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徐家上下蹲守在医院的ICU手术室外,徐母不清楚已经哭了多少回了,哀嚎在手术室的走廊捶打着徐父。

  “你从小要求他上进, 考试成绩不理想,你就打他骂他, 他能不走歪路?现在他想不开了, 要跟着那死了的男人一起走,这就是你满意的结果?”

  徐父深深叹息。

  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摘了口罩,“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众人松了口气。

  第二天徐庭旭从重症病房转为轻症,他醒来时看了眼挂着水的吊瓶,想爬起来扯掉被徐母制止。

  “你还要干什么!”

  “你就这么想死?”

  “你死了倒好,徐家怎么办?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接班人?!”

  徐母期期艾艾地哭着,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想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走了你大伯你姑姑们, 会怎么对待我和你父亲?”

  “不就是个男人?再找过一个就是了,为什么想不开?”

  徐庭旭抬着手, 帮自己的母亲抹去眼泪,心思根本不在他母亲身上。

  他望着病房的窗户外, 阳光明媚灿烂, 穿一件薄短袖正正好, 是江言清最喜欢的天气,可他不在了。

  垂下眼帘, 徐庭旭哑着嗓子道:“我没想死。”

  “那你为什么要割腕?!”

  徐庭旭闭上眼, 没有说话。

  他想试一试。

  江言清是怕疼的, 但总他隐藏地很好。

  飞机从高空坠落发生爆/炸, 人肉之躯难以承受,他那时该有多疼,他想试试濒临死亡时会不会很特别痛,如果在地下见到了江言清。抱着江言清对他说,他理解他当时的疼痛,以后不会再让他疼了。

  徐母轻声叹息不再劝慰,准备回去煮高汤给徐庭旭养身体。

  转眼过去了五个月,徐庭旭的生活轨迹逐渐走上正轨。

  他手腕上的伤口很深留了疤痕,平日带着手表旁人看不出。

  所有人遵循着时间的轨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真的能够淡忘一切,江言清事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徐庭旭周围的人都以为江言清对徐庭旭的影响,只不过是刚死去的前三个月。

  徐庭旭不再发疯,不再随时请假去做些什么,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变化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秘书室里的人也换了一批,八卦着他们的老板。

  “我刚进公司就觉得徐总好帅,今天楼下那个程总一脸油腻味,同样是被人称作‘总’的人,怎么徐总特别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上回我跟着徐总去谈合作,合作方的总负责态度太差了,我都想骂人,偏徐总像是没任何情绪,只对他说‘你愿意合作就合,不愿意就滚’态度可硬气了!”

  “还有还有,上礼拜出差,徐总帅气多金好多女的想要巴结,有个女的不知道是怎么进徐总的房间的,直接躺在了徐总床上,徐总没说任何话叫酒店经理解释赔偿,一言不发换了个酒店住。”

  一群小姑娘问徐庭旭的总秘书,“徐总一直都是这么冷漠的脾气?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一直都是两点一线,休息时间很难约得到他。”

  秘书忙着安排今天的工作日程,挥挥手:“忙你们的去,别有事没有揣测老板。”

  “哦……”

  大暑降临,这天徐庭旭工作到晚上十点半,驱车回到公寓。

  他喂完猫后洗了个澡,出来时穿着睡衣擦着头发,发现了床上的不对劲,江言清送给他的毛衣不见了。

  徐庭旭翻遍了他的整个房间床上床下,他的心脏疯狂跳着,脸白了一圈,打电话把秘书叫到家里。

  “毛衣呢?”徐庭旭整个人躁动不安,一声比一声高地质问着,“我问你,毛衣去哪里了!”

  秘书懵逼地抬头看着徐庭旭,什么毛衣?

  自从徐庭旭前阵子动不动住院后,徐母给秘书加了工资,所以这位秘书不仅配合徐庭旭的日常工作,生活上也要操劳。

  前阵子秘书给徐庭旭找了个阿姨,徐庭旭要的毛衣可能被阿姨收起来了。

  于是秘书道:“或许是被阿姨收进柜子里了。”

  秘书正要说,他帮徐庭旭找一下,徐庭旭堵住房间门口,黑沉着一张脸,“我说过谁也不能进我房间,你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想干了?”

  秘书哽住连声道歉,他交待过阿姨,可能是阿姨忘记了,立即道歉:“我马上叫阿姨来!”

  晚上凌晨一点,公寓灯火通明,秘书室内所有员工都挤在徐庭旭的公寓里,寻找着徐庭旭说的橘黄色毛衣。

  “我前几天还说徐总对其他东西不感冒,那橘黄色毛衣到底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找到!”

