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里?”刚走出花田, 楚榕就看到着急跑来的傅如晦,他手里还拿着她没喝的那杯草莓奶昔。

  本来还有些埋怨的楚榕顿觉心头郁气消散了一大半,再注意到傅如晦额角的点点细汗, 楚榕的语气彻底软和下来,她仰头道:“我还想问你呢, 傅总你刚刚跑到那里去啦?”

  傅如晦解释道:“就在你说的地方等你。”只是一直没有看到他们,他还绕着那片花圃找了一圈, 也没看到人。楚榕的手机又在他身上,傅如晦心里着急, 怕他们三个迷路。

  这里太大了, 要是走丢了轻易找不到人。

  “什么?”楚榕惊了,就在她指定的地方?“傅总你真是路痴啊?”

  刚刚根本就没有傅如晦的影子,楚榕怀疑傅如晦是为了面子不敢承认自己是路痴。她好声好气道:“刚刚我和年年小鱼等了你好久, 都没有看到你。”

  傅年傅余点头:“没看到你噢爸爸。”

  傅如晦闻言蹙眉, 察觉到一丝不对, “你刚刚遇到什么人了吗?”

  “你怎么知道?”楚榕点头, “遇到年年的老师了。”

  “老师?”傅如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傅年的各科老师, “哪一位老师?”

  傅年回答道:“数学老师。”

  傅如晦想了想,“沈老师?”

  “不是,”傅年摇头,“沈老师请假了,是一位新来的老师,姓傅。”

  傅如晦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个月了。”傅年看了看傅如晦,犹豫道:“爸爸刚出国的时候。”

  那就是已经快四个月了。

  傅如晦低头思索着什么, 没一会儿, 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了。刚刚可能是走错路了, 还要不要拍照?换个近一点地方拍吧。”免得又跑丢了。

  “好噢。”

  他们这次就近在粉色的天葵前拍了几张,一家四口轮流拍了合照,傅如晦很满意,打算回去打印出来裱在墙上。

  因为已经走的太久的路,楚榕他们体力又不算太好。拍了不到十张楚榕和傅年傅余就有点遭不住了,纷纷表示要回家休息。

  傅如晦欣然同意。

  不过开车回去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处于清醒状态,其他三个大睡特睡,就差呼噜连天了。

  傅如晦有些失望,他还挺期待有人能打打呼噜,这样路上不至于太寂寞。

  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傅如晦没吵醒他们三个,他们睡眠质量也是真的好。傅如晦轻手轻脚地把楚榕抱起来,叫李志召和王舜华出来把傅年傅余给抱进去了。

  “先生,今天中午有客人来过,只是您和夫人都不在,客人很快走了。”

  安置好楚榕,傅如晦下楼把化了的草莓奶昔放到冰箱里,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楚榕可能要醒,那时候刚好喝。

  芸嫂在厨房忙活,看到傅如晦,连忙跟他汇报:“我跟客人说您不在,客人说等您回来务必通知他。”

  傅如晦刚洗完手,正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什么样的客人?”

  “一男两女。”芸嫂想了想,“男客人就是昨天来家里的哪一位,另外两位我就不认识了。”只是长的忒漂亮,芸嫂估摸着是个什么明星。但是她不看电视剧,不认识几个年轻明星。

  傅如晦点点头,猜到来人是谁了,“我知道了,谢谢。今晚上麻烦您做点养胃的汤,他们三个白天吃了点凉的,我担心他们闹肚子。”

  芸嫂笑得眼角出褶,很是高兴地答应了:“好的,先生。今天夫人和少爷看起来玩的很开心,好久没见过先生带夫人出去玩了。”都累的睡着了。

  傅如晦平时很好说话,家里的佣人和他多说几句他也不会不耐烦,只是出于对男主人的敬畏,很少有人敢跟他说话,也就芸嫂偶尔在傅如晦心情好的时候会闲聊两句。

  芸嫂的话听的傅如晦很高兴,他眉眼弯弯,笑道:“是挺开心的。”楚榕带着两个孩子都快玩疯了,要不是他看着,他们恐怕要滚到草堆里去。

  芸嫂很欣慰,“开心就好啊。”

  她也在傅家工作很多年了,从傅余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聘在这里做饭,时间一晃都这么久了。

  “吴灿走了?”往常这个时间点,家里的管家会来和他汇报家里的收支情况,今天久久不见人,傅如晦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一样,随口问芸嫂。

