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卿和重夜离开皇宫已经是午夜时分,宫门外两辆马车候着,一辆是夜王府,自然等的是重夜,另一辆却是来自小王爷府邸的。

  重夜看向梁少卿揶揄道:

  “我听说小王爷明日就启程回封地,不得不说,世间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他也只有你才治得了,比上刑还管用。”

  梁少卿不置可否:

  “小王爷安分对您有利无害。”

  重夜挑眉:

  “所以,我在感谢你。”

  说完相视一笑。

  看到两人出来,双方的侍从们急忙迎上去,相互道别,梁少卿上了前往楚江暮府邸的马车。

  一路无话到达府邸,楚江暮的贴身近侍守在门口阶梯上,看到他后笑着迎上来:

  “梁大人,您可来了,小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此时在主屋等您,我带您过去。”

  梁少卿点头:

  “有劳。”

  整个王府灯火辉煌,雕梁画栋十步一景,奢华大气,虽然楚江暮现在住在这里的时间少,但依旧打理得很好。

  路上近侍主动跟梁少卿闲聊说一些府上的情况,梁少卿认真听,偶尔会问他一两个问题。

  “小王爷身体可恢复了?心情如何?”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近侍认真想了一会才回答:

  “小王爷的身子已无大碍,心情嘛也还可以……就是明日要离开帝都回封地了,难免有些伤感,尤其是……大人您知道的,王爷他不想离开您,您音讯全无的这一年来,他很是煎熬。”

  梁少卿闻言神色微动,片刻点头:

  “嗯,所以,这一路上你们可得好生伺候着。”

  “……”

  近侍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只点点头:

  “大人尽管放心,奴们会的。”

  梁少卿知道他想说什么,沉思片刻又主动开口:

  “等我忙完了一干杂事就去找他,别让他思绪过于沉重。”

  近侍笑了一下立马点头:

  “是。”

  “……”

  正说着,绕过回廊就来到楚江暮所在的主屋门外,近侍上前敲门通报后回头对梁少卿躬身示意:

  “奴就不进去了,梁大人请。”

  梁少卿点了头推门而入,绕过外间的珠帘和屏风往里面走,楚江暮半倚在软榻上看书,看到他后清冷的表情瞬间挂上笑意:

  “少卿你来啦……”

  说着放下书走过来,梁少卿主动把人揽入怀里:

  “你该早点休息,明日启程回封地精神好些。”

  楚江暮抬头看他:

  “那你应该早点来。”

  语气有点责怪,却又不敢真的生气。

  梁少卿看他,忽而轻笑一下:

  “好吧,那我现在来了,小王爷有何吩咐?”

  楚江暮双手勾上他的脖子:

  “伺候我沐浴,然后侍寝,我这么听话,你总该安抚我,让我解一下相思之苦呀。”

  梁少卿定定的看他好一会,低头在他嘴角亲一下:

  “一路前往封地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直接将他横抱起来走出外间朝隔壁通房里的浴池走去,之后将下半夜了才又抱着人出来。

  ……

  翌日一早,梁少卿亲自送楚江暮出了城才返回长安街跟慕临风等人会合。

  该说的他和重夜已经在昨夜跟太后说明白,太后是放下一切安享晚年,还是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底就全由她自己决定了。

  总之,帝君为了看顾两全已经为此做了最大的让步,余下的计划都不会再作改变。

  楚江暮离开帝都的第三天,帝君在上早朝的时候宣布体恙禅位重夜。

  意外的是,原本喜欢在朝堂上跟帝君抬杠明里暗里数落帝君的元老大臣们,此次却不约而同的站出来支持帝君的做法。

  闹得其他人不知所措。

  有元老大臣的支持,加上帝君心意已决,哪怕是太后党也不敢跳出来公然反对,此事就此定下。

  三天后传位圣旨降下,即日起,所有政务交由重夜负责,传位圣旨和传国玉玺同时交到重夜手中,至于登基大典,着礼部准备,待诸事稳定后就举行。

  近来整个朝堂都充斥风雨欲来的低沉气息,帝君在这个节骨眼上撂担子,还得到元老们的支持,这其中要说没有内情,谁也不信。

  可看着高位之上手持玉玺笑得高深莫测的重夜,又没有人敢公然去触新君的霉头。

  谁都知道,掌管着天机阁的夜王从来都不是善茬,这坐上了九五之位就更令人畏惧了。

  禅位给重夜后,楚铭渊就携皇后宫嫔退到后宫更深的地方不问朝堂,在皇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楚铭渊冷笑着用蒙氏一族的罪证堵住了她的嘴。

  皇后安分了,其他人自然也安分,就算有什么也影响不到前朝政务了。

  重夜就这样接了楚铭渊交过来的玉玺,匆忙却又毫不犹豫,让朝堂上那些善于见风使舵的人手脚都慢了很多。

  眼下时局特殊,重夜持政后便暂居于皇宫,但小五依旧在王府,于是,白日里拜访夜王府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也没持续多少天,一些送礼拜访的人在被打一顿再扣个试图行贿的帽子丢出王府后,试图抱大腿人就消停了。

  众人都说,还是夜王妃的小五就时常惹得太后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这当了皇后就更不得了了……

  ……

  重夜正式持政没几天,就有元老大臣在朝堂上弹劾蒙将军,跟以靖侯府为首拥护蒙氏一族的太后党当庭吵了个面红耳赤。

  随着事情的发酵,接下来的几天,对蒙氏不利的证据如雨后春笋似的不断冒出。

  有人去求太后,却发现她已经褪下华服深居后宫青灯礼佛,身边只留了一个伺候的宫女和近侍,对朝堂和蒙氏不再过问。

  蒙将军被禁足府邸终日遭人监视,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在看到随重夜一同来访的杜先生后便知在劫难逃。

  杜先生是他的心腹,也是先帝派来监视他和太后乃至整个蒙氏的前天机阁众,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从后宫到朝堂,再到宫外民间,蒙氏这棵扎根皇室内廷十几年的大树终被撼动,权势无双的盛世名门最后闹了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