  “可别说话了,东西碰了要轻拿轻放到原位,要是又少了东西,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阿姨急得快要哭了,想了很久才记起,“我忘了!猫挠门,我帮它开了,然后我就去搞卫生,回来的时候看见猫拽着橘色毛衣我以为那是不要用的,就、就……”

  徐庭旭猛地紧盯着阿姨,“就什么?”

  “扔进垃圾桶里了……”阿姨缩着脖子小声地道。

  凌晨三点,所有人在公寓下的垃圾桶里寻找着橘色毛衣。

  夏天的垃圾桶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周边都是蚊子苍蝇,徐庭旭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脏,拆开捆好的垃圾袋翻找着东西。

  江言清留给他的东西太少了,任何一件对于徐庭旭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几人翻了许久,直到太阳逐渐升起,才从一黑色袋子里找到了那件橘色的毛衣。

  秘书松了口气,举着毛衣正要告诉徐庭旭,转眼发现他老板早就抢走了把毛衣紧紧护在了怀里。

  毛衣的成色稍微有点旧了,款式也不是最新的,秘书想不通,这根本不是一件多贵重的东西,为什么徐庭旭那么在意?

  总而言之,衣服找着了,秘书招呼着办公室的人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再来上班,他听见徐庭旭叫住了他。

  “徐总,您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

  徐庭旭眼睛一圈很红,不知道是不是彻夜没睡熬红的,他对着秘书道:“谢谢。”

  秘书惊愕。

  他跟徐庭旭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徐庭旭的脾气并不好,在工作能力上徐庭旭是位优秀的老板,但在体恤员工方面,徐庭旭差得很多。

  所以这一声“谢谢”着实受宠若惊。

  “徐、徐总,客气了。”

  这件事后,秘书办公室的人再也没人说徐庭旭无欲无求了,他们把那日称作毛衣事件编造了各种故事,他们猜测着毛衣的主人并不是徐庭旭,很有可能是徐庭旭暗恋未果的女性。

  一晃一年多过去,今天是徐庭旭29岁的生日,他拒绝了家里人安排的生日宴,徐母委托他去某个餐厅见一下她的朋友,自己一会儿赶来。

  徐庭旭不好再拒绝勉强答应了,他开着车到达了餐厅,推开门撞见了一抹眼熟的背影。

  一穿着橙黄色毛衣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餐厅左侧落地窗旁。

  徐庭旭的呼吸乱了乱,疾步往前走,在看到对方脸的那刻所有期待落了空。

  那男人不是江言清,只是他的背影和衣着相似。

  徐庭旭眼里的光暗了。

  男人见到徐庭旭起身友好地伸出手,“徐先生您好,徐夫人特地要我在这里等您。”

  徐庭旭无表情地坐在他的对面,望着窗外的风景。

  男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徐庭旭恍惚地听着。

  这男人应该是他母亲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特地找了个身形和江言清类似的,可徐庭旭一点兴趣也没有,看着窗外喝着他面前的果茶。

  男人费了一番口舌,发觉对面的徐庭旭已经走神了,他叫了徐庭旭半天,徐庭旭端着茶杯回神。

  “你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果茶?”男人没话找话。

  徐庭旭没啃声。

  面前的果茶已经见底,倒不是徐庭旭喜欢喝,而是曾经的江言清很喜欢喝。

  有一阵子江言清每天都要点一杯果茶,饭都不吃一定要喝果茶,兴奋地向徐庭旭介绍哪个牌子的果茶好喝,专门煮给徐庭旭喝。

  那时的徐庭旭贱,完全没有理会过江言清,现在却喜欢上了。

  一不小心陷入了回忆里,徐庭旭挣扎在回忆里逃脱不出,根本没有听男人在说什么。

  忽而,徐庭旭在窗外看到了什么,倏然起身,不打招呼地冲出了餐厅奔向马路对面。

  男人一脸莫名其妙,他看见徐庭旭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斜对面转弯的店门,站着一位清瘦的男人。

  男人身着褐色的卫衣,付了钱买了两个甜筒,他分给了一初中生模样的小孩。

  夏天温度飙升,男人很瘦,手腕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覆盖着,他很白,脸颊没有血色。

  “江老师,好冰啊,挺好吃的。”

  “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

  男人笑了笑,笑容和煦,牵着小孩的手坐上了公交车,和对面个子高的男人擦身而过。

  ……

  江言清领着陆谊去派出所,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办,首先需要恢复身份信息。

  时隔一年没有回来,他才发现自己上了失踪人员名单,得先去派出所恢复身份,再补办新的身份证。

  一年前他在飞机待机厅弄丢了他的包追出去找了一圈没有找着,他回来时已经误了登记时间,错过了航班。

  江言清借了别人的手机给濯经杨发了信息,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江言清不想继续呆下去,又因为包丢了心情变得极其差,想去别的地方透口气。