  芸嫂一愣,苦笑:“是啊,夫人解雇他了。”

  傅如晦扯扯嘴角,“我知道。”

  芸嫂嘴唇抿了抿,不知道该不该和先生讲,其实之前夫人和吴灿做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清楚,她作为一个煮饭阿姨是知道的最多的。她一直没有跟先生汇报,一个是因为没有机会,一个原因就是她也知道这是先生和夫人的家务事,她不过是傅家的一个佣人,要是多管闲事,到时候得罪了两边费力不讨好。

  后来夫人突然性情大变,好像是幡然悔悟,开始尽力弥补两个少爷,芸嫂就知道自己更不用管这桩事了。但是先生现在回来了,不知道先生会不会介意夫人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她估摸着先生现在是不知情的,如果先生知道了,会和夫人闹矛盾吗?

  芸嫂打心底里觉得现在的夫人真的很好,她对两个小少爷的关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有夫人在,少爷也很开心。芸嫂不希望之前的事情会影响到夫人和先生之间的感情,她觉得现在这种合家欢的氛围很好,她甚至有些希望先生不要知道夫人之前做的事。

  “先生,夫人辞退吴管家肯定是有原因的。”芸嫂一撒谎手上就忍不住干点什么,她低头洗着几根芹菜,“吴管家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少爷们也不喜欢他,夫人是为了少爷们好才这么做的。”

  傅如晦挑挑眉,“嗯,我知道。”

  芸嫂不知道自己欲盖弥彰的话听在傅如晦耳朵里简直如同□□的‘状告’,要不是傅如晦知道芸嫂这个人是个什么性格,也了解楚榕,他恐怕会因为芸嫂这几句话生出怀疑,怀疑芸嫂在暗示吴灿做了坏事,更怀疑楚榕与吴灿之间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如晦微微叹息,他在想,要是楚榕像前世那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芸嫂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然而,那些照片里蕴藏的真相对傅如晦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需要的另一个真相,那真相遥不可及,云里雾里。

  “那就好,先生,那我先做饭了,一会儿八点就能开饭。”芸嫂感到很轻松,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帮到楚榕,这样的话先生应该不会怀疑夫人为什么突然辞退吴灿了。

  “不用太早,八点半开饭吧。”傅如晦轻飘飘道,“让他们先睡一会儿。”

  “好的。”芸嫂心想,先生这个反应和刚才比起来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很体贴。她彻底放下心,放下手里的芹菜,开始收拾今天新买回来的鱼,打算炖个鱼汤。

  傅如晦离开厨房,到自己书房去拨了一个电话。

  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谈了大概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傅如晦起身去叫楚榕起床。

  不出傅如晦所料,没有十几二十几分钟,楚榕根本不会起来。

  他不急着马上就拉她起来,很耐心地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楚榕可能是觉得舒服,更不想起来了。

  傅如晦暗笑楚榕的赖皮,他捏捏楚榕的耳垂,“起来吃点东西。”

  楚榕听到傅如晦叫她起床的声音就害怕,因为他比傅年傅余叫起床有效多了,傅年傅余戳戳探探的,楚榕不为所动,傅如晦就不一样,他还可能亲她几下。

  这一招每每生效,屡试不爽,楚榕能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不过不到必要时刻傅如晦不会轻易用这一招的,效果是好,但楚榕会因为这个生气。

  现在时间不紧,傅年更乐意采取一些捏捏摸摸的方式来叫醒楚榕。

  要么是耳朵被捏一下,要么是鼻子被刮一下,要么是脸颊被戳一下,楚榕索性蒙住脸,不给傅如晦碰到她的机会。

  一眨眼,她又睡得香了。

  傅如晦无奈一笑,把楚榕从被子里剥出来,“榕榕,起来吃饭。”

  楚榕眼皮动了动,哼了两声。

  “放学了吗?”她小声问。

  傅如晦怔了怔,“什么?”

  “你帮我带饭吧。”楚榕含含糊糊地在傅如晦手臂上蹭了蹭,“求求。”她说完,脑袋一歪继续睡了。

  傅如晦失神地僵在原地,刚刚楚榕说的话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一片宁静的湖泊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涟漪的中心,是傅如晦大受震撼的内心。

  楚榕……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怎么会有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

  傅如晦打了个冷战,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一时间,他忘记还要叫楚榕起床了。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久久不能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