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之后许归就被抱到床上,巧儿帮他塞好被角才出里间,又担心冬安会吵到他就盖了块黑布到鸟笼上。
熄了灯的房间静悄悄。
秦康被送回了世子府。
他满身是血的在草地里躺了不知多久,直到一个拾荒的男人“捡”走了那条红翡玉带。
天昏日暗之间,秦康还在模糊念着小归、小归。
只是大夫才不管他说什么,把伤口处理好抬脚就走,而旁的人是巴不得他死了好多个嬉笑事。
“你说主子这回是怎么了?”一个矮个的仆人和旁边的在聊。
“不晓得,我看今天是和燕州的那个出去的,按说不该出事。”
“燕州的早都回了,容得你把责推过去,才八岁。”
“去去,那你就说说今儿是怎么回事。”
“世子念叨什么你听清没有...”
清光乍现,浑浊迷蒙的云雾被破开一线,巧的是正好就落到许归窗上。
“呼”许归梳洗过后就坐上小轿出门了,铃铛里似有风在打转,逸散着脆音。
许归掀开帘子想看看到哪了却不及防被闪了一下眼睛。
他只好揉揉眼睛,今天东西大都安置好了,所以巧儿也跟在外面,见许归下来时眼睛红红的还以为他不想去学堂。
“世子没事的,在学堂夫子会照顾你的,夫子们都喜欢世子对不对?”
巧儿眉眼明媚。
“嗯...”许归揉揉眼睛,模糊的往前走去,巧儿就乖顺地跟在许归身后,充当书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夫子见许归来了便抬起下巴,傲傲然招呼:“来了。”
许归就软和的笑:“来了,夫子早安。”
“坐下吧,前排第二个,诺,安排给你的。”王守谨面上不现,心上却颇有几分得意,轻松搞定院长批下新书桌,还摆放在前排,便宜徒弟肯定是跑不掉了。
于是许归就乖顺的坐下,巧儿也挺高兴坐前排,张罗着纸笔墨这些。
不少学子开始温书,学堂里渐渐的有了诵读声,某些“大户子弟”也都坐着四人轿子登场。
“今天,晋王世子没有来吗?”趁着夫子喝茶,许归向旁边的青衣包子脸小孩问道。
“他?”包子脸小孩露出几分疑惑,手下笔势却不停:“似乎是因病告假。”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议论他人,非君子所为。”
许归有点被这小孩逗到,于是就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肉好多。
被捏了脸的包子脸也不恼火,瘪了瘪嘴继续行笔:“下次不许捏了,脸会痛。”
“噢。”许归想他也许是习惯了。
正喝着茶的夫子,手也不自觉动了几下。
学堂上,一篇篇的诗文如细水般汇入学子脑中,至于学了多少就要看你是江河还是阔海。
下课后许归想约包子脸一起去看秦康,但被婉言拒绝。
包子脸已经十岁了。他得学骑射,并且不久就要被送到宫里去选皇子侍读。
他因为诗文和策略学的好,是热门人选,每日都是要特地去马场加训马术的。
但从许归来京到现在,王德水的马术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好”,此前许归都听了几次巧儿的念叨,想知道王德水到底是哪一个学子。
马术夫子在门口等着领着足岁的小孩们去马场,包子脸似乎有些不乐意,慢悠悠的,却被还在教室里的王守谨狠狠的瞪了一眼。
最后他还是屁颠屁颠的去了。
许归算是走的很晚,他在王守谨督促下又抄写了三篇诗词,手甚至都有些发酸,不经意之间抄写加快,连从前的字体都明显几分。
与之相反的王守谨的眼睛是越来越亮。
看许归不写了还有些诧异:“怎得不写了?”
“手...好痛”许归的手在颤抖,脸色也有些泛白。
这粗心夫子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教室里面灰蒙蒙一片,刚刚字走游龙的小孩好像才八岁。
“啊忘了,你...”他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夫子。”许归垂下头有些丧气样:“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坚持下去。
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在哭的边缘了。
王守谨叹口气,感觉到心疼,这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何况还那么具有天赋,如果不是生在王府也许会过得更好。
“没有怪你。”
“天也黑了,你现在回去府上恐怕赶不上行膳。”
“不如同我回家,吃你师娘的手艺,怎么样?”王守谨思量了一下,略带暗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