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晦都“求求”了, 楚榕还能有拒绝的道理?

  她吃完自己的饭,两人上楼午休了半个钟头,傅如晦提前十分钟醒来, 他收拾好行头,很耐心地把埋在被子里的楚榕叫起来。

  楚榕没睡醒, 却没有像在傅年傅余手里一样赖着不起来,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挣扎着坐起, 眼睛紧闭着换衣服。

  本来是不打算带傅年傅余一起,但两个小家伙自发地醒了, 并且炯炯有神地盯着楚榕与傅如晦, 也不说话,就用他们会说话的眼神将两人盯着,无声胜有声, 楚榕道:“带上年年和小鱼?”

  傅如晦沉吟道:“也不是出去玩,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原来不是出门玩吗?”楚榕认真地提出疑问。

  傅如晦语塞, “也算是。”他无奈, “那就带上吧。”

  “好耶。”母子三人一起欢呼。

  傅如晦没让李志召或是王舜华开车, 他自己拿了车钥匙,到车库里填了一辆低调的银色四座小车,刚好够他们四个人坐,楚榕坐在副驾,傅年傅余坐在后排。

  “这个车车好小。”傅余撑着脑袋,看着前面只留给他们一个侧脸的楚榕,“只能坐两个人。”说的是后排。

  傅如晦动作闲致地发动车子、扶着方向盘,“小吗, 我觉得刚好。”

  楚榕靠在座位上, 懒洋洋的, “上哪儿逛啊?”

  “去我一个朋友那里看看。”傅如晦想了想,“定制衣服。”

  “还真要定制衣服?”楚榕不可置信,“一周之内?”

  傅如晦压着唇角的笑意,顺着楚榕的意思道:“是啊。”

  “你朋友那儿忙得过来么?”

  傅如晦觉得她脸上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很可爱,遂存心逗她:“没关系,我给他加钱。”

  楚榕觉得这十分不符合傅如晦的调性,他这话说的仿佛真的是个蛮不讲理一言不合拿钱砸人的霸道总裁一样,但楚榕倒觉得他不是,她奇怪地看着傅如晦,果然从他按捺不住的嘴角上找到了一点玩笑的蛛丝马迹。

  “傅总,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楚榕义正言辞道,“不要教坏小朋友了喔。”

  傅如晦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两个小朋友,“我有吗?”

  “很有。”楚榕掰着手指列举道:“昨天买钢琴说加钱,今天做衣服也说加钱,总这么说,年年和小鱼会觉得什么都能用钱买到的。万一他们以后学到了这个,却没有挣到那么多的钱,怎么办?”

  她午觉没睡醒,这会儿说话就跟小孩子一样,带着几分稚气。

  而且因为导致她没睡醒的罪魁是傅如晦,楚榕也存了一点故意挑事的意思。

  傅如晦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表情迟钝了十秒后开怀大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楚榕又瞅了他一眼,“那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老实说,的确好笑。可傅如晦断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他只能看了看自己这两个儿子,笑着说:“听到妈妈说的了吗?不要跟爸爸学坏啊。”

  傅年无语,傅余似懂非懂:“哥哥,加钱是什么意思?”

  傅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从字面上说给他听:“就是买东西多付钱的意思。”

  “为什么要多付钱啊?”

  傅年道:“为了更快拿到东西,或者别人也想要,所以只能加钱从别人手上抢过来。”

  傅余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震惊道:“为什么要抢别人的?”

  “……不是抢,只是为了先一步买到。”

  “那为什么不早一点买呢?早点去不就比别人快了嘛!”

  “……”傅余的问题没完没了,傅年也仅仅是一知半解,他没法回答傅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能闭上嘴巴,不再理会他。

  傅余以为是哥哥没听到,于是戳了戳哥哥的手臂,哥哥还是没理他,他有点急了:“哥哥哥哥,你生气了吗?我错啦,不要不理我呀。”

  傅年只好道:“我没有生气。”

  “那哥哥怎么不跟我说话了呀?”

  傅年诚实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才好。”

  傅余很开心地说:“原来哥哥不是因为生我的气吗?”

