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所说的地方位于大阪府内的一处酒吧。

  不同于猫泽奈奈曾经意外进入的撞球酒吧, 河村以及大阪府其他黑衣组织成员不时会出现的地方是那种相对热闹吵杂,会有乐队舞女表演的酒吧。

  守在门口的保安人高马大却不制止想要混入其中的未成年学生, 没有人闹事的时候, 他们只是负责守在门口不会拦着人进来花钱消费。

  猫泽奈奈眼看着几个学生偷偷混进来,眉头轻凝问道:“这里是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酒吧?”

  她对酒吧这样的地方不大了解,但一般的经营场所都是不能卖烟卖酒给不满二十岁的人。

  即便他们有些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 年满十八可以决定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烟酒方面的条例还是按照以前的二十岁成年才可购买。

  酒吧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是不能对未成年人开放。

  可是刚才那几个学生混进来的时候,保安连阻拦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简单扫过他们身上一眼让人进去。

  这与猫泽奈奈了解的法律条例相违背。

  “没有酒吧会公开自己欢迎未成年入内,”诸伏景光望过去一眼,同样报以不太赞同的目光,只是他不会在这里多说什么, “他们只是不拒绝而已。”

  只要不是穿着明显的学校制服,酒吧的保安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人放进去。

  “这里不会挑选客人,”已经来过几次的诸伏景光, 多少知道一些这家酒吧的作风, “只要是有钱消费的人, 他们都不会拒绝。”

  激烈的音乐与躁动的鼓点, 热情的舞女在舞台上肆意展示曼妙的身姿,周围的气氛被不断炒热推高,牵引着酒吧客人的情绪与状态。

  舞台上有舞女在跳舞, 舞台下的舞池也有数十人挥洒着热汗与身边的人狂欢共舞。

  斑驳紫红的彩灯不断在他们头上转动,投射出暧昧晃眼的迷离光芒。

  猫泽奈奈坐在吧台的位置, 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酒吧,都内会有很多吗?”

  一种如坐针毡,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悄然升起。

  她说不清自己是不习惯这里, 还是讨厌这里的环境氛围,只觉得呆在吧台的时间度秒如年。

  之前在中原中也经常出现的撞球酒吧都没有这种感觉。

  无法适应也无法融入其中,自己与这里的人和实物格格不入,仿佛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有很多,”诸伏景光直接点头,坦言道:“酒吧算是娱乐场所,没有经营违法的情况下,政府和警察都不会过多干预这些地方的生态。”

  猫泽奈奈凝着眉尖,不解问道:“放任未成年人进入酒吧,这还不算是经营违法吗?”

  要是被人知道这里会让未成年进入买酒,酒吧少说也有停业整顿一段时间。

  酒吧的老板难道就不怕这里会被举报吗?

  “这个要视情况来定,”虽然法律规定不允许未成年入内,但太宰治从前是黑手党,黑手党的未成年又有几个人敢去管,“要是酒吧的老板已经打通大阪府上下的关窍,自然进入几个孩子不算什么。”

  即便被人举报酒吧纵容未成年入内买酒,酒吧也不会遭到警告和停业处分。

  要是酒吧的老板势力再强一些,他们甚至会查出举报者的身份和电话,直接把人压着留下来如同小型的黑手党社会。

  一些混乱不多加管理的酒吧不乏会有这样的人,他们背靠着黑手党不怕得罪人,本身行事风格也相当张扬跋扈。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艰难道:“这里是大阪府……”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也不好在这里细说。

  任何帮助警视厅说话解释的声音,都有可以能会引起黑衣组织的人注意。

  他们想找的人还躲藏在酒吧的某个位置,要是让人听见暴露身份事情就麻烦了。

  “抱歉,我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猫泽奈奈暗暗叹气,他们是来酒吧寻找黑衣组织的人,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指责酒吧为什么放任未成年入内买酒。

  比起黑衣组织的事,酒吧让未成年进入都不过是一件小事。

  “奈奈想喝点酒吗?”太宰治轻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酒杯,冰球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里的酒还挺全的。”

