
“好！”小孩儿笑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又带了点小期待地糯糯开口：“惣右介能点三道……不，四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么？”
周围一圈雌性生物几乎瞬间被那期期艾艾的小模样萌杀，恨不得冲上前去拉开苏澈自己抱紧了小家伙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苏澈当然注意到了空气中的异动，好笑地低头睨了蓝染一眼，唇角微微挂起一丝宠溺的笑容：“好！不过……不许只点肉菜。”
“……哦。”蔫耷耷地垂下小脑袋乖巧地应了一声，蓝染乖乖地任苏澈牵住小手，一起走向“家”的方向。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缓缓拉长，远远望去，几乎像是要永远交错在一起，再不分离……
真央开学了。
尽管再千般不愿万般不舍，蓝染也不得不在青流门前与苏澈分别。
“爸爸……”
“惣右介。”看着眼前小孩儿一脸委屈加不舍的样子，要说苏澈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亲手养育了十多年的孩子，几乎每天都带在身边，现在……却要经历那么长久的分别……
“……乖，别担心了。”长叹了一声，苏澈最终还是轻笑着做出了妥协：“我保证，你第一次放短假的时候，一定能在真央的校门口看到我，好么？”
“……真的？”小家伙明显对苏澈的承诺很是欣喜，但却在下一刻又换上了一脸的隐忍担心：“爸爸……会很勉强吧？惣右介不任性了，其实……等到放长假的时候再见到爸爸也没关系的……”
这孩子……
此时蓝染的表情和语气与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两个身影相互重合，让对乖巧懂事的孩子向来最是喜欢的苏澈又一次轻叹起来：“惣右介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所以，惣右介乖乖等着我就好。”
“……嗯。”小孩儿反复观察着苏澈的表情，见他眉眼间真的不带一丝勉强，于是渐渐放下心来，慢慢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惣右介会乖乖等着爸爸。”
苏澈微笑着点头，然后缓缓蹲下身来，平视蓝染那双浸满愉悦笑意的眼睛：“另外，我希望惣右介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略微迟疑了一下，蓝染才收敛了笑容，同样肃色回望住苏澈。
“不要完全暴露你的实力。”苏澈看着小家伙紧张的样子，不由一时绷不住严肃的脸色，轻笑出声来，然后看着小孩儿明显羞恼起来的神色，连忙又憋住笑继续道：“惣右介也知道，你的很多能力，都不适合展现在尸魂界，尤其是死神们面前。所以……不是要你藏拙，而是希望你学会保护自己。惣右介能做到么？”
“放心吧爸爸，我绝对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小男孩儿郑重地承诺。
“好孩子。”苏澈轻轻揉乱了蓝染一头柔顺的发丝，眼中的笑意愈发柔和起来：“好了，去吧。第一天报道，可别迟到了。”
蓝染眼神微闪，最后深深凝望了苏澈一眼，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倾身在他脸颊上“吧嗒”一声印上一记亲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进了青流门中……
苏澈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耳根都红透了的小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界之外，良久，唇角忽地浮起一抹炫目至极的笑容——
这小家伙，居然害羞了呢……
一时间，心情大好。
于是当苍纯按照约定来到青流门前与苏澈会合的时候，就见到茶发的友人正遥遥远眺着真央的方向，一个人静静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人，之前还嘲笑自己是个傻爸爸来着，现在看来……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嘛。
“澈，实在舍不得惣右介的话……不如下一年也去参加真央的入学考试如何？”略带戏谑的悦耳男声低低在身后响起，苏澈转头，就看到苍纯正一脸打趣地注视着自己。
“这样就能和你家的宝贝惣右介一直在一起了不是？”见苏澈并不出言反驳，苍纯不由笑得更加欢畅。
“苍纯。”苏澈失笑，“我只是在想之前说过的那件事而已，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那件事……澈你是认真的？”听苏澈说起正事，苍纯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起来，“你可要想好，在流魂街这里，你和惣右介的生活无忧，安全也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可是一旦进入了瀞灵庭……”
那是一个权势和灵力交相错杂的世界，像苏澈这样一个外表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整……
苍纯实在无法确定，届时苏澈的生活，能否依然如同现在在流魂街的这般，安逸闲适。
苏澈诚挚一笑，有点感动于苍纯对自己的真心：“放心吧苍纯，我早就已经全部考虑过了。”
是的，在决定要让蓝染入读真央时，苏澈就已经在着手开始研究进入瀞灵庭的方法了。
就读真央成为死神预备役无疑是最简单轻松的一个方法，但是对于不想再被卷入任何剧情之中的苏澈而言，却绝对不是什么上乘的选择。
他过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是绝不可能加入死神这种刚性规定众多的组织的。
而作为一个普通的整……其实要进入瀞灵庭，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瀞灵庭内的居民虽说绝大部分是死神和尸魂界的贵族，但是据苏澈所知，也有少部分的整，是居于瀞灵庭内部的。
死神和贵族们各有各的职责，自然不可能去经营饭馆茶馆或是一些常见的各类商铺，于是每年都会有一些经过筛选的特别的整，进入瀞灵庭去从事这些行业——毕竟，就算是死神和贵族，也是要吃饭娱乐过日子的不是？
更别说很多大贵族家中还需要一些杂使下人，这同样不可能由死神或者贵族担任，只能去流魂街寻找适合的整来雇佣。
而所谓的适合的整，就是指那些虽然无法调用灵力，但是对灵力的侵蚀却有着较强的抵抗能力，不会因为过大的灵压影响就轻易消散的灵魂。
苏澈自从得知整能够通过这些方式入住瀞灵庭以后，就已经决定好了蓝染入学后自己的出路——在瀞灵庭的商业街上开一家规模不用多大的小茶楼。
这样一来在蓝染每周的小假里两人都能相见，二来……也方便苏澈执行一些必要的计划——一些，或许能够让他提前找到库洛的计划……
而现在又有了苍纯这样一个现成的助力出现，苏澈的茶楼成功开设的可能，又被提升了不止一大截……
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友人，苍纯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再次微笑起来：“知道了。那么，澈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办下移居手续吧！”
转过身，苍纯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这样了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傻爸爸？”，让苏澈再次失笑。
这之后的事情有了苍纯的从中斡旋自然进行得无比顺利，不到一周的时间，被苏澈命名为“桃樱轩”的小小茶馆，便在瀞灵庭商业街的一角静悄悄地开张了。
而与此同时，在与尸魂界相隔了两层空间壁垒的虚圈里，白色骨质面具遮挡住小半张脸，隐隐露出掩藏于其间的俊秀容颜和一双略带了些清冷沉寂之色的纯净翠绿眼眸的人形虚一反平日里冷漠淡然的模样，正紧紧揪住手中的一只瓦级大虚不放：“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西法大人，那个人让属下带信，说他……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么？澈……原来你……”还活着……
翠绿色眼眸的人形虚抬手覆住未被骨质面具遮挡的另一半脸颊，苍白俊秀的面容之上，竟然缓慢而诡异地，浮起了一抹阴惨惨的笑容。
同一时刻，在另一个不知名的漆黑的空间里，黑发黑眸的俊美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温柔却令人胆颤至极的浅笑——
“终于……找到你了！”
“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