  “不是。”傅年轻轻拍拍傅余的头,“我不会生你的气。”

  傅余稀罕地抱着哥哥的手臂,很粘人地蹭啊蹭的,“哥哥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楚榕默默聆听两人的动静,对于他们“小吵一架”又立马“重归于好”的举动,不知道是该做何表情,她心想像小鱼这么不管知不知错首先第一反应就是道歉的心理,要跟他生气确实很难。

  现在她脑子清醒多了,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蠢话,也难怪傅如晦会笑。别说傅年傅余以后工作会不会赚到钱了,就算他们两个一直呆在家里混吃等死,傅如晦也不能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坐吃山空”这四个字,放在傅如晦身上就不合适啊。

  朴实的她,总是用自己朴实的心态去看傅如晦,实在是不应该。

  楚榕这么想着,傅如晦的车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小巷子。楚榕被绕的都有点晕,她有点纳闷:难道傅如晦的朋友在这小窄巷子里?怪不得他要开一辆小巧的车子。

  有点儿颠覆她的想象。

  傅如晦果然将车子停在一家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裁缝店门前,“到了。”

  楚榕好奇心膨胀得要命,跟傅如晦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店灰扑扑的很朴素,进来以后,里面雅致的装饰瞬间将店里的格调提升了一个跨度。散发着木香的古典桌椅上雕刻着别致的花纹,桌上的一杯一盏一看就品质不凡,是成色上等的瓷器。

  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人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端坐在紫檀木的桌前,专注地在纸上描描画画。

  傅如晦和楚榕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敞开的门。

  男人被动静打扰到,抬起头,没有不耐,很温和地看了过来。

  这一看,他原本平静的眼眸染上一些笑意。

  “如晦,好久不见。”

  傅如晦颔首,“好久不见。”说完他很简练地介绍了向楚榕介绍了这位朋友,“这是傅和玉。和玉,这是我妻子,楚榕。”

  楚榕笑着打了招呼。

  “快进来坐。”傅和玉起来招待他们一家四口,在四方桌坐下,傅和玉有条不紊地洗了一套新茶具、重新煮了一壶茶端上来,因为照顾到傅年傅余这两个小朋友,他还特地出门去隔壁的点心铺子买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回来。

  楚榕看他忙忙碌碌地待客,也不让人插手帮忙,便小声对傅如晦说:“你的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客气。”

  傅如晦莞尔,“他性格是这样。”

  “这位傅先生和你同姓,你们是亲戚吗?”

  傅如晦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那你们怎么成为朋友的?”楚榕好奇道,这两人不管是从性格还是其他条件来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傅如晦知道楚榕在想什么,他道:“他住这里倒不是因为穷,只是爱清静。”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说两人家世差不到哪里去,所以能认识可能也是家族的原因。

  “哦。”楚榕点头,“没听说过还有一个傅家。”

  傅如晦道:“他是和母亲姓,他父亲姓赵。”

  “赵?”楚榕眨了眨眼,好耳熟的名字,赫欢的丈夫好像就是姓赵?“赵简湖?”

  傅如晦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个人,他点头道:“他们是堂兄弟。”

  难怪不得,楚榕看这位傅和玉先生只是端茶倒水就颇有些忙手忙脚,看起来很不食人间烟火。

  “你们认识多久啦?”楚榕又问。

  傅如晦回道:“大概是从幼儿园起,苏影也、傅和玉还有费湫,从小就认识了。”

  “是你发小啊!”楚榕惊讶,“你朋友蛮多的嘛。”一点也不像原著里说的那样,周围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天煞孤星一般的命数。

  傅如晦淡淡点头:“不常聚。”

  两人没说几句话,买完点心的傅和玉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盒子,很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打开,笑盈盈地道:“年年,小鱼,吃吧。”

  傅年傅余对傅和玉道了谢,洗过手捏起或软或酥的点心闷头咬着吃。

  楚榕瞟了一眼四个盒子里的糕点,有点馋,但因为傅和玉似乎是特地买给小孩子吃的,所以她矜持地没有动手,只喝自己面前的茶。

  傅和玉坐下来,很高兴傅如晦过来看他,目光触及到楚榕,他似乎有点害羞,“你们婚礼我没去成,楚小姐肯定不认识我。”

  楚榕心想就算你去了我也不能认识你啊,她笑道:“这没什么,心意到了就很好。”

  傅和玉腼腆地笑了,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那么羞涩,看起来怪有趣的。“我能叫你的名字吗?你是如晦的妻子,那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叫你榕榕可以吗?”

