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泽无自己就是医生,虽然不能再拿起手术刀了,但是专业知识可没有丢。本身就是精神领域的翘楚,又兼修过运动医学,检查仁王雅治的状况绰绰有余。小狐狸有些神经衰弱,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小问题一堆,但是目前不需要去医院,只需要调和一段时间就好。

  拒绝了基地的医生和想来看望的教练,月见泽无坐在床边,失神的盯着床上昏睡的仁王雅治。就算是在梦里,小狐狸的眉头也是皱着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月见泽无整个人都埋在被窗框割出的阴影里,他握着拳,嘴角抿着,气压很低。

  “……泽无哥?”仁王雅治迷迷糊糊的醒来,虽然还没清醒,但是他还记得在之前看到的人影。因为突然见到强光,他没能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甚至连轮廓都没能看清楚,可是他就是知道那是月见泽无。熟悉的怀抱和琥珀雪松清新脱俗味道也证明了这一点。

  干渴的喉咙被牵扯的发痒,一阵咳嗽便随之而来。素白的骨瓷杯出现在眼前,仁王雅治就着月见泽无的手喝完了水,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但是头还是在疼。

  两个人之间难得出现了类似于“尴尬”的气氛。月见泽无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从平直的唇线来看显然并不愉快,甚至于还在忍耐着些什么。至于仁王雅治,他有几分心虚,但是更多的还是生理上心理上的难受。

  “为什么?”月见泽无主动打破僵局。仁王雅治做什么他都纵着,而小狐狸也一向乖巧,很少做出格的事情。只有一点——不许做对身体有害的事。仁王雅治不是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为什么还会去做这种训练——姑且先称之为训练。“你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做。”

  “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仁王雅治抿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怒气丛生。这太奇怪了,他想。为什么会生气呢?月见泽无关心他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可是头实在是太疼了,耳边总回荡着水滴的声音。这几天仁王雅治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有好几次差点和种岛修二他们吵起来,不过好在他们都很包容这个后辈,加之了解仁王雅治的情况,主动退让了。“我不知道。”

  “我努力变强难道不好吗?你说我是你最简约的荣耀,但是我是吗?”仁王雅治好像漂浮在空中,看着一具和他长相相同的躯壳在对他最重要的人口出恶言,他想挣扎,却困倦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我不能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抱歉。”月见泽无低垂着眸子,睫毛颤动着,好像扑簌簌落下的雪。“我不是想控制你的一切,但是,雅治,只有这一点,不行。”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两个人同时一愣,月见泽无的动作僵住了,但是想让他改变主意显然是不可能的。仁王雅治懊恼的咬住嘴唇,他不想这样,但是月见泽无那副冷淡的、好像掌握着一切的样子让他不自觉的恼火。“对不起,泽无哥。我……”

  “没关系。”月见泽无仿佛是波澜不兴的深潭,平静的接受着被心理问题折磨的仁王雅治的所有撕咬。“好好休息,想吃点什么吗?”

  “……不想。”仁王雅治迟疑的回答。“我还不饿。”

  “嗯。”他把窗帘彻底拉好,阳光从纱帘的缝隙里面渗透出来,变成了柔柔的雾。月见泽无揉了揉愧疚的小狐狸的头发,他知道仁王雅治不是有心的,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仁王雅治现在的精神状况可想而知。这都是正常的,他只是在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但是却没有一点怪仁王雅治的意思。“别多想,好好休息。”

  出了门,月见泽无脸上的那一点点温情突然消散。仁王雅治还小,容易冲动,不顾后果,他三船入道就真的也不懂事?自家狐狸他自己知道,仁王雅治绝对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也不是什么唯唯诺诺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变强那就肯定不会让任何事情阻挡自己的脚步,这件事仁王雅治脱不了责任,但是三船入道同样跑不了。

  如果不是他先诱导,仁王雅治又怎么会想起来这么荒诞不经的东西。月见泽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三船入道到底是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网球运动员还是一个一次性的武器。三船入道为霓虹U-17基地效力多年,一心只想做出成绩。之前的事情月见泽无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但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的事情。

  要说怎么才能打击到这个总教练,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霓虹的网球里,希望能做出成绩。就算月见泽无现在对三船入道很反感也不能否认这一点,那就是三船入道不在乎利益、不在乎名誉,只在乎霓虹的成绩。如果他真的在乎这些他就不会是缩在后山邋邋遢遢的样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想从别的方面来打击三船入道很难,唯有网球——他全心全意对待的东西。但是月见泽无不能这么做,不能通过让霓虹的队伍输掉的方式来回敬他。

  不是月见泽无多么高尚,正相反,他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可是他很护短,显然这个队伍里将来有很多都是月见泽无就算不会像对仁王雅治那么照顾、但是也不会为难的人。

  最重要的是,仁王雅治也会在这个队伍里,而他,不愿意让仁王雅治看到自己这种样子。

  仁王雅治对网球已经有了热爱,虽然受他的影响,对赛场不是那么执着,但是小狐狸却也很享受在赛场上的感觉。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别人都可以在赛场上奔跑、对上强劲的对手、让世界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仁王雅治却要退出赛场?这让这只一贯骄傲的小狐狸情何以堪。

  虽然仁王雅治刚才说的是气话,但是月见泽无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自己不能一直为仁王雅治做决定,但是这不妨碍他先去和三船入道收一些利息。

  三船入道难得换上了得体的衣服,要知道他就算是带领队伍去参加世界杯也没有穿的这么正式过。月见泽无提出的条件不算过分,但是条条都压在他的底线上。三船入道沉默了一下,痛快的答应了,毕竟他也不想惹恼了月见泽无,到时候一个冷静的疯子可不是他能应对得了的。

  风波很快就平息了,月见泽无又变回了那副冷淡又安静的样子,每天陪着仁王雅治训练,偶尔抽出时间来看看其他人的进度。反正他已经把训练菜单提供给了黑部,基地里的人又被他挑了一遍,剩下的人要么被激发出了斗志、只等着一个机会,要么彻底沦为一潭死水、国中生们来了之后便会淘汰他们。一切都很顺利,月见泽无心安理得的逃班了。

  就是……

  “雅治,坐好。”声音一样的冷淡,但是透着点明显的无奈之意。

  “不要——”仁王雅治窝在月见泽无的腿上,把玩着月见泽无的手——无辜的手套才刚上任不久就被小狐狸扯着扔掉了。“泽无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就知道,都是我的错,泽无哥不爱我了呜呜呜……”

  “没有生气。”月见泽无冷静的捂住了仁王雅治的嘴,“我教过你的礼仪是都忘记了吗?”

  “都吃掉了,puri~”仁王雅治吐舌,然后拿起剥好的葡萄。“泽无哥——”

  淡色的唇瓣张开,樱白的颜色上染上了一点紫红,汁液被手帕拭去,只是到底留下了一点艳色来。

  就是……小狐狸太过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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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见泽无最后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不是不能整治三船入道,只不过都不合适,尤其是他还要顾及仁王雅治,总要用让小狐狸也能接受的手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