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东最近又赔了一个项目的钱, 他还去澳城赌博欠债了,现在他卡里一分钱没有,每天愁得他火冒三丈, 稍微不顺心就要骂。

  这不,他在阳台抽烟想事情, 媳妇儿非要给他披外套打扰, 顾培东当即发火, 将加绒的睡袍外套扔到地上, 烦躁的怒斥道:“你烦不烦,没看我在想事情吗!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程艾萱吓了一跳, 身体瑟缩的后退两步, 随即委屈的红了眼眶:“老公,我也是怕你冻感冒了, 我没想打扰你。”

  “我冷了自己会进屋, 你别来烦我, 看到你更来气, 一点忙帮不上,尽是帮倒忙。”顾培东满脸嫌弃的瞪她一眼。

  程艾萱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涌出,但在想到顾培东不喜欢看她哭后, 又慌忙别开头, 用力擦掉,止住哭泣,她默默捡起地上的睡袍外套回屋。

  坐在床边,她哀怨的想东想西, 一会儿是自己曾经的风光无限, 一会儿是过去顾培东追她的狗腿讨好, 再与今天的境遇相比, 她的眸中越来越多怨念和不甘。

  她知道继续对比下去,自己的精神会很危险,连忙掐了下大腿打住,拿出手机登录微博看八卦转移注意力。

  但刷着刷着,她刷到一条顾清晚的新动态。

  看着照片里,顾清晚泡着温泉、滑着雪笑容满面,一看就幸福美满的模样,她死死攥紧身下的被单,尤其是那张商与今和顾清晚的合照,让她嫉妒到身体都在细细颤栗。

  当年她第一次进顾家的门,还是以女朋友的身份,那时候,顾清晚尚在读大一,还没认识商与今,所以她在家的地位是最低的,家里的好肉好菜,顾父顾母全部挪到她面前,而顾清晚只能默默夹自己面前的蔬菜。

  还有第一次留宿,顾母直接让顾清晚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她睡,那时候顾清晚心有不满,却还是默默去睡了客房。

  再后来第一次跟她们顾家逛街,她被簇拥在前,点兵点将的买衣服,而顾清晚只是她的一个提包小妹。

  彼时她还觉得顾清晚有点可怜,有时候买多了首饰,会送她一两样。

  结果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她和顾清晚之间的地位会变化如此之大。

  现在顾清晚才是高高在上的商太太了,而她沦落到靠讨好公婆,讨好老公来勉强维持富豪太太的生活。

  何其可笑,又何其让人不甘!

  程艾萱痛苦的揪紧心脏位置,好一会儿,这种憋屈的滞闷感方才缓解,脑子清醒过来,她忽而想起一件事,连忙站起来走向阳台,“培东,你缺钱,又不好意思去找商与今的话,你可以去找你妹啊!”

  又来烦人了。

  顾培东刚要发火,结果听完媳妇儿的话,他顿住,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找我妹?她一个卖衣服的能有几个钱。”

  程艾萱尽管妒忌顾清晚,很不喜欢她,可对于她创立的品牌她其实还是知道很赚钱的,“培东,你太小看你妹的品牌了,她一年少说能挣几个亿,尤其是今年,她开始做箱包线和首饰线,开局非常成功,你妈最近时常都在我耳边念叨妹妹公司厉害呢,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你妈。”

  林淑洁最近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经常在她耳边提顾清晚有能力,非常优秀。

  她估计是林淑洁在阴阳怪气她天天在家不工作,只知道花钱。

  嘁,凭什么说她?林淑洁自己不也基本没工作过吗?她好好的阔少奶奶不当,谁稀罕去外面干那种看人脸色的工作?

  再说了,顾清晚能有今天的成功,真以为是她女儿一个人撑起来的吗?还不是有商与今的帮忙。

  虽然当初两人结婚前,顾清晚就创业了,也是在结婚前,顾清晚就在全网大红,带动自己的旗袍销量,但程艾萱始终觉得顾清晚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商与今。

  “就算我妹有钱,她也不会给我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找她,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她老公!”顾培东觉得自己老婆真蠢,顾清晚对他有多嫌弃,看不出来吗!要不是还顾念着妈这层关系,她估计能让她老公一分钱都不给他。

  说起这事就怄火,不知道是不是顾清晚经常在她老公耳边说他的坏话,商与今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微妙,并非说只要他去要钱,商与今就会给他。