  去银行取了剩下的钱,买了张巴士票,巴士停到哪儿他就去哪儿。

  后来巴士上高速太堵,换了小路碰上了劫匪,江言清趁乱跑到不知名的小农村里。

  农村的地形很像他奶奶家,江言清一待不想走了,刚巧他们那儿缺老师,江言清决定留在这,他给濯经杨写了封信,居住了下来。

  之后的生活江言清过得很安逸,好像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声名狼藉的江言清,他的学生和家长都尊敬得称他为“江老师”。

  在这里,人人贫穷落后,没有现代化的设备,江言清过得很自在。

  他白天教书,晚上备课,早睡早起,失眠的症状少了很多,放下了许多心结,他在这过了愉悦的一年。

  陆谊是在村子里认识的,是他的学生之一,最头疼的学生,经常逃课。

  某次江言清逮住他,问他为什么逃课,陆谊低着头说他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想去帮她干农活。

  江言清走访陆谊家里才得知,他家里很困难,家中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一位身体不好的母亲支撑着。

  此后,江言清又多了一件事情,白天教书,晚上去陆谊家里备课顺便帮忙照顾陆谊他们家,在村长那儿领取到的工资分了一大半给他们家。

  陆谊的母亲很感谢他,经常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时长给他弄来补药,给他补身体试图缓解他的病情。

  上个月,村里下暴雨,当时江言清和村民一起去山里采药,陆家母子也来了,他们困在山里出不去。

  陆谊的母亲牺牲了自己,把他们两个救出去,临死前拜托江言清带陆谊走出大山,送他去上好学校。

  江言清一个人办理了陆谊母亲的身后事,向村长和村民们告别,带着陆谊回了原来的城市。

  有时候江言清觉得自己是个瘟神,他在乎的人不喜欢他讨厌他,在乎自己的一个个都离开了。

  在派出所提交资料忙了一整天,新的身份证得一周后才能领取,委托警察办理了临时身份证,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目前江言清手里的钱不多,只能勉强维持几个月的生活,还带着一个孩子,得找一份新的工作。

  陆谊头一次来到大城市里,在床上蹦蹦跳跳的,江言清看着他,心情好了些。

  登陆了许久没上去的社交软件,找到几个工作中合作过的朋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工作。

  娱乐圈他应该是进不去了,他在劣迹艺人名单中,况且他现在有点害怕人多的地方,害怕面对镜头,那次的事件风波对他影响很大,留下了心理阴影。

  朋友很快回复,埋怨他突然消失不见,帮他介绍了一份艺人助理的工作,只是工作地点在别的省份。

  艺人助理的薪资不高,江言清未来想要发展肯定得另做打算,但助理能够接触到的人和事太多,是个很好的跳板。

  江言清答应了。

  身份证到手后,江言清买了张动车票带着陆谊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临走时,江言清看了眼外头生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他不打算再回来了,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H城比起R城而言气候更加不好,一下飞机,江言清不太适应闷热的天气。

  他上了出租车,准备带着陆谊去找房子安顿下来。

  前后忙忙碌碌了一周,帮陆谊找到学校,下个月就能够顺利入学,自己的工作也将在下周二正式上班。

  江言清休息了一天,头疼的症状好了点,准备去医院看病。

  以前的江言清抗拒医院,现在他有了陆谊,也有了勇气,只是担心自己哪天真的不行了,陆谊要怎么办。

  医生给他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到了第二天才能出结果。

  第二天一早,江言清坐在就诊室里,医生看着他的病历本皱着眉头。

  “你在其他省市的医院看过,有病历本吗?”

  之前的病历本早就丢了,好在以前医院的线上档案有记录,他给医生看。

  “按照目前来看,你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也许是这一年心态上的转变,病情恶化和心理健康关系很大,不过还是需要做手术。”

  “国内对于这类病症没有先例,我们也不敢贸然去做,你的病有点复杂。”

  江言清抿着唇,思考了会儿问:“我需要住院吗?还能活多久?会影响日常生活工作吗?”

