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瞎说些什么?”简行知的眼神更加没有温度,他的语气非常严厉。“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莉莉,但是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你半句坏话。这次的事根本跟她无关,这些照片一定是鑫庆公司的人做的,哼,在商场上被我打得半死不活就会使这些手段......”说着他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君凯,“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做出任何让我丢脸的事,不然我还真的会像你说的,当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啊!商业上的对头啊,他们最近才跟父亲的公司结上仇,居然连我一年多以前的照片也挖得出来,还真厉害啊!”

  “你不要给我阴阳怪调的。”简行知忍不住一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

  “哦。”简君凯笑着点了点头。“好吧,先不管这些照片是谁给父亲的,你今天叫我回来如果就是为了让我跟余鹤分开的话,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那些相亲什么的,我也是绝对不可能去的,就算去了......我估计我也会做出一些让你觉得更加丢脸的行为。”

  “你......”

  “还有......”简君凯接着说道,“我不认为一个从我小学开始就根本没有再管过我的父亲,有什么干涉我感情生活的资格。不说以前了,就说我上大学之后,这两个月父亲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当然,您很忙。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有哪怕一分钟用来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既然这样,您就继续忙吧!与其现在闹成这样逼我改变我的性向,不如父亲从现在开始多关心弟弟一点,至少不要让他以后也变成一个让你觉得恶心的同性恋......”

  简行知的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一把拿起面前的烟灰缸就朝君凯砸了过去。

  君凯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简行知的动作,只看到一道白影在瞳孔里急速的放大。他下意识地稍微偏了偏头,下一刻,额头上一阵剧痛,淡淡的血腥味飘散了出来。

  沾着血的烟灰缸在地上不停地打着转,旋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空气里的压抑得可怕。简行知愣愣地看着鲜红的血顺着简君凯的侧脸流了下来,他抬起头来,朝着自己轻轻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简行知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发抖,但是简君凯那种带着嘲讽的眼神却让再次让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怒火,“你......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语气再次冷了下来,“你确定你要那个余鹤,而不要简家继承人的身份?”

  君凯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嗯。”

  “你!”简行知的声音又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他弄不明白,这个他一直以为听话懂事的孩子,为什么突然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你现在醒悟,过几天好好的去跟齐家千金见个面,我还能当什么事都没......”

  “不用了。”简君凯隐隐皱了皱眉,“你是要断绝关系,还是要把我赶出简家,麻烦动作快一点,我头很痛,还想快点去医院包扎呢!”

  “呵,是你说的,那你给我滚,再也不要说是我简行知的儿子,你就一无所有地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去吧!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个儿子,真让人恶心。”本来简行知还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抱着某种隐隐的愧疚,但是刚才简君凯说得那番话彻底让他把惹火了,那种无谓而又嘲讽的态度,彻底触碰到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现在他是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儿子,至少不会让他有机会感受到这种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羞辱。

  “我也为我有你这样一个父亲感到恶心。”君凯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丝毫不在意简行知在他身后发出的怒吼。开玩笑,他可没有心思在这里陪自己父亲把上辈子演过的戏码再演一次呢!

  坐着出租车直接到了医院把头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君凯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头上包着绷带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样子,余鹤看到会担心的吧!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轻松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微笑着的,眼底却总是有一份藏也藏不住的黯然。

  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对父亲这两个字抱有任何期待了。但是真的再次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却依然不能像他表现的那样坦然。还真是可笑?

  “算了。”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反正也已经无所谓了。”

  等到他回到学校,余鹤看见他的第一秒果然立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他抿着唇,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

  “哈哈。”君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余鹤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

  “额......好吧。”君凯有些泄气地一把搂住余鹤的脖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忿忿地跟他埋怨道,“被我老爸一个失手用烟灰缸砸的。”

  余鹤的神情立刻凛然了起来,“为什么?”他转过头,咬着唇看着君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君凯微微一笑,“非常后悔有我这个让他丢脸的儿子所以还不如砸死了算了吧!哈哈哈......”

  他是用非常轻快的语调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在他傻笑了半天后却发现余鹤根本没有一丝要笑的意思。

  “喂,给个面子笑一下嘛!”他撇了撇嘴,捏了捏余鹤的鼻子。

  “一点都不好笑。”余鹤抿着唇,眼角眉梢里充满着自责。“为什么会觉得你丢脸?他知道我们的事了对不对?”

  君凯温柔地看着他,“是,但是没关系,我不觉得丢脸就好了。管他的呢!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余鹤的头发,“好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快要饿死了啦。等会儿我再好好地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六十二章

  他们一边吃着饭,君凯一边顶着一个包着绷带的头在那儿安慰着余鹤,半晌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都已经不在意了,你就不用替我委屈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跟我父亲之间的事很复杂,一时间也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就算不是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早晚会决裂。所以,不要自责,好吗?”

  余鹤抬着一双水灵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君凯忍不住笑意更胜,“好了,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带你去试穿一下定做的西服。”

  余鹤乖乖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父亲......”

  “stop!”君凯伸出自己的手掌在余鹤面前晃了晃,“别再提这个了,我们换个话题。”

  余鹤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

  周六。

  余鹤有些沉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穿着一身黑色蓝领的西装,修身的设计和略带新意的款式,穿在他身上竟无形间营造出一种冷漠而又高傲气质。他原本瘦弱的身材被衬托得修长挺拔,细碎的头发服服帖帖地搭在耳边,漆黑的瞳孔清澈而又深沉。

  他突然间觉得有些莫名的恍惚,好像迷失在记忆里的某个时刻的自己,就这样穿越漫长的时光,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和多年前那个邋遢又肮脏的孩子重叠在一起,变成一幅清晰又模糊的画。

  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他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手机第二次响起,这次是个电话。

  “喂!”

  “小鹤,好了吗?我让贺函把车开到你们楼下了,好了就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