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榕, 怎么了?”

  傅如晦找了一圈,一回头发现苏影也和楚榕从反方向过来了,楚榕看起来呆呆的, 傅如晦走到他们面前,微微倾身问道:“去哪里了?”

  傅年傅余手上收获满满, 一人举着两根硕大的糖果,傅余手上的是葡萄和苹果糖, 傅年手上的是西瓜和草莓糖,他们哒哒哒地跑到楚榕面前, 两人都出了一脸的热汗, 白白的脸蛋现在覆上了一层粉扑扑的红,活像两个年画娃娃。

  “妈妈,你到哪里去啦?外面好热哦, 妈妈你不热吗?”傅余把手上的苹果糖递给楚榕, “妈妈, 这是给你买的。”

  傅年手上的西瓜糖也是买给楚榕的, 他费劲地把两只糖果的棍儿塞到一只手里, 然后用空出来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洁白的纸巾,递给楚榕,“你出了好多汗,我帮你擦一擦。”

  于是楚榕就低下头,傅年仔仔细细地给她擦了擦脑门儿上的细汗,但是她还是一言不发。

  傅年并没有问其他的话,给人擦完汗之后,傅年顺手拉住楚榕的小拇指, 站在她旁边。

  傅余见状嘟嘴, 也想拉楚榕的手指, 可是小手没有哥哥的大,没办法一只手拿两根棍子,只好向爸爸求助,“爸爸,可以帮我拿一下糖吗?”

  傅如晦没看傅余,直接伸手把他抱起来,和楚榕平视。

  傅余满足了,见楚榕不笑,他还喋喋不休地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刚刚你在哪里哇?苏叔叔说你在那边,可是我和爸爸去看了没有,妈妈你怎么从这边跑出来啦?”

  他们寻找的方向和楚榕出来的方向是相反的,傅如晦看向微微笑着的苏影也,嘴角抿直,淡声问:“你什么时候跑那边去的?”

  苏影也咦了一声,“你说哪边?哦,那不是看你们都往东去看,我就顺便去西边看看吗,你看,这不就帮你把人找着了吗?你不谢谢我?”

  傅如晦勾了勾楚榕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话是对着苏影也问的。

  苏影也眨眨眼,“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她发呆呢。”

  发呆?

  傅如晦眉头一皱,怎么现在还跟梦游似的,苏影也这家伙说话三分真七分假,从来不说正经话,刚刚出饭店没看到楚榕人影,打电话也没人接,看到苏影也叼着烟指着饭店东边说楚榕去拍花了,他和傅年傅余往东边找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

  谁知转头回来,看到苏影也和楚榕站在一起,正悠悠闲闲地跟他们挥手。

  傅如晦顿时就明白苏影也又是在诓他了,故意指个错方向给他。

  他没空和苏影也计较,有什么账以后慢慢和他算。

  只是现在楚榕看着状态不佳,傅如晦想说带她再回医院看看,楚榕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傅如晦听她语气郑重,心里大概有些预感,他点了点头,“好。”

  “你当医生,就有个当医生的样子。”傅如晦把自己车开出来,苏影也站在窗外双手插兜看他倒车,傅如晦摇下车窗和苏影也说了最后一句话,“没人逼你,你不用总是做出个反叛样子。”

  苏影也听了这话,面上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傅如晦也不指望苏影也说点什么他爱听的,他本来也没准备听苏影也的下文,说完这句之后,傅如晦自己摇上车窗,直接走了。

  苏影也的身影在后视镜中逐渐变小,直到完全消失。

  傅如晦几次想和楚榕说点什么,但是看她偏着头什么也不说,傅如晦喉结滚动,把话头转向两只小团子,说了几句逗他们,傅年傅余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填充了整个车厢,气氛都没有那么沉闷了。

  “爸爸,我的糖好像化了。怎么办呀?”傅余紧张地道。

  傅如晦目光关注着楚榕,对儿子的难题他选择将其交给另一个儿子,“年年,你帮小鱼看一下。”

  傅年略无奈的声音说道:“天气太热了。”糖衣不在冰箱里冻着,很快就会化成黏糊糊的糖水。

  “小鱼先放到盒子装好,饭店的阿姨不是给了一个装糖果的小盒子吗?”

  “爸爸,我可以现在吃掉吗?”傅余有点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上有点黏糊糊的糖水,“你开慢一点好不好?”

  傅如晦温和地拒绝小儿子的请求,“小鱼,车上吃这种尖尖的东西很不安全,你先放好,回家在冰箱里冻一会儿再吃,好吗?”