  琴酒、伏特加、威士忌以及名气稍小的酒,一一整齐摆列在调酒师身后的柜子。

  顺应着客人点单的需求,调制出一杯杯鸡尾酒或是倒上合适的酒卖给客人。

  调酒师手上摇晃着金属的调酒壶,动作娴熟自然犹如表演一般展示给面前的客人。

  猫泽奈奈只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不感兴趣摇摇头:“我以前没有喝过酒,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喝。”

  要是酒量比较危险,容易一杯下肚就会晕晕乎乎还要麻烦太宰治照顾。

  没有把握可能会带来危险的事,她不会在陌生不熟悉的地方做。

  “我喝柠檬苏打水就好。”酒吧里的其他饮品都不是这么适合她。

  要不是进入酒吧什么饮品都不点,光坐在吧台不动太过惹眼,她连苏打水都不想点,只想着快些抓住人离开这里。

  猫泽奈奈对于酒吧内部的氛围环境不太喜欢。

  中原中也曾经告诉过她,出去不要随便接别人给的食物饮料,不认识的人给的食物本身就带着不确定性。

  加上陌生的环境更是要提高警惕,不能轻易放松防备。

  因为中原中也以前说过的话,她甚至连手里的玻璃杯都不敢随意放手松开,只怕稍不留神苏打水就会被替换成别的什么东西。

  “河村先生,你发现什么了吗?”

  关于他们的上级管理,总是藏身在酒吧某处,通过调酒师的手传递黑衣组织的任务,本身从来都不轻易露面出现。

  被她突然叫到的河村立刻坐直身体,小心谨慎回答:“没有……那个人本来就是比较会躲藏的人。”

  他其实也不确定对方肯定会呆在酒吧,只是想着快些摆脱太宰治才把这个情报扔出来,试图让自己脱身远离他们。

  没想到还是无法远离太宰治,他简直快要欲哭无泪,深切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加入黑衣组织成为其中的下级成员。

  要是他没有加入组织,自然就不会接到跟踪猫泽奈奈的任务,也不至于现在被逼着一起过来酒吧准备挖老东家的秘密。

  什么都不说会得罪太宰治,但要是什么都说了又会得罪黑衣组织。

  不管哪一边都不会让他好过,河村已经是硬着头皮打算先把太宰治应付过去。

  至少黑衣组织还没发现他透露过组织的情报,枪口没有对准他的脑袋。

  “太宰先生一定要找到人吗?”

  河村不敢在这里乱叫猫泽奈奈的名字,要是她脸上的绷带伪装被扯下认出真实身份,她连同他都要糟糕。

  “我觉得他今天可能不在这里,”他试图委婉说服太宰治放弃,道:“要是他在的话,怎么说也会联系我和上田中回复情况。”

  既然都没有人着急问他们要跟踪猫泽奈奈的照片,这不就说明他其实不是每天都会出现在酒吧吗?

  开始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河村什么都敢说,生怕太宰治一个不满意会一枪崩了他。

  可是当他们几个都来到酒吧,准备守株待兔抓人的时候。

  河村又开始心慌起来。

  要是他背叛组织的消息传入组织其他的人耳中,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妻子孩子都会遭到组织毫不犹豫的清除。

  他从不怀疑自己加入的组织是多么心狠危险的组织。

  那些背叛者以及试图与组织做对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太宰治真的抓住人也不妨碍黑衣组织对他以及他身边的人实施危险的报复手段。

  “河村先生不是十分肯定消息无误吗?”

  太宰治笑眯眯看着他,故意说道:“还是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们的?”

  河村面露惊恐,飞速摇头否认。

  他怎么敢骗太宰治,再给他多几个胆子,他都不想再接受这个人的审问。

  “太宰先生,有看见可疑的人选吗?”

