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冶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回来。

  来回两趟跑,一路风尘仆仆,演出时做好的妆发还未完全卸掉,眼窝聚着疲惫。节目组已经收工,他归来的身影在院子里的摄像头中小小的出镜了一下,手上还提着一盒蛋糕。

  余妍是最后一个留在客厅的人,在其他人互道晚安上楼后,她将单人沙发拉到窗边上,只开着一盏落地灯。

  江冶一进屋注意力就被那簇暖光下坐着的女人吸引。

  余妍此时正支着下巴若有所思。下午穿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吊带裙,丝质面料包裹着躯体,裸露在外的肩头光洁而细腻。

  仿佛是心灵感应,她迅速抬眼,直视向他所在的位置。

  江冶觉得那目光有些灼人。他不自然地回避,搭在开关按钮上的手指微一用力,整个客厅灯火通明。强光骤然刺激,余妍不适应地眯着眼,慵懒散漫的样子像只猫。

  江冶低头,边换鞋边问她:“姐,还不打算睡呢?”

  “我睡的晚,打算再看会儿剧本。”她扬起手中的一塌打印纸。

  江冶嗯了一声,提着蛋糕盒往楼上走。

  余妍捧着剧本在客厅里又坐了二十来分钟才伸个懒腰揉着肩上楼。当代年轻人基本上都喜欢熬夜,除了屈雪莹和柯浩,其他四人这个点都没睡。

  田小恬的门关着隐隐有音乐声传出来,而崔瑶在露台打电话。余妍将头发散开床上一躺,豁然瞧见床头柜上放着的小礼袋。

  袋子上还印着连锁甜品店的商标,里面装的是柠檬蛋糕。这深夜甜品,吃还是不吃?

  但更关键的是,江冶好像只给她一人带了蛋糕。

  余妍站起身,确定崔瑶的桌上空空如也。她拎起袋子,往外走。

  江冶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深处,是最小也最简陋的一间房,除非特意去找他,这个地方根本没人会路过。

  门半开着,一道光束从里面探出来,屋里人影晃来晃去。

  余妍盯着地上的影子,轻扣房门:“江冶。”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明有人在屋内,却故意不搭理她。余妍微蹙眉,手指一推,门轻悠悠地晃开。

  江冶在脱衣服。

  他一条腿抵在床沿,露出的腰线精瘦。也许是瞥见门动了,他扭过头,目光由茫然变至惊愕,撂到胸前的衣摆迅速放下。

  余妍视线落在他腰间,江冶低头一看,迅速转身将裤子的纽扣扣回去。做完这一套,他摘下耳机,清清嗓子:“刚在听歌,找我有事?”

  余妍淡定地晃了晃袋子,还未开口江冶又接着说:“没有橘子蛋糕,就让他们做了柠檬的。如果不喜欢,可以跟田小恬的芝士蛋糕换换。”

  “噢,那没事了。”余妍把手缩回,“我就是来问问是不是你放的。”

  江冶点头,余妍欲转身被他喊住,“要睡了吗?”他弯腰坐在床边揉眼睛,头发凌乱,声音带上倦意听着软绵绵的。

  “没,我打算去洗澡。”

  “能帮我听听新编的曲吗?”突然想起来似的,他补上句:“姐。”

  余妍在他身边坐下,接过耳机,浪漫旖旎的萨克斯音乐响在耳边,闲适的钢琴乐配上舒缓鼓点,还有微微的雨声做点缀。

  音乐风格是典型的Jazz-Hiphop。

  余妍有种深夜在酒吧静坐的感觉,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下着,她悠闲地品着酒——虽然她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除了开头第一句人声采样自《I fall in love too easily》,剩下的都是旋律。这首音乐风格与4SPACE的流行曲风截然不同,商业味没那么浓重,听着让人很舒服。

  余妍耳目一新,她抬起头,发现江冶正瞧着她。两人目光撞上的一刻又极快地分开,余妍舔舔唇,夸道:“很不错。”

  江冶的嘴角轻弯,下巴有些倨傲地抬起。

  “不过……你打算做Jazz-Hiphop?我不是专业的乐评人,但这种风格在国内目前还很冷门。”

  江冶没回答,似乎音乐冷不冷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顺势倒在床上,问她:“还想听吗?我年底计划出张EP,八首歌,都是自作曲,这首也包含其中。”

