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盛黎仔细审核着秋季集训的计划和安排时, 北煦已经用监狱所最大的「诚意」将大祭司好好招待了一顿。

  地牢的火光晦暗不明,跳跃的余晖映射在施刑者的侧脸上,愈发显得那人阴狠诡谲。

  北煦摩挲着手中的兽晶, 那是他小时候被他爹爹亲手挖出来打开兽神天山的。

  原本一个人的兽晶是天生的,一旦挖掘出来就不可能再生, 但北煦的体内已经重新长了一颗。

  以往北煦没有接触过乌藏大陆的人, 也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他以为乌藏大陆的每个人都如他这般可以用血液进行兽晶种植和再生,但此刻看来, 他确实与众不同。

  难怪他的亲生父亲联合大祭司要抓他。

  伴随着地牢里一声声喘息流出,北煦瞥了眼浑身血迹的大祭司,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仰头将手中的兽晶直接咬碎吞进了肚子里。

  “不!不行!那是我的!”大祭司疯癫地挣扎着, 手上的铁拷被拉扯得「哗哗」响。

  北煦舔了舔嘴角, 起身拿着一旁火堆里烧红的铁刀,一步步朝大祭司走去。

  “你的?”

  “北煦!那是兽神赐福给我的!你竟敢吃了它!”

  “兽神?”北煦眯着眼,眼底一片阴冷, “管他兽神还是其他神,我早就不信了。”

  “北煦!你带着兽神的降罚出生!你迟早会被兽神打入地狱的!”

  兽神经里记载, 生前作恶多端的兽人, 死后不仅见不到兽神,还会被兽神打入痛苦至极的炼狱。

  北煦笑了, 但笑意没有抵达眼底, 他举起手中的铁刀, 语气悠然道:“力量才是王道, 弱肉强食, 我可没见到过你所谓的兽神保佑过那些虔诚的人。”

  大祭司望着他手里烧红的铁器, 眼神里又是惊惧又是愤怒,最后全都化为了不甘:“你竟敢亵渎兽神!这是大不敬!!北煦,你就当真不怕……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地牢,大祭司奋力挣扎着,可惜那烙红的铁刀还是「噗嗤」一声刺入了他的胸膛。

  心脏处的大动脉被戳破,一股鲜血飙了出来,溅在了北煦脸上,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鬼魅。

  北煦动作娴熟地取出那“砰!砰!”跳动的肉块,拿到还未断气的大祭司跟前,斯条慢理道:

  “怕什么?怕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怕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这世界倘若真的有兽神,那就不会有我。”

  “嗬!嗬——”大祭司胸脯剧烈起伏着,四肢开始僵硬,脸上的血色也如潮水般褪去。

  北煦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慢慢裂开嘴角,琥珀色的眸子如鲜艳的心脏一般在跳动,他欺身凝视着大祭司渐渐失色的瞳孔。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大祭司,他斩了我的尾巴,我记得他的样子,你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替死鬼罢了。”

  “嗬嗬——”大祭司忽然瞪大了双眼,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在陷入黑暗前只剩下北煦那张狂妄又嚣张的脸,以及对方那冷戾的声音。

  “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若是真的有兽神,它怎么会看着我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我呢,它难道不应该阻止我吗?”

  “啊嗬——”

  “丢到外面喂野兽去。”北煦嫌弃地将手中的心脏丢到一边,对着袅天道。

  “是。”暗处的袅天现出身形,快速捡起地上的肉块又隐末在了黑暗中。

  “兽神,呵……”北煦洗着手,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血渍。

  其实他这辈子也有过一次觉得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兽神的时刻,那就是江盛黎把他带到万蛇窟的时候。

  “你们都信奉兽神,追求兽神的庇佑,我不一样。”北煦清洗完,扭头俯视着已经咽下呼吸的大祭司,语气轻蔑道,“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的「神」,从他让我见识到一个不一样的部落时,他就获得了一个想要守护他并…独占他的信徒,他是我一个人的。”

  无论是谁,亚细亚大荒原也好,乌藏大陆也好,谁都夺不走,谁都不能觊觎。

  “大祭司死了?”江盛黎刚完成秋季集训的事,就听见有人来报告监狱所的事。

  “是,北首领亲手杀死的。”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北煦弄死大祭司这事江盛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就算北煦不动手,他也不会让那人继续活着。