  年初的时候,商与今给过他两个亿,还帮他还了几千万的赌债,那时候商与今就告诉他,今年的份额完了,别想再来问他要。

  所以这一次他又没钱了,才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父亲一直痛恨他赌博,如若知道他依然悄悄在赌,还欠了债,一定会打死他的!这比做项目赔钱还性质严重。

  “培东,你没懂我意思,我不是让你直接去问你妹妹要钱,而是说……”一阵风吹来,程艾萱冷得打了个寒颤,顾培东也冷得哆嗦,程艾萱连忙拉着他进屋,关上阳台的门,这才续道:“我是说你跟爸都忽视了小妹的公司,你们应该趁着她现在没上市没做得更大的时候,想办法入股进去!这样每年你们坐着分红都能有很大一笔啊!”

  “入股?”顾培东眯了眯眼,思考一会儿后,挥手道:“不可能,顾清晚那脾气不会让我们入股她的公司的,她小气得很,才不会让我们分她的资产呢!”

  “她当然不会立即愿意,所以这就需要你们拿亲情压她啊,你们家养了她这么大,没有爸妈对她的栽培,她能有今天?既然受了恩,不该回报吗?”程艾萱带着她不好过也不让顾清晚好过的念头使劲怂恿。

  顾培东逐渐被说动,眸底野心勃勃。

  *

  新的一周新气象,顾清晚心情美好的开车去上班,昨天跟回来的苏溪去逛了一天街,到这会儿她心情都还很好。

  当然,按照朋友的分析,是因为她和商与今的关系肉眼可见的进一步了。

  对此,顾清晚倒是不否认。

  她也感觉这次商与今回国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大有进步,可能是他不怎么出差了的原因。

  但生活向来与人做对,下午一点左右,她收到顾培东发来的一张照片,画面是母亲躺在床上,右脚打着石膏。

  顾清晚瞳孔骤缩,迅速打字:【妈怎么了?】

  【你自己看不到吗?腿摔断了,你自己看看回不回来吧。】顾培东连回复的字眼里都能看出傲慢自负。

  顾清晚攥紧手机,眉心紧拧。

  那个家她差不多一年多没回去过了,连去年过年的时候都没回去,因为上一次回去,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商与今给他们三十个亿搞什么技术投资。

  当时商与今就在她身边,父亲大哥却全然不顾她的尴尬,不停的对商与今说我们家晚晚嫁给你这两年,多么多么不容易,又是什么没有她在家里操持,你这两年不可能频繁去国外拼事业,反正诸如此类一大堆,最后再汇聚成金钱利益,开口要三十个亿。

  这简直是把她当成一个物品明码标价,还把她和她老公两人当成大冤种。

  她彼时气得不轻,砸了一个水杯,拉着商与今直接走人,然后直到今天,她都没有踏足那个家家门一步。

  顾清晚揉了揉额角,不停的放大缩小母亲的照片,想打个电话问一下吧,又想起上次两人的不愉快,始终没按下去。

  就这样纠结良久,她到底拎起包包出了门,买了一堆补品和礼物回去。

  顾家。

  林淑洁站在窗边,不停的眺望家门口,神情非常不安,“培东,要不你还是给你妹妹打电话说我没事吧,我们这样骗她,她肯定又要生气难过了。”

  “妈,我已经把照片发给小妹了,就算现在告诉她真相,不也还是骗了吗?你就安心的去床上躺着吧,她总不能把你扯起来走两步检查你到底受伤没吧?”顾培东扶着母亲的肩膀,想要把她推回床上。

  林淑洁还是很不安,再一次看着儿子确认道:“培东,你让妈妈配合你装病引你妹妹回家,真的是想要跟她好好道歉,修复关系吗?”

  顾培东不假思索道:“当然了,她那人脾气有多难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亲自去找她,她肯定见都不想见我,所以除了把她引回家里,我还能怎么办?再说了,在这个家里,她或许能想起点童年时的美好记忆,快点原谅我。”

  “真的是这样吗?培东,你可别骗妈妈。”林淑洁不安的抓住儿子胳膊追问。

  顾培东有点不耐烦了,他撇嘴道:“妈,你是怎么回事?我是你宝贝儿子你还不信我吗?要是不信我,你问我爸!”