  傅如晦眉毛一挑,正欲开口,被大大咧咧的楚榕抢了先:“可以啊,那我和傅如晦一样叫你和玉好了。”

  傅和玉欢欣道:“好。”

  傅如晦看了楚榕一眼,很好,他被连名带姓地叫做傅如晦,他的朋友倒是有被直接叫名字的特权了。

  楚榕哪里知道傅如晦在想什么,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用这种富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她了。此刻她满余光都是桌上诱人的点心,傅年傅余咔咔吃的香甜,楚榕蠢蠢欲动,十分想不顾大人的颜面伸手拿一块小孩子的糕点吃吃。

  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傅如晦伸出一只手拿起一块雪花酥,漂亮的酥面看着就好吃,楚榕眼巴巴看着傅如晦把雪花酥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不错。”

  很好,傅如晦先动的手,那她就不客气了。

  楚榕蓄谋已久,装作淡定地捻了一颗自己看了很久的椰丝球,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奶香扑满了整个口腔,超级好吃!

  她双眼发亮,原来这么偏僻的小巷子里还藏着这么宝藏的点心铺子。

  傅和玉原本见一向不吃甜食的傅如晦破天荒地尝了尝,心里很惊奇,再一看楚榕迫不及待的动作,顿时明了。

  他笑着说:“这家铺子的老板三十年前就开始做点心了,一直扎根在这巷子里不愿意挪店,宁愿吃点地理位置的亏,也不想搬走。”

  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实在是没法轻易割舍这种感情。

  “好在老板的老顾客多,都吃惯了他家的点心,也是宁愿多走几步路,来老地方买。这么多年,老板的店也还开得下去。”

  楚榕不住点头,“这老板点心做的这么好,要是我也肯定愿意天天来买。”

  傅和玉微微一笑,“榕榕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买了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楚榕虽然想,但没有答应,她还不至于这就昏了头了。傅和玉是傅如晦的朋友,每天还有自己的工作,每天给她买点心送到家,也太麻烦人了。

  她正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傅如晦道:“甜的吃多了不好,榕榕要是想吃,我一周来买一次。”

  楚榕瞪了瞪眼,榕榕是什么鬼?傅如晦怎么是学人精。榕榕这两个字在傅和玉嘴里没什么,怎么到了傅如晦这里,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呢?总觉得有点心痒痒。

  楚榕鼓了鼓腮,不知道傅如晦是什么意思,他这么肉麻地叫完她的小名后表情依旧云淡风轻,楚榕很看不来。于是她悄悄敲了敲傅如晦放在大腿上的手背,然后被他不动声色地反敲回来。

  楚榕皱了皱鼻子,又敲回去。

  傅如晦有来有往,奉陪到底。

  两人幼稚的行径被傅年傅余尽收眼底,兄弟俩坐在四方桌的一方,傅如晦楚榕坐在他们旁边的一方,所以只需要稍微偏偏头,就能看到他们的动作。

  傅余觉得很好玩,也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去招惹哥哥。

  但傅年并不像傅如晦一样陪傅余玩,他将另一只手放到桌子上,不给傅余敲他的机会。

  傅余嘟了嘟嘴,只好放弃。

  听到傅如晦含着几分霸道和占有欲的话,傅和玉笑了笑,心知傅如晦怕是有点吃醋了。他觉得新奇,余光打量了他们夫妻两眼,看起来感情很好,单身到现在的傅和玉感觉自己约莫是情商有些低,他刚刚说的话怕是冒犯到傅如晦了。

  “那你来买点心的时候,顺便到我这里坐坐。”

  “自然。”傅如晦点头。

  “对了,听你消息一直在国外,怎么突然回来,还有空来我这里了?”

  傅如晦道:“回来几天了,在家里休息着,今天找你是有事麻烦你。”

  傅和玉对傅如晦的“麻烦”感到惊讶,他忙道:“是什么事?”

  “下周我和榕榕要去参加费湫组织的舞会,想找你设计两套礼服。”傅如晦毫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末了又想了想,补充道:“情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