  在他看来,死亡对于大祭司来说就是一种仁慈,他是不想就这么便宜对方的,但避免夜长梦多,尽早处理也好。

  大祭司这事告了一段落,江盛黎正要开始准备入秋和秋收的各种重要事宜时,忽然有人来报——有庚岁的消息了,并且他们已经抓到拱光,就在沙漠城里。

  沙漠城,原本的「埃布鲁欧部落」。

  在绵延起伏的黄金荒漠中,毫无尽头的黄沙被一阵阵炽热的风浪掀起,顷刻间,几十米高的沙尘暴拔地而起。

  它们会聚在一座高大的城池周围,这座城池正是东方帝国的「沙漠城」,它范围很广、建筑以沙石为材料,就矗立在沙漠中,以一处绿洲为中心,犹如落入沙尘中的一颗蓝宝石。

  此时,城中的一处客栈里,一个大着肚子的亚兽人正被十几名士兵监视着,这还不算完,在这座客栈外,还布置着几十位把守者严加看管。

  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人好像是王城来的,看他们腰间的蛇猁牌,是首领们的亲卫!”

  “哎哟,这是犯了什么事?首领的亲卫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谁知道,他们好像在抓人,我有朋友之前就住在这间客栈里,几天前忽然被赶了出来,说是给予赔偿让另寻住处。”

  “我知道!这间客栈里有一名亚兽人,还怀孕的,啧啧,你们说会不会是首领的那啥,所以才派亲卫来抓啊?”

  “不会吧!北首领和江首领是伴侣啊,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亚兽人。”

  “谁知道里面的圈圈绕绕,那些有钱的都喜欢养好几个,万一呢,你们别说,我发现最近来这闲逛的兽人和亚兽人都多了,保不准都是来碰运气的,万一被首领看中,那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说的也是,哎!?你意思是首领要来咱们城池了?我还没见过首领呢!听说长得贼俊俏!!我好想看看!”

  “我也想看!听说江首领特别温柔-啊-我也好想像王城里面的人一样可以天天见到首领啊——”

  “嘁,谁给你讲的王城的人可以天天见到首领?首领们都在万蛇窟,轻易不会外出的。”

  “首领又怎样?还不都是兽人。”这时,一名兽人从几名聊天的亚兽人身边走过,他轻抚着披散的长发,抬头看了眼客栈,目光中带着跃跃欲试的野心。

  但下一秒,在四周士兵的警告下,他不得不收敛神色。

  被人驱赶的感觉很不舒服,兽人心中有些不忿,但面对人高马大的士兵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将怒气发泄到别地。

  他扭头不屑地看向刚刚闲聊的亚兽人们,居高临下道:“不过毕竟是首领,一般人自然入不了眼,你们还是别妄想了,何况,首领们喜欢的是兽人——”

  说完,他哼着从「听书茶馆」里学会的小曲,一边扭腰离去一边心想:他以前也服侍过首领,最清楚他们喜欢什么-等他好好打扮一番,到时候首领一来,他装作摔跤扑进对方怀里,再娇羞抬头,凭他曾经把首领迷得神魂颠倒的手段,不信拿不下。

  等他以后得势,他就让首领杀掉这些敢驱赶他的人,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他走后,之前窃窃私语的几人才又继续出声唠嗑起来。

  “这里已经是沙漠城了,不是埃布鲁欧部落,连埃布鲁欧首领都死了,这人还当自己是什么大人吗?真是笑死我了。”

  “就是,忒不要脸了!”

  “哎哎!过来,凑近点,我给你们说,我从一些地方听到个流言,当初王城的大军攻打进来时,埃布鲁欧首领其实都逃走了的,但是被人背叛了才被捉住的。”

  “咦!真的?”

  “我觉得是真的,而且听说当时王城还给了那通报的人一大笔赏金。你们想啊,那兽人明明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还去那幺贵的「听书茶馆」消遣,他哪来的钱?”

  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气:“若是真的…那人也太…太……”

  “嘘……”

  而此时,在行人交头接耳之时,一名带着遮阳斗笠的兽人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阴影处,望着被重兵把守的客栈,双手提着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他眼睛有些闪躲,在听见首领们要来时,踌躇了半响,最后毅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里。

  “拱…拱大人,您别为难我们,庚岁到底在哪?首领们已经出发前往这里,最快两天就能抵达,您不要再做反抗了。”

  拱光倚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滚烫的热浪,闭了闭眼:“我不知道,我嗜睡,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他的身体其实很好,但是庚岁为了强行把他带走,给他用了点让亚兽人浑身瘫软的药,所以此时被十几人望着,他甚至做不到从床上下来好好坐着交谈。

  质问的兽人见他不愿意多言,想着首领们马上就要到了,也就没再多问,只是让人准备了吃食,让眼前这名从昨天起就一直没进食没喝水的亚兽人吃点东西。

  拱光胃里有些难受,干裂的唇微微轻启:“我不饿。”

  两日后的凌晨。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客栈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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