  顾荣威一直在阳台外面抽烟,听到儿子的声音,他神色高深莫测的掸了掸烟灰,帮腔道:“淑洁,你就别瞎操心了,最近你跟我说过咱们女儿的公司以后,我也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她疏于关心,所以我好好的教育了一番培东,自己也检讨了一下,今天趁这个机会,我也跟咱们女儿修复一下关系。”

  “那好吧,你们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咱们总归是一家人,晚晚这孩子其实是孝顺的,就是不太喜欢咱们家总是问与今要钱,你们以后也少要点,现在我们自己的公司不是运转正常吗,那钱也够用了。”林淑洁碎碎念着。

  顾培东一边“是是是”的应,一边把她推到床上去躺着,演好病人的角色。

  等顾清晚来的时候,顾荣威、顾培东以及程艾萱全部坐在床边照顾林淑洁,看起来好似林淑洁重病了一样。

  当然,顾清晚不是觉得不应该,而是隐隐有点奇怪。今天是工作日,没想到父亲这个重事业的人也会特意回来一趟。

  顾清晚淡淡的喊了声爸,对顾培东和程艾萱则选择无视,继而坐到母亲身边,关心问:“怎么好好的摔断腿了?”

  林淑洁第一次演病人,有点紧张和不安,支支吾吾道:“那个……早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下、下楼,一下脚滑,就成这样了。”

  “严重吗?医生怎么说?”顾清晚看向母亲打着石膏的右脚,眼中藏不住的心疼。

  程艾萱不动声色的对顾培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顾清晚的眼神。全家都知道顾清晚最放不下的人只有林淑洁,没有林淑洁,他们三个加一起都撼动不了顾清晚分毫。

  所以只要顾清晚还对林淑洁有感情,那么今天的事就有可能成功。

  “没大碍,医生说养一个月就好了。”林淑洁表情依然不自然。

  好在顾清晚误会成两人上次不愉快残留的尴尬,她继续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又上年纪了,还是好好养个三个月,就算之后能下床走动了,也不要剧烈运动。改天我让人来家里安装防滑地毯,以后你小心点,别又摔了。我还问我们家的营养师要了一份养筋骨的营养膳食,我已经交给保姆阿姨了,她会每天按照单子给你做的,家里的阳台我也会让人给你安一个榻榻米,虽说你不能走动了,但晒太阳不能少。我知道你喜欢打麻将,我给你弄一个放卧室,你姐妹来,就可以陪你了,免得你无聊。”

  她流畅自然的关心及安排,让林淑洁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女儿没嫁人之前。

  那时候女儿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她生病了,小小年纪的女儿就能自己站在板凳上煲汤喂她喝。

  后来长大了,更加体贴,顾荣威出轨那段时间,她情绪非常糟糕,经常大发脾气,导致顾荣威和她愈发离心,可她又不愿意离婚。

  女儿见她死活不肯离,便给她出主意,最后在她的计策下,她终于斗赢小三,一点一点将顾荣威拉回家庭。

  再后来是程艾萱嫁进来,刚开始那两年,程艾萱风光无限,给了她好多气受,她有时候气不过也会跟程艾萱吵两句,但老公和儿子都站在程艾萱那边指责她,只有女儿会站在她前面保护她,帮她吵。

  如今,女儿嫁人了,她受伤了,她还是那样井井有条的为她着想为她做安排,若是换成老公和儿子,估计什么事都会交给保姆。

  想到这些,林淑洁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重,她一时演不下去,开口道:“晚晚,其实我这腿……”

  此话一出,顾荣威和顾培东大惊。

  顾荣威连忙出声,“清晚,你妈这受了伤,精神不太好,要不咱们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你好久没回家了,跟爸爸去喝一杯茶怎么样?”

  顾清晚赞成让母亲休息,至于喝茶……

  她冷淡拒绝:“不用了,我本来就是上着班过来的,我公司还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她站起身,决定离开。

  顾培东赶紧推了下母亲的手,让她说话挽留。

  林淑洁有点想让女儿多陪她一会儿,这个想法跟儿子不谋而合,便出声道:“晚晚,就跟你爸爸喝一杯茶吧,你难得回家一趟,今天干脆别走了,在家里吃一顿饭,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吃过团圆饭了。你看在妈妈受伤的份上,答应好吗?”

