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颠簸了几个小时之后，车终于停了。
唐灼半眯着眼，透过单面车窗望到的是在酷日暴晒下仿佛煮沸冒着烟的河面，上头还飘着不少塑料袋跟残叶。
她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家舅舅说的那番话，直接伸手掏出手机给元庆华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你告诉我那脏玩意儿叫凤溪？」
“到了小美女，就只能在这儿落车啦，学校不让社会车进去。你东西多不多？我给你提一些。”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说起普通话来带着不小的口音，但意外地让唐灼放松不少。
“东西不多。”她就拿了两个箱子，一箱书一箱衣服，外加个背包，自己搞得定。
话刚落音，手机就响了，唐灼一接通，就听她那不靠谱的便宜舅舅在电话那头嚷着，“小灼，你这是到了？那赶紧先去报道，进去有个姓佘的老师接你，她会带你去办宿舍入住手续。”
“哦。”
唐灼面无表情摁掉电话，打开车门，才看到车的左手边正对着一个铁门，那花样做工瞧着有些年头，且掉漆掉得颜色斑驳，不知道见证了几届毕业生。
再往上，是六个黯淡无光的暗红色大字——凤溪第一中学。
“你也来一中读？高几啊？”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非要帮忙托行李箱进去，还热情地跟她搭起话来。
“高三。”唐灼道。
“哇看不出来，你瞧比我女儿小，她过完年初二，就是不想读了，准备找个厂做活……城里来的怎么来这里读啊？我以前也是这里读的，后来实在读不下去就出去打工赚钱了。”
“嗯，到这里就可以了，叔叔。”唐灼背着书包往前迈进，微微抬了抬眼，望见有几栋半旧不新的教学楼还有些距离，眼里几抹不耐一闪而过。
学校不大，几眼就能扫完，是那种毫无美感且毫不讲究的随便模样。
操场杂草大约及小腿，走道上的树还没两个她高，教学楼前头有个花圃，又或者是出不来水的废喷泉——里头有杂草也有不少零食袋子，也说不定是某种新型的隐藏式垃圾堆。
唐灼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有一丝想笑，但此时这个情况又实在让她笑不出来。
当她人还没踏上教学楼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嬉闹声时，令她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这是上课时间吧？
“你是唐灼？”
一个戴着黑眼镜的女人从一间教室里走出来，看到唐灼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那女人穿着花裙子，绑着一条利落干练的马尾，嘴角有些下垂，瞧着年纪大概三四十岁。
唐灼应了声，猜测这就是她舅舅说的佘老师。
“我是你今年的班主任佘晴，你跟我过来教务处。”
说是办手续，其实也只是签几个名，比如住宿登记，拿宿舍钥匙，还有的告知一些如住宿生强制要求晚自习，晚上不能溜出学校之类的规定。
“你先把东西拿去教学楼后面的宿舍，然后过来找我，我带你去班里。需要帮忙吗？”
唐灼摇头道了声不用，转身欲走，只是在停顿几秒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朝着佘老师微微抿嘴甜甜一笑，“谢谢佘老师给我介绍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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