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问落罢,云彩蝶喉咙里发出嘎嘎怪响,整个人好似上了发条般,缓缓抬头望向云如月。

    “大、夏、国……师。”

    才说了四个字,云彩蝶就好似被榨干了浑身精力,身体整个疲软下去,嘴里还在说什么,但是已经发不出声来。

    “还是个大人物。”

    云如月眼神冷漠,也不在意她后面说的什么,左右知晓了身份,她就能很快找到。

    这云彩蝶也十分可恨,但现在杀了她,宫内人多眼杂,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

    她接下来要找祝尧清算,可不能被其他人打扰。

    但就这么走了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上前,将云彩蝶扒的一干二净,而后将她原先迷晕的几个太监一并扔在床上,随后,扬长而去。

    眼下是黄昏时分,迎面吹来的风凉凉的,却不是令人厌恶的冷。

    云如月行走在路上,稍微寻人打问了下,便知那国师住在何处。

    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也渐渐被拨开,关于国师的记忆一跃而出。

    大夏国师,青重。

    在大夏王朝内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传言,大夏建立,除却几位藩王的努力之外,最大的功臣便是青重。

    他测吉凶,避灾祸,这才让藩王有战必胜!

    大夏成立之后,他便理所应当的成了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脑海中记忆梳理完毕,云如月微微蹙起眉头。

    大夏成立时,她才捡到在路边快要饿死的祝尧,将他养大,传授他技艺,那都是后话。

    那时候,祝尧绝无可能参与外界之事。

    难道那国师非是祝尧?

    不、不对。

    若非祝尧,那又怎么会解她下的毒?

    这世上,只有祝尧会解,再无第二人。

    或许原先那个人不是祝尧,但是后来,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她还曾传授过祝尧易容之术。

    不是那些普通人皮,亦或者擦些膏药来改变容貌的低级手段。

    心思收敛,她不由加快了脚下步伐。

    须臾之后,她在一处恢弘的建筑物前停下脚步。

    原顶设计的楼阁,与宫内其他方正的宫殿大不同,十分显眼。

    门口高悬的牌匾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点星殿。

    云如月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抬脚上台阶。

    她脸上没了往日的似笑非笑,神情肃穆,举步跨上台阶。

    每走一步,脑海中便掠过些与祝尧的过往记忆。

    祝尧比她年小五岁,刚遇到他的时候,正值战乱时,他饿的身形瘦小,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瞧着却似是七八岁的孩童。

    她不是善人,也不想将乱七八糟的人带回瑶族,只扔给她一个饼,没成想,他却赖上了她。

    她走在何处,他就跟在何处,寸步不离。

    她不耐烦的问,“为何跟着我。”

    “因为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

    “不,你我之缘,只在那一个饼上,你吃了,你与我缘分便尽了。”

    她话音落下,就见祝尧从破烂脏污的衣袖中取出只咬了一口的饼。

    他双目灼灼,如同野狼崽子般,带着几分狡猾与希冀光芒。

    “我未吃完,缘分未尽。”

    云如月哑然。

    她云如月活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栽在她手上,还从未她栽到别人手上过。

    但那一次,她栽在了年幼的祝尧手中。

    后来,死在他手中……

    过往记忆如走马灯在眼前闪过,她一张俏脸含霜,迈上最后一级台阶。

    左右穿着道服的门童上前,“来者何人?”

    云如月声音微冷,“幽王妃云如月,前来求见国师大人……”

    袖中,乌鳞隐匿其中。

    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翻腾的仇恨,它也跟着躁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嘶声。

    “且在这儿稍候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听闻是幽王妃,门童没有阻拦,一礼之后,便进门去通传。

    “不用通传了,我时间紧,等不及。”

    言罢,她不顾门童阻拦,径直跨入点星殿中。

    内里浓浓的焚香味道,嗅之使人心中沉静。

    云如月两眼环视四周,听到有交谈声,便循着那声音继续往里走。

    “王妃,国师大人有客在内,不得擅闯!”

    云如月只当没听到,推开门童,掀开珠帘到了那交谈处。

    面前两人,盘膝相对而坐,拾子对弈。

    一人须发皆白,但一双狮目炯炯有神,抬手落子,全然没有老态龙钟之相。

    一人坐在他对面,背对着云如月,看不到容貌,只看到其金冠束发,身姿笔挺,衣着华丽,通体散发着尊贵二字。

    身形有些熟悉,但是云如月记不清了,也懒得回想,两眼直勾勾盯着那满头白发之人。

    “云如月,见过国师大人。”

    她开口,看似有礼貌,但话音中却带着一股威压。

    国师淡笑一声,并不看云如月,继续拾子落棋。

    “传闻幽王妃无父无母,如今一见,当真如此,这些年无人教养,辛苦你了。”

    云如月两眼凝着国师,不放过他脸上一点细微表情。

    “国师大人说笑,有些人倒是有人教养,但最终还是活成了欺师灭祖、背信弃义的败类,不是吗?”

    若眼前人是祝尧,必定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她两眼冷凝着国师,一颗心好似被冻结般,如深沉的呼吸,跳的十分缓慢。

    负在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攥成拳,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好似快要遏制不住满腔恨意,叫那澎湃的恨不停疯狂叫嚣,随时要冲破禁锢它的牢笼。

    国师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

    云如月呼吸微凝,愈发全身灌注的盯着他。

    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霎时间,空气凝结,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二人手中奋力拉扯,随时有崩裂的可能。

    “国师大人,我说的不对吗?”

    等不来回答,看不出他究竟是谁,云如月又添了一把火。

    “有些人听尽教诲,看着人模人样,但实际上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千方百计的想杀死往日恩人,夺走恩人的一切,是个十足的渣滓、败类……与之相比,我不过是没礼数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句话出,方才只是盯着她看的国师,双眼骤然眯起,浓浓的杀气四溢出来。

    “云、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