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肯定是!我要赶紧去通知其他人, 让那些没有加入工作小组的人赶紧去报名!”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一拍大腿:“说的对啊!我就还没加入!这次我一定要抢到名额!”

  “哎哎!别跟我抢!我也要加入!”

  药园里,老远江盛黎和北煦就听见了熟悉的哭喊声, 那声音凄厉无比,像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这声音……”北煦听着怎么那么像被江盛黎丢出部落的淳呢。

  “是淳。”江盛黎走进药园, 果然, 瘫在地上哭诉的人正是不久前被他命令荒涯扔出去的淳。

  “嗝!”淳一看见江盛黎,一脸惊恐万状,像只见了蛇的老鼠, 惊慌失措地往药园的负责人——耀武身后躲去。

  他现在真的怕了江盛黎,这人在他眼中就是恶魔的化身,比要吃人的族巫还可怕,他看一眼都觉得心有余悸。

  江盛黎只是瞥了眼犹如惊弓之鸟的淳, 随后将视线放在了药园的负责人身上:“耀武, 不是说了所有感染者都放在山洞大门处隔离吗?你怎么把他带进部落了?”

  “回首领,我正要因为这事去找您呢,淳在外面待了一天一夜, 按理说已经感染了瘟疫,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红光, 而且行为思考与平时无异, 我询问过他有没有头晕恶心的感觉,他也说没有, 反倒是被荒涯带回来后就大吃特吃了一顿。”

  耀武刚说完, 他身后的淳就应景的打了个饱嗝, 随后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立马惊惧地捂住了嘴。

  他慢慢蜷缩在地上, 捂着半张脸, 可怜兮兮道:“我……嗝…吃的不多的…别把我…嗝…扔出去……我听话…”

  江盛黎盯了他一眼,淳立马连打嗝都不敢打了,捂着嘴脸都憋红了。

  “那你把他带到药园里是有什么打算?”

  江盛黎知道一些人对于一些特殊的疾病具有天然的抗体,若是提取出来就能制作疫苗,但这是在蛮荒,根本没有工具提取。

  耀武道:“我打算试试族巫流传下来的方法,希望首领能够同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江盛黎面前提起族巫。

  “什么方法?”

  “喝血。”

  江盛黎沉默了一下,看向角落里捂着嘴、尽量隐藏自己的淳:“你同意了?”

  淳眨了半天的眼睛才反应过来首领在问他,吞吞吐吐应道:“嗯…可以救他们…挺好的。”

  “既然当事人同意了,你就试试吧,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一个人的命和千千万万人的命在我眼中都是一个样。”

  耀武知道首领是在敲打自己,立刻回应:“药园只负责做药,不负责救人”

  淳看他俩打迷糊,听得一头雾水,忽而瞥见坐在一旁的北煦,两人四眼对视,均是一阵沉默。

  “看啥呢?走了。”江盛黎打断了北煦的视线,拉着他离开了药园。

  驾着牛车,两人返回了匠厂,将牛车归位后去了炊事班,这个时间点,明月高照,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北煦吃着饭,想着离开前江盛黎与耀武的谈话。

  “为什么要拒绝?又不是割你我的血。”

  一句话,堵的北煦都不知道接什么话了,但不知为何,心情莫名有点爽。

  江盛黎将碗里的南瓜刨给北煦,顺便夹走了对方的几块烤肉,继续说道:“耀武说,与淳一起进入部落的还有一对自愿接受治疗的兄弟,他们俩中毒颇深,在山洞大门处隔离着,耀武打算就用他俩来进行血药试验。”

  “哦,下半夜什么安排?”他都困了,等会儿想去补个觉。

  江盛黎凝视着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凑过去在他脸上盖了个油印子。

  “等会儿陪你睡个午觉,下半夜要去制盐组把这些天制作的精盐放进地下冰窖里,然后还要听取拱光和庚岁关于部落的情况信息,之后是休息时间,可以陪你练会儿字和算术题,接下来我就要去湖里侦查一下水位情况,然后监视部落分发清洗用水,然后嘛,就随机去各个工作小组看看。”

  北煦听着就脑壳痛,以前江盛黎不管他,他可以在屋里乐得逍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现在,这人走哪都带着他,让他的生活顿时失去了自由。

  “之前不是因为冷落你还不高兴吗?现在总该高兴了吧。”

  北煦将眼前的大脸推开,随后吃着甜甜的水煮南瓜道:“中午别弄我,我要睡觉。”

  “好,看你今天这么乖的份上,让你好好睡个午觉,带你去地下冰窖休息。”

  “真的!”