  傅余确实是有点馋,但是他很听爸爸的话,因为爸爸说的总是很有道理,所以他只是小小地不舍得了一下,就把手里的葡萄糖果给装到盒子里了,给妈妈的那个苹果糖还好从上车的时候就好好地放在盒子里,现在看着还是完好无损的。

  对比了一下自己融化的一塌糊涂的糖果,傅年既庆幸又有点羡慕,还好给妈妈的糖果没化;可是自己的糖化的也太丑了,都快看不出是葡萄的样子了。

  傅余为了寻求安慰,便想看看哥哥的糖长什么样子,傅年很大方地把自己装糖果的小盒子递给傅余,让他看个够。傅余一打开,天哪,哥哥的草莓糖保存的也太好了吧,根本就是草莓的样子,好好看呀。

  “哥哥,原来草莓糖这么可爱。”傅余腼腆一笑,有点舍不得合上盖子。

  傅年还能不知道自己弟弟心里在想什么?他抿唇微微笑了笑,“想吃吗?我的糖给你吃。”

  傅余口是心非道:“不用哒哥哥,我自己有糖吃的呀,我就是看看。”

  傅年下巴微点,也没继续劝:“好。”

  “哥哥,你说妈妈怎么了呀?是不是中暑啦?”为了分散自己在糖果上的注意力,傅余主动找其他的话题。

  中暑是芸姨出门前嘱咐他们的,说今天天气热,记得不要在外面疯玩,一定要多喝水,不要中暑了。傅余当时很好奇地问芸姨什么是中暑,芸姨只说中暑就会很不舒服,说不了话,头晕晕的,吃不了东西,会想吐。

  傅余听的一阵心悸,这么看来,中暑真的是很可怕呀。

  妈妈现在不讲话,也不动,是不是就是中暑了哇?

  傅年还没说话,傅余就又愁眉苦脸地说:“妈妈好可怜,现在肯定很不舒服。”

  傅年默默点头。

  “我想和妈妈讲话,”傅余继续道,“平时坐车车妈妈都会和我们讲话的。哥哥,你想吗?”

  傅年安慰道:“很快就到家了。”

  傅余怏怏地点头。

  傅年也不是太想讲话,哄好弟弟之后,傅年就安静多了,他靠着车窗,正好能从缝隙中看到一点楚榕的头发,傅年伸手捻起一绺儿头发,放在手心里握住,像是抓住了让人安心的东西,傅年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些许。

  他并没有睡着,因为回家的这段路实在是算不上漫长,傅年也不是瞌睡多的人,所以在傅如晦停车的时候,傅年就先一步松开手了。

  回到家,楚榕自己先一步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傅如晦始料未及,他微微抬眸,看着楚榕的背影几秒,傅如晦拔下车钥匙,长腿几步追上楚榕,低声道:“上楼聊吗?”

  楚榕被傅如晦拉住手臂,点了点头。

  “先生,夫人,你们回来啦?”芸嫂来开门,看到楚榕和傅如晦眼睛一亮,“家里来客人啦。”

  傅如晦一听,“傅和玉?”

  “是呢。”芸嫂点头道,“傅先生等您和夫人等了有一会儿了。”

  今天是周六,傅和玉跟他们约好了周六来送礼服。

  楚榕听到傅和玉的名字,眉心微蹙,“傅和玉?”

  傅如晦揽着人进去,“不记得了?几天前才见过的。”

  芸嫂招呼着后进来的傅年傅余,帮他们把糖果盒子装倒冰箱里去。

  楚榕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被傅如晦略带戏谑的语气逗得有些起伏,她无语道:“我记性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

  傅如晦忍俊不禁,“知道,榕榕记性最好。”

  楚榕:“那也还不至于。”

  和他说说笑笑两句,楚榕紧缩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她不禁看向面带薄笑的傅如晦,当然不用怀疑这是他故意想逗她开心的话,但是傅如晦的讲笑话能力实在是比不上他套路人的话术,前者实在是乏善可陈,一本正经地逗人笑,也就楚榕笑点低,要是换个人,才不可能笑得出来呢。

  楚榕嘴角微翘。

  傅和玉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们,手边放着芸嫂给泡的热茶,徐徐冒着白烟,他今天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细细的金链垂在脸侧,衬的人矜贵优雅。

  傅和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他设计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放在最长的沙发上,只给自己留了一点点位置坐。

  “和玉。”傅如晦换好鞋,不紧不慢地出声唤道,“等多久了?”

  傅和玉骤然抬头,眼镜的金链跟着他的动作晃动,一双极为浅淡的眼瞳藏在镜片下,在看到傅如晦和楚榕后,那双眼睛里弥漫起一层笑意。

  “如晦,榕榕。”傅和玉站起来,身上上好的布料跟着他的动作像是水幕一样落下,他伸手抚了抚并不明显的褶皱,“没等太久,一杯茶的时间还不到。”

  两个小朋友被芸嫂领着上楼洗漱睡午觉,只同傅和玉匆匆打了个招呼。

  楚榕又和傅和玉见面,心里熟悉感倍增,她忍不住道:“和玉,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