  “可以啊。”横竖睡不着,剧本也看不进去,不如听点新奇的音乐。

  她点头不到一秒,他就把另一只耳机替她戴上,自己则起身拿上换洗的衣服走向对面浴室,关门前还不忘提醒她早点把蛋糕吃掉。

  余妍很久没吃过像蛋糕这样的甜点了。她本身不太爱吃甜食,举着那块蛋糕想了很久,最终挑了一块放入口中。

  出人意料的是,柠檬蛋糕没有想象中的甜,它的甜度很淡,清新的味道让人心情通畅。舌尖的甜还没散去,更甜的旋律闯进心里。

  低沉温柔的嗓音夹在吉他声中,唱歌的人像是在通过音乐真情告白。

  等江冶洗完澡回屋的时候余妍已经走了,两只纯白的无线耳机整齐地摆放在桌上。蛋糕盒的包装扔在垃圾桶里,江冶看了一眼,吃的很干净。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空气中还留有淡淡的余香。

  桌子上留着一张小纸条,江冶看到的一瞬间立马挺起身,余妍的字写的很工整。

  “是我会单曲循环的类型。如果出了EP,我一定会买张支持一下。加油,弟弟。”

  评价并没有夸得天花乱坠,却比下午的那句“音乐不错”来的真心实意多了。

  江冶本低落了一下午的心情莫名变得高昂起来。他郑重其事地将那张纸条放进墨镜盒中,过了半刻儿又觉得这样不够好,把小纸条拿出来夹进钱包内。

  最后一天的拍摄都是围绕在心之小屋里,没有外出安排,嘉宾们只需做做农活,聊聊天即可。江冶的小狗被管了一天被放出来,跑在院子里疯狂地撒欢。

  楼清雅也终于在拍摄结束前要到了江冶的签名。她提出要加江冶的微信,被江冶装傻充愣地带过了。

  离录制收工还有最后三小时,几个嘉宾即将各奔行程,再见面就是一周后了。

  屈雪莹找了个椅子坐下,舒口气:“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来到这荒山野岭的,天天想着早点下班。这马上就要收工了吧?还有点舍不得。”

  田小恬笑眯眯地说:“屈姐别担心,咱们还有一档音乐综艺能碰头呢,到时候见啊。”

  屈雪莹深深点头:“嗯,到时候咱俩在手机上斗地主。”

  《心之所向》第一期节目播出以后毫无悬念的大爆了,评价却褒贬不一。

  许多观众乱凑cp,一个比一个邪门。与此同时,屈雪莹也被骂惨了。

  很多恶评涌上来,有人说她为老不尊,也有人说她单纯的说话不过脑子、倚老卖老。

  就最新剪辑的预告来看,屈雪莹还有一个为难楼清雅的镜头,那短短的目光一瞪引得许多人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屈雪莹一个老前辈为何和后辈甩脸子?

  一时间网络上掀起了一场骂战,单方面针对于屈雪莹的讨伐风风火火。

  用户12405:【我早就想说了,屈大妈拿了钱不干活,那就早点退出娱乐圈,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知道节目组邀请一个过气艺人有什么意思?懒就算了,架子还大。】

  屈雪莹心直口快,看到这些恶评更是火冒三丈,登时就想亲自下场对骂回去。无奈手机被经纪人抢走,团队代替她发了一条微博,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最后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的人风头出的多会被骂,有的人行事低调,也会被人挑三拣四。就比如说余妍,饶是她面面俱到,整期节目闷头干活,时不时幽默一下,挑不出什么错,照样有人置于微辞。

  飞天小女警:【oh my god,我不是针对余姐本人哈。抛开职业水平不说,生活中的她真的好无趣啊。本人还是很认余妍姐姐的演技,respect。但是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会无聊死了吧?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谈一个男朋友,看来长得太漂亮也没有用啊。】

  午饭吃什么:【楼上,你有病吧?这档综艺本来就是分享明星日常生活中的状态,余妍的性格佛系了一点不正常吗,难不成每个人都得疯疯癫癫的才好?想要喜剧效果就别来看慢综艺啊!】

  周周周:【也许一楼的意思是余妍太端着了,我也觉得她有架子。】

  余姐的小迷妹:【啊这?下地干农活就差泥地里打滚了还叫有架子,那怎么样才算没架子?能不能少发点无脑言论,我真的谢谢。】

  枫林亭:【各位,别吵了别吵了。都来看看我家狗子开心一下吧!我们江小冶入股不亏,考虑一下?】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但赞美也少不了。敬老院弹钢琴和希望小学助教那段替余妍吸了不少粉。词条【余妍还会什么?】冲上热搜。

  超话有人感叹:【路人粉,我想问问余妍姐姐除了不会做饭还有什么不会的?】

  某粉丝:【谢邀,除了不会做饭,还有不会爱你。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冶坐在回家的车内,看到余妍超话里的小剧场差点笑岔气。

  司机诧异地看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