  猫泽奈奈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的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舞池跳舞,甚至还有想跑上乐队的位置去演奏一番的客人。

  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可能是黑衣组织的可疑人物。

  由于酒吧里的人太多,猫泽奈奈一向敏锐的情绪感知失灵一般无法准备判断周围有哪个人比较可疑。

  她只能匆匆在光线昏暗的酒吧寻找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人。

  以河村和诸伏景光在黑衣组织的地位还无法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跟踪任务,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就必须要找到上一个梯队的人。

  或许分派任务给河村他们的人也不知道真相,但他对黑衣组织的事应该会更加了解、知道得更多。

  猫泽奈奈估摸着太宰治就是想要知道黑衣组织的消息。

  不管黑衣组织在河村眼里多么恐怖,猫泽奈奈心底都没有太多的恐惧。

  他们无法把手伸进咒术高专,以前调查她的消息也都是在杯户高中,不敢接近并盛町的住处,只这么看来黑衣组织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指腹压着威士忌的杯口滑过一圈,擦出特殊的声音,太宰治缓缓说道:“喝完这杯我们就回去吧。”

  她愣了愣,惊讶道:“就这么回去吗?”

  他们不是还要找黑衣组织的人,收集他们的情报吗?怎么在酒吧呆没多久就要离开。

  “反正都找不到人,”太宰治一口喝完剩下的威士忌,放下酒杯潇洒起身:“我们就不在这里继续蹲守了。”

  河村顿时松了口气,露出庆幸放松之色。

  他们总算是要放弃了。

  “奈奈,我们走吧。”

  猫泽奈奈向诸伏景光微微点头示意,脚步一转跟着太宰治一起从酒吧的后门离开。

  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也不会去质疑太宰治的判断。

  太宰治微微侧过头,笑着问道:“奈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容易放弃吗?”

  “太宰先生要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猫泽奈奈没有丝毫犹豫,全然相信他的决定。

  他忍着笑意道:“或许我就是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不想找了。”

  “是这样吗?”猫泽奈奈惊讶片刻,很快出言安慰:“没关系,我也没有找到人。”

  “反正黑衣组织的人无法进入高专,我们只要早些回去就好。”

  他们现在也是有倚仗的人,无法解决的事回去高专避过黑衣组织的眼线,再跟金蟒兰波他们商量。

  人多力量大,想法也会多一点。

  至少在毕业以前,他们都不需要太过担心高层和黑衣组织的事。

  太宰治忍俊不禁迎着少女扬起来的关切神情,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道:“跟你说笑的,我已经找到人了。”

  他自然不会放着威胁不管,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回高专。

  说要把人找出来没有找到人,太宰治怎么可能真的轻易离开。

  鸢色的眼眸一转滑过他们身后走过的路,他笑得意味深长道:“我们只要在外面等着人出来就好。”

  河村口中可能一直藏身在酒吧里的人并不是真的不会离开。

  他只是让别人以为他没有离开。

  要是真的一直没有离开,反而比店里每天来来去去的客人要好查。

  “在外面等吗?”猫泽奈奈疑惑不止,跟着太宰治躲在酒吧后门出来的小巷拐角,问道:“我要不要去前门留意一下?”

  要是对方不从后门离开,他们一直站在这里等,岂不是要白等许多时间。

  “不需要哦,”太宰治摇摇头,肯定道:“他一定会从后门出来。”

  猫泽奈奈若有所思,道:“一定会从后门出来的人……是酒吧的工作者吗?”

  只有店里的员工需要在闭店以后留下来打扫卫生,整理好一切再从后门离开。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出现在我们面前好几次的人。”

  太宰治微笑着提示猫泽奈奈,道:“河村的话里有几个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奈奈知道是什么吗?”