  “要看你身体的承受能力,如果长期保持心态上的平稳,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我的建议是你住院观察一阵子,但你可能在经济方面存在紧张,住院对你而言压力太大,不住院吃药也可以,得注意休息多来医院观察。”

  “好,谢谢医生。”

  下周二,江言清正式入职。

  离开圈里一年之久,陆续红了多位明星,江言清费劲地重新认识人。

  他的工作是给一位上升期势头猛进的女明星当助理,艺名Jasmine,大家更喜欢叫她茉莉。

  茉莉在圈里居于二线,形象纯洁漂亮,广告片约倒是不断,今天她拍摄的是一线的杂志封面。

  第一次获得一线杂志首封,茉莉很激动,对着熟悉的助理嘴巴没停。

  “这么说我距离一线很近了!我听说某个当红女星想拍摄这期的杂志首封,被杂志社婉拒了!”

  “你说我要不要和某个商界大佬传绯闻,冲一把?”

  茉莉的贴身助理是个胖胖的女生,嘴很甜很会捧人,把茉莉吹得飘飘然,“我觉得茉莉姐早就是一线了,还不是没人捧被压!您还需要炒作,随便一个动作都能上热搜!”

  江言清刚来,也不会拍马屁,替茉莉拿衣服跑上跑下,干着苦力活。

  他蹲下身子给茉莉换双鞋子,茉莉坐直了身子打量他。

  “你有点眼熟。”

  江言清的手僵了僵,他试着深呼吸,降低他的紧张。

  过去的事有人记得这无可避免,他想工作就得留在圈子里,必须面对过往。

  胖助理也盯着他,“这么说我也觉得眼熟。”

  江言清帮着茉莉把鞋子周围一圈被他蹭上的手印一一擦掉,平静地道:“我以前在圈子里混过,混得不好,转为幕后。”

  这么一对比,茉莉觉得自己更加厉害了,才混了没几年已经即将一线,没再关注江言清那点过往的事情,开始了她新话题。

  “我听说这家杂志社去年被收购合并了,大老板是徐庭旭,你说我会不会碰到他?”

  胖助理忙吹捧,“徐总平常忙,不经常来H市,不过最近收购了多家H市的公司,说不准会来视察,他见到茉莉姐一定会很喜欢茉莉姐。”

  徐庭旭的名声在商界越来越响亮,是所有上层女性中最佳的适婚人选,茉莉也不例外。

  江言清听到徐庭旭的名字后手一顿,很快恢复了正常。

  从前他不自量力,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现在清醒了,徐庭旭的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拍摄进度不太顺畅,茉莉的专业素养不够,主编亲自上阵也达不到满意的程度。

  好在茉莉团队算乖巧,知道自己咖位不够,愿意配合杂志社的工作安排,他们将在下周补拍。

  今天的行程结束后,茉莉在车里发了一通脾气。

  “那主编不是嫌弃我鼻子就是嫌弃我的眼睛,我长得够标准了,她什么眼神!”

  胖助理仍旧讨好地和茉莉一起骂,茉莉舒心了点,瞥见一言不发的江言清,踢了踢前排副驾驶的椅子,“我怎么招了个哑巴进来。”

  江言清恢复工作身体不太习惯,再加上他远离都市很久了,不知道该怎么奉承,只能干巴巴地道:“你很上镜。”

  茉莉舒心了,“这还差不多。”

  下周杂志社拍摄任务,胖助理请了病假,江言清一人干了两份工作,他得配合茉莉说话奉承她,还得抱着一堆东西跑上跑下。

  这天温度太高,江言清浑身都是汗,去厕所洗了把脸,吞了几颗药,继续工作。

  今天的茉莉很兴奋,她打听到徐庭旭来了H市说不准会来这里。

  江言清已经摸清了茉莉的脾气,茉莉说什么他夸什么。

  “你说徐庭旭到底喜不喜欢清纯的?”

  “喜欢。”

  “如果他向我告白,我该不该矜持一点拒绝他?”

  “可以。”

  “万一他直接求婚,我答应太快不太好吧。”

  “是。”

  茉莉嘟着嘴,“怎么跟你说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江言清替她把藏在衣服里的头发扯到外头,“我去帮你倒一杯冰水?”

  “……”

  这次的拍摄主编满意了很多,江言清帮忙拿着反光板听着茉莉抱怨,余光瞥见一群人进了摄影棚,茉莉的声音越来越小。

  抬头看过去,江言清看见了徐庭旭,他穿着以前最常穿的长袖衬衣进了摄影棚。

  再次见到徐庭旭,江言清有点恍惚,其实他和徐庭旭分开不算久,或许过往的记忆太痛苦,江言清习惯性的遗忘才觉得他再见到徐庭旭像是隔了一世纪。

  江言清只停留一秒,很快移开视线,他把挡光板往上拉遮住自己的脸。

  他们之间不算是情侣,江言清也不希望徐庭旭看到他,也希望徐庭旭能够把他当成陌生人,再也没有交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六点,以后都是这个点更新,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