  “真的。”反正今天要放盐,等会儿还要让炊事班的人去取食物。

  ……

  下半夜,江盛黎去巡查湖边水位时,忽然发现了几只淹死的虫子,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蝗虫。

  北煦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也瞅见了蝗虫,顿时眉头一蹙:“蝗虫……”这种虫子什么都吃,一般出现在秋季,他以前还烤来吃过,味道不错。

  “秋天来了,蝗虫也来了,北煦,今年的饥荒恐怕才开始。”

  “什么意思?”

  江盛黎捻着那只死虫子:“这种虫子你应该也见过吧,什么都吃,饿极了连地皮都不放过,你说若是亚细亚大荒原忽然出现大量的蝗虫,这个秋季会怎么样?”

  北煦听着他的话,顿时感觉后背一凉。

  如今旱季迟迟没有结束,高温又缺水,当下又爆发了瘟疫,外面早已经混乱成灾,饿殍遍野。

  若是再来一群与兽人们争夺仅存食物的蝗虫,对于亚细亚大荒原来说,那真的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江盛黎说完吓唬人的话,话锋一转,又调侃起来:“不怕,虫子也是食物,到时候来了就抓着炸来吃。”

  “……”

  “咋了?这么不经吓?放心,有事我顶上,天塌了我也给你撑起来,别担心。”

  “我在想,炸虫子能沾蜂蜜吃吗?”

  江盛黎顿了一下,随即唇角一勾:“能,到时候炸给你试试,走,该去监视他们发水了。”

  此时,中央广场上,已经排好了两队人,他们一个个兴智盎然地聊着天,要说一天中除了吃饭外,令他们最兴奋的时间莫过于发水的时候了。

  这发水分为「食用水」和「清洗用水」。

  食用水每天一人三瓢,基本能满足一人一天的饮水量,而清洗用水则是标准的一天一盆,若是你自己有盆子,可以带回去慢慢洗,但若是没有,就用临时发放的木盆,洗好后将盆子还了就行。

  其实东方部落大部分人虽然没有陶盆,但木盆几乎人手一个,所以大伙都喜欢打了水后就回去自己关上门好好洗洗。

  江盛黎坐在搭建的高台上,俯视众人井然有序地领水,忽然想到午睡后拱光与自己说的话。

  从拱光口中,他才知道原来部落里已经出现了一些闲言碎语,是不满将食物分发给治疗的感染者的,说什么部落里明明有食物,连外来感染者都能获得,为什么他们却要吃不饱。

  说到「吃不饱」,也不是他们乱说,在当前这个特殊时期,江盛黎为了不养米虫,将食物分成了两种分量。

  一种是分发给各个工作小组的成员,以及部落里干了活的人,这份食物量多管饱,时而江盛黎还会让炊事班的人凿出冰沙来给他们当下午茶。

  而另一种就是相对意义上的量少吃不饱,更没有冰沙下午茶。

  所以就是这种差异,导致了部落里的一部分人心生不满。

  “在想什么?”一旁北煦发现江盛黎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盛黎抓住眼前的爪子放在手心里揉搓,慢慢开口:“在想今天拱光说的事,你觉得在部落里散发闲言碎语,挑起事端的人该怎么处理?”

  “为什么你要为这样的小事费神?”北煦抽出自己的手,根本不觉得拱光说的事算什么事,“多劳多得,懒惰的人凭什么觉得他们什么都不做还能与别人平起平坐?”

  江盛黎不紧不慢道:“可是他们大多数都是老人,你怎么能要求他们年轻时候为部落奋斗过后,在他们年老的时候还要求他们与年轻力壮的兽人一样。”

  “……”北煦顿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其他部落里,老人和无用者都是被抛弃的对象,哪怕是有良心的部落,留下了老人和无用者,那也不会给予太好的对待。

  绝对不会像东方部落一样一视同仁。

  在东方部落,哪怕是当下的特殊时期,针对现在搞事的这些老人,他们也能享受一日三餐,享受部落的资源和平等的眼光。

  这些人若是放到其他部落,没扔出去都要歌颂首领的仁慈了。

  “不过你说的也对,多劳多得,再说这些老人年轻时候也并没有为东方部落贡献过,所以该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吧。”

  江盛黎托着腮,注视着领水的队伍,目光逡巡在那些老人身上,这些人中,也并不是全都是偷懒的人,至少有部分人他还记得,当初初建部落时,他们辛勤地为部落凿石锅、凿石器。

  所以,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生活变好了后,这些人反倒开始作妖起来了。

  北煦询问:“该怎么处理是怎么处理?”杀了?

  “拱光那儿有记录,根据他们对部落的贡献,在结合他们的罪行大小,依次警告、轻罚、重罚、逐出部落、当场处死。”

  北煦沉默了一下,不想再聊这种没意义的事,转换话题,问:“你之前说的要在万蛇窟外修建高墙是认真的?”

  又是牛车,又是研制治疗瘟疫的药,现在又在想怎么处理偷懒的人,这一切,不都朝着某个大计划进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