  最后一句,林淑洁眼眶里含了泪。

  顾清晚喉咙一哽,到底心软的同意了。

  去到后院的玻璃茶室,顾清晚和顾荣威面对面而坐,顾培东则风水轮流转,充当醒茶倒茶的工具人。

  一开始,氛围还行,顾荣威问一点近况,聊点家常,回忆点过去,即使顾清晚回答淡漠,至少没吵架。

  但渐渐地,父亲拐弯抹角的扯到她公司的规模营利上,试图打探她每年赚多少,顾清晚品茶的动作一顿,眼神冷锐犀利。

  放下茶杯,她索然无味的抽了张纸巾擦嘴,凉凉的直视父亲:“爸,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清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我对你付出了多少,怎么就叫我要从你身上得什么了?”顾荣威开始扯大旗。

  顾清晚不吃他这一套:“爸,都是生意人,利益面前,多少兄弟姐妹阋墙算计?所以你不用和我摆亲情,你就直说你想干什么吧,我时间有限,错过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你好大的口气!”顾荣威愤怒拍桌,非常不爽女儿这种爬他头上嚣张的样子。

  顾培东赶紧出声打圆场:“爸,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小妹难得回来一次呢,咱们好好说,好好说行吗?”

  “你看你妹这态度是要好好说的样子吗?一副我要吞没她那家小公司的样子,我能看得上她的公司?我还不是想着多给她点投资,让她越做越大吗?”顾荣威一脸我为你着想你却不领情的愤怒样。

  顾培东则好言好语的劝:“爸,你说话别那么大声嘛,你这样搞得明明是帮助小妹,都像是占她公司便宜了似的。”

  说完这句,他转头对顾清晚道:“小妹,爸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给你公司投资点钱,看看能不能把它做上市,这样融资后,你公司才能做大做强,你始终是女孩子,估计只想着好好做点小生意,不过爸是干大事的,有了他给你把控全局,你以后这家服装公司或许能成为全球爆款。”

  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唱得比国粹还好听。

  顾清晚早就知道他们贪婪的嘴脸了,因此听到他们将主意打到自己公司头上,没太惊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看得起自己的公司了。

  她好整以暇的配合他们表演,装作好奇的问:“哦?那这样的话,爸想占多少股份?”

  “都是一家人,当然不会让你吃亏!”顾荣威还是生气,语气不是很好的说:“我就多你百分之一就可以了!你放心,我知道这个品牌是你创立的,所以管理权还是在你手上,爸爸不插手。”

  好一个不插手啊。

  股份多她百分之一,那就是变成他绝对控股,自己给他打工?

  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你放心,不是我要控股你的公司,而是我会分给你妈妈一部分,再分给你大哥一份,以后咱们一家人有钱一起赚。”顾荣威补充了一句。

  “哦,是吗?那既然这样,爸出得起多少投资资金呢?”顾清晚淡淡的问。

  顾荣威比了个三:“三十个亿够了吧?”

  “你公司现在应该拿不出三十个亿来投资吧?我记得去年你还在问我老公要这笔钱呢。”顾清晚似笑非笑的揭穿父亲的画饼。

  顾荣威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忽悠道:“这你不用管,爸爸还能骗你吗?都是一家人,我至于骗你这点?大不了爸跟你签个协议还不行吗?以后我会慢慢把钱打进你公司账户的。再说了,我也是为了给你妈一份保障,又不是我非要分你公司那点红。”

  “爸还真替我妈着想啊,也挺会算计的,你是不是打算后续去问我老公要钱,然后拿着我老公的钱来投资我公司啊?最后我公司赚的钱再全到你的兜里去?”顾清晚笑着说完这一段话,但心底的悲凉,她想可能没人懂她,“爸,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女儿比你儿子有脑子,你这点小心思忽悠不了她。”

  被戳中痛点,顾荣威又拍桌大怒道:“顾清晚,我看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屡次三番爬到我头上,我是你爸,我生了你,我养了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才有的,你难道不该回报我?不该回报你妈?”

  “我回报了呀,你们把我嫁给商与今,不是得到你们想要的了吗?还有这些年你们问他额外要的,不都是回报?”顾清晚自虐般的说。

  顾荣威口不择言:“那是他给的,又不是你给的,不算!”

  “爸,你听听你说这话,不会脸红吗?我老公为什么给你钱,你心里没数?说起来,我老公已经帮我报完你们的生养之恩了,所以以后啊,我看咱们两家也不必来往了。”

  “你说什么?”

