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度过了一段靠咖啡吊命的日子,终于迎来了中测,为期两天半,结束的时候感觉走几步路都能飘起来。

  今晚要回主家为陆泽的爷爷贺生,而按照约定,陆泽需要帮他作贺礼参考。

  二十分钟之后,沈蕴坐上陆泽的车,他微微点头:“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安全带。”陆泽沉声提醒。

  过了一会儿黑色轿车开离停车场,如流线般滑过大道,贵气奢华。

  沈蕴看着窗外消逝而过的绿植,问道:“我们去哪里?”

  陆泽修长有力的手掌着方向盘,英俊的脸在繁茂榕树下忽明忽暗。

  他开口道:“九里长街。”

  九里长街是贵族消费场所,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永不停歇,拍卖、赌石、斗牌,人们在这里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穿过长街,商场内华灯璀璨,金碧辉煌,清香怡人。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行走在干净透亮的地板上,或提着包装盒,或拿着食品袋。

  沈蕴走在陆泽身后侧,他觉得下次两人出门可以戴上面罩,一路吸引太多目光,有时还能听见不知名的议论声。

  没办法,谁让这对伴侣颜值罕见,气质不凡,十分登对相配,就像贵族里厚封的伯爵带着自己的爱人出席重要场合进行慰问,路人纷纷激动。

  三楼清透锃亮的玻璃橱窗在灯光的照耀下绚烂夺目,里面陈列着高级设计师的灵魂与幻想。

  沈蕴四处留意,最后进了一家装饰古朴复古的门店。

  他步伐慢下许多,目光停留在柜台上面的字画、瓷器、玉珠......

  神色认真地挑选起来。

  店主是一位中老年人,穿着随意,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大褂,走起路来飘飘若仙,像是位颇有经验的道长。

  他右手举着鸡毛掸子,懒懒地看过来:“两位客人随意挑。”

  店里没有雇佣服务人员,逛着自由恣意,沈蕴漫无目的绕圈,仿佛在欣赏展览。

  大概是那样子有沉迷其中的嫌疑,陆泽毫无发挥光热余地,他低着声音:“如何?”

  沈蕴摇摇头,宝石美玉太俗,字画虽出自名家之手可还不如他父亲家里收到的贺礼,没一个能入眼,其他的名贵是名贵,但他觉得没有什么特点。

  他抬起眉眼对店主问道:“请问还有别的吗?这些我都不满意。”

  看来某人说的不了解也不尽然如此,大抵是在谦虚,陆泽不动声色心想。

  那店主非但没生气,反而精神起来,态度比之前端正。

  “客人您能出价多少?”

  之前签完父亲的协议书,核对完财产之后,沈蕴摇身一变,从上层阶级跃入了顶层阶级。

  他余光扫一眼陆泽,开口说道:“不论价格,为家里的长辈贺生。”

  店主了然,这是遇见有缘人了,他将头往前伸,作出即将要告知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样子,低声道:“不瞒您说前段日子来了一批新货,从兰海沉船里打捞上来的一套瓷器,色泽柔中带刚,元素秀美精细,雕刻的花纹少说耗时五年,那称为一个字,绝!从我纵观古玩界多年的经验来看,怎么也得进前二十。”

  “可否观赏?”沈蕴对这番说辞有点感兴趣。

  “欸。”店主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本店有规矩,越好的货卖之前不让观赏,不然被浊气影响就卖不出去啦,但是我可以拿招牌来给您保证,不会有任何差错,您肯定会满意。”

  金贵的小侯爷想要什么稀奇古怪的珍品没有,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说法,他皱起眉望向陆泽。

  陆泽接收到求助的信号,沉默片刻,往前站几步:“价值多少?”

  Alpha那身高十分能唬人,再加上不苟言笑,面色如霜,更是让人内心打鼓。

  店主顿了顿,心底斟酌,开始瞎说一通:“你们是我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开门大吉嘛,这个数。”他伸出手比了个八,这已经是比竞拍要合理许多的价格了。

  沈蕴:“八千万星币?”

  店主微笑点头:“是的。”

  沈蕴拉过陆泽的袖口,背对着店主踮起脚轻声问:“你觉得可不可行?”

  他对衡量的价格没有概念,也判断不出是不是漫天要价,只能分辨真不真假不假。

  两人距离拉近,沈蕴吐息如兰,温热的气息扑在陆泽耳边。陆泽往他的方向偏了偏头,剑眉清晰地露出来,漫不经心开口:“可以试试。”

  “那要是不满意怎么办?”

  陆泽语调平平:“把店端了。”

  ??

  真是简单粗暴,一股清流。

  沈蕴暗自腹诽,也不再纠结,他直截了当说道:“我想给爷爷选这个。”

  撞上陆泽深邃的眼眸,对方身上传来淡淡的木质暖香,沉稳之中带着几分禁欲的味道。

  陆泽微微颔首:“我没有意见,你拿主意就好。”

  以后这些事都得交给沈蕴过问,他是陆家家主,沈蕴也是一家之主。

  “嗯。”沈蕴欣然应了一声。

  眼看就要促成一笔生意,店主笑眯眯地说道:“感谢客人您的信任,请您稍等,我会为这套瓷器配一件独一无二的容纳盒,付完钱后您就可以验货了。”

  陆泽没让沈蕴付钱,他从皮包里取出特制的星卡递给老板。

  那老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黑金流纹,他从前只见过一次。

  瓷器被搬了出来,沈蕴半弯着腰审视,得出没亏的结论,这东西搁在他那年代也算精品。

  他双手合拢,笑吟吟温声称赞道:“巧夺天工。”

  那笑实在恰到好处,纯洁如林间清雪,微茫如镜花水月。

  陆泽看他一眼,并未否认,但也没有作声。

  .

  因为考试的缘故,沈蕴没穿正装,原本的打算是买贺礼再顺路买身衣服。

  这次生日只有陆家人会到场,但整个家族姓陆的起码上百号人,除却那些个不务正业,走歪门邪道的子弟,算下来也得有八九十号,这还不包括跟随的家属。

  所以不能随便。

  接待贵客的工作人员脸上扬起标准的礼仪微笑:“先生你们好,请往里面走。”

  室内装潢色调奢华,衬得服装质感高级,女孩子们喜欢的长裙、钻石项链、耳饰,男士佩戴的腕表、领带等,在橱柜里闪着光华。

  沈蕴目光滑过一栏吊挂的衣物,最后在一套浅蓝色西装面前驻足。

  omega的艺术与修养中论述,审美的培养必不可少,人为悦己者容。

  但他只赞同半句,托陆泽外出三个月的福,他又把上半卷翻了一遍,然后他琢磨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譬如他认为欲为悦人,先为悦己,这才是正确的顺序。

  沈蕴撩起眼对服务员说道:“劳烦你取一下这套。”

  “好的,请您跟我来。”

  换好白衬衣,沈蕴从下往上一颗一颗扣上扣子,上封到下颚,遮盖住精致的锁骨。

  再套上那件正装,白齿青眉的少年变成了意气的青年。

  站在镜子前,透彻的光亮下,和刚才在更衣室狭小的空间里对比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正想开口,结果被打断。

  “等等。”陆泽的嗓音忽然响起,那抹磁性有种冰冷的刺感,让人望而生畏又不禁沉迷。

  服务员寻着声音望过去,英俊的alpha翘起腿坐在休息区,手里拿着报纸,下颚微挑,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位者的气场明显。

  Alpha从进门开始就不闻不问去了休息区,任由Omega自行游逛,可以看出来他兴致缺缺。

  这很正常,来这里的Omega很少有丈夫陪伴,就算有,大多数都对逛街有着高度的抵触,他们无一不是打着接不完的电话,商量着挣钱的事务,敷衍地对Omega说“我觉得你穿着很好看,这很适合你”,最后在临走之际充当付款机器。

  不过这位alpha还是有几分不同,他很安静地等待Omega,没有电话打进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是一位十分绅士的男士。

  沈蕴透过镜子,表情有些疑惑。

  只见陆泽站起身经过放置配饰的柜台,伸出手掠过一系列珍贵珠宝,最后取了一只胸针,然后走近他,步调沉稳。

  陆泽高出他接近一个脑袋,站在身前视线被遮挡,生出一片阴影。

  胸针被别在衣领处,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和第二颗纽扣之间的位置。

  沈蕴放轻呼吸,微微仰起头盯着陆泽的脖颈,不小心看见凸起的喉结,移开目光往上,又看见色泽浅淡的薄唇,紧闭着没什么弧度。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正当他再想往上的时候,阴影却消失了。

  镜中人长得标致,漂亮的眼眸含了星辰,剪裁合贴的西装穿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腰身,一双腿修长笔直,气质出众。

  尤其是那只胸针,浅蓝色碎钻和铂金点缀成枝叶,中间镶嵌了一颗莹润剔透的珍珠,为原本夺目的装束增添亮色。

  “先生,您丈夫眼光独到,浅蓝色衬得您气质非常,这套衣服尺寸也合适,不宽不紧收得恰好。”

  气氛忽然怪异,服务员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出了毛病,不仅没把客人哄高兴,反而让双方陷入说不清的微妙境地。

  好在过了一会儿,陆泽深邃的目光落在镜子里的沈蕴身上,简略评价道:“不错。”

  沈蕴闪了闪神,勾起眼尾:“谢谢。”

  他收下赞美,但又表现出一副客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