  “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荣威和顾培东都被顾清晚的最后一句惊到,错愕的看着她。

  顾清晚优雅站起,看姿态神情,一派风轻云淡:“我说我们两家不用来往了,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吧,你不是常说女儿靠不住吗?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指望不上,那现在你也别指望我了吧。以后我不进这个家门,你们也别进我和商与今的地盘,更别想再问我老公无底线的要钱、算计我的公司。这些年给你们的,就当做是全了你的生养之恩。”

  “你疯了顾清晚!你这是在跟我断绝父女关系?”顾荣威拍桌站起,抬手颤抖的指着女儿。

  顾清晚和他对视几秒,没有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缄默的转身离开。

  她开着车,像逃离鬼屋一样离开了曾经从小长大的家,以至于一口气开出几公里才发现自己的包包落在那个家里了。

  顾清晚气恼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掌心拍疼,她娇气的叫了声。

  烦死了,当遇到一件倒霉事的时候,就会发生一连串。

  可也不能不要包包,手机和卡都在里面。

  顾清晚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调转车头开回去了。

  林淑洁已经知道老公和儿子叫女儿回来是干什么的了,她站在客厅,生气的发火:“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你们少算计一次晚晚会死是吗?我告诉你们晚晚公司盈利很好,不是让你们去算计她公司的,是想告诉你们晚晚很有能力很有出息!可你们为什么全掉钱眼子里去了?你们这样把我置于何地?晚晚又会怎么想我?”

  “妈,你烦不烦,你不也爱钱吗?你以为你现在这些贵妇生活不需要钱维持吗?而且说得你好像没算计过小妹一样,当初逼她嫁人,你不也装出要跳楼自杀的样子威胁她吗?”

  “那是……那是以前,而且我也只有那一次!”林淑洁没底气的反驳。

  顾培东嗤笑一声,指着她打着石膏的腿道:“你这次难道不是?装腿断了,配合我们让小妹回家,你说要是她知道你是骗她的,会怎么想?”

  “那是因为你们……”骗我。

  后面两个字没说完,程艾萱像看到鬼一样指着家里的玄关出声:“顾……顾清晚回来了。”

  所有人慌张错愕的看过去。

  只见去而复返的顾清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应该说看着林淑洁的腿。

  林淑洁心里陡然一凉,不知所措的走向她,“晚晚,你听妈妈解释,我没有故意骗你,我是……”

  顾清晚看着她走来的那健步如飞的几步,抬手打断:“我包忘在这里了。”

  话落,她目不斜视的走到茶室拿起自己的包,林淑洁一直跟着她,不停的让她听解释。

  顾清晚一语未发,重新回到客厅,连顾荣威和顾培东也站起来拦着她,想要说个什么。

  顾清晚冷目一扫:“让开!怎么?想群殴我不成?”

  顾培东怂怂的道:“不是,小妹,是刚才有些事咱们之间有误会,你坐下来,我们再慢慢聊聊好不好?”

  “我跟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让开!”顾清晚锐利的盯着顾培东。

  顾培东还指望着她老公给钱,根本不敢惹她,没出息的侧开身体。

  顾清晚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晚晚……晚晚……”身后,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绵延不绝。

  顾清晚倏然驻足。

  林淑洁以为是女儿愿意听她解释了,眉梢一喜。

  结果顾清晚转过身,凉薄的留下一句话:“顾董,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我现在回答你……是。”

  “不——晚晚,你别走,你听妈妈解释。”

  “顾清晚!你个逆女!你以为父女关系是你想断就断的吗!我告诉你,我们国家没这条法律!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就永远甩不掉我们!”

  甩不掉吗?

  那就试试咯。

  顾清晚昂首挺胸,大步朝前,嘴角还勾起一丝笑。

  因为她不允许自己哭,她上初中后就基本不哭了,她觉得这是示弱的表现,而她才不会让外人看出自己的软弱。

  心里如此想着,顾清晚自认表现正常的开车回了沁园,见到员工,她笑眯眯的打招呼,看起来,好像之前在娘家的事情对她毫无影响。

  直到走进办公室,接到商与今的电话。

  男人低磁悦耳的声音像大提琴最浑厚的那根弦,“晚晚,我快到沁园了,今天我包了一家私房菜馆,据说他们那很擅长炖各种汤,你不是爱喝汤吗?我们去尝尝。”

  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话,一瞬间似万根针扎进顾清晚的心脏,她无助的往后靠到雕花木门上,眼泪如断线的风筝,簌簌坠落,哽咽开口:“老公,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