  她仔细回忆着河村和诸伏景光说过的话,各种信息情报大量混杂在一起,实在不知道太宰治所说的破绽是什么。

  风吹过暗巷扬起猫泽奈奈的发丝,她抬手挽起飞扬的发压在耳后的位置,苦恼道:“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有破绽。”

  没有太宰治的聪慧敏锐,她只好努力回想刚才在酒吧见过的人。

  给的提示是曾经见过几次。

  猫泽奈奈不由疑惑,要是真的有几次三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算是普通的侍应生也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毕竟她就坐在吧台的位置,根本不需要什么侍应生,更没有机会接近乐队和舞女。

  思绪一点点在记忆巡航回想,猫泽奈奈突然反应过来,确实是有一个人就算出现在她面前再多次也不会觉得异常。

  吧台的调酒师。

  站在吧台后面专门为客人调酒服务,会主动与客人聊天询问他们的喜好,话题开展得轻松又简单的酒吧工作者。

  只有这个人是能跟他们多次接触也不会惹人怀疑。

  猫泽奈奈恍然大悟的神情过于明显,太宰治笑着问道:“想明白了吗?”

  她连连点头,不禁好奇问道:“太宰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调酒师的?”

  她还记得开始选择吧台位置的人就是太宰治。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再回想起来可能是太宰治当时就想到河村他们的上级是酒吧的调酒师。

  “河村曾经提过他们下派任务和递交任务都不会与对方接触,只能通过调酒师在中间相互传递信息,”太宰治没有在意身上昂贵的西装外套,直接后背靠墙双手藏在外套的口袋里,不急不缓说道:“这样的手段看似可以完美隐藏身份,实则有个不可忽视的弊端。”

  那就是调酒师会不会生出异心。

  知道他们完全不会与对方接触,那么调酒师想要在其中动手脚,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漏掉一点消息、传达一个错误的结果。

  只要调酒师想,他轻轻松松就能将两边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试问这么危险的工作真的可以交给别人吗?黑衣组织的恐怖威慑如此强大,他们本身的行为又相当于踩在法典上行走。

  一旦调酒师不愿意配合,他随时可以把罪证都宣扬出去。

  调酒师的身份和态度至关重要,这是太宰治怀疑他的原因之一。

  “虽然我差不多可以肯定对方的真实身份,但不排除有些人就是这么心大,认为相信调酒师也无所谓。”

  太宰治尊重人类的多样化,所以他在思考对策的时候也会想到数十种可能的走向结果。

  他在进入酒吧以后,直接选择吧台的位置就是想观察调酒师。

  “所以太宰先生要去亲自看看,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猫泽奈奈想了想,嘀咕着道:“这算是太宰先生算出了答案,又跑去翻参考书看解析和答案吗?”

  最终结果以标准答案为准。

  “奈奈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太宰治突然想起十五岁的时候,他也是通过兰波话里的漏洞猜出他是荒霸吐事件的犯人,“我对自己的答案还挺有自信的。”

  十五岁的太宰治还不够周密,仅仅是通过兰波话里不经意的一句漏洞开始推理。

  找上兰波的时候,心里猜到可能会被杀死。

  但他还是直接找上兰波,甚至与对方在单独相处的时候道破一切的秘密。

  猫泽奈奈抿唇浅笑,眉眼弯弯:“这时候太宰先生倒是谦虚起来了。”

  刚才自信从容的模样,带着一切了然于胸、事情尽在掌握的气场。

  “在没抓到人之前,谦虚一下是种美德。”

  太宰治冲她眨了下眼。

  ……

  酒吧的营业时间通常都是入夜开始一直到天光大亮就准备闭店。

  如同往常一般打扫清理过吧台换下调酒师的制服,伊予田笑着跟同事们道别,顺着后门外的暗巷直直往家的方向走。

  他掩着唇困倦打一个哈欠,眼皮子都快要耷拉下来,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躺进松软舒适的大床,好好睡上一觉直至下午再清醒过来。

  伊予田的想法很好,但架不住他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

  他眯着眼睛一看,身材挺拔颀长的男性黑发鸢眸,面容俊秀是今晚出现在酒吧的新客人,他身旁的少女有着一头罕见的粉白色头发,脸上缠绕着绷带病弱又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羞怯之意,同样是今晚出现在酒吧的新客。

  一个看着不过高中生年纪的少女跟着一个成年男人出现在酒吧,理由可能有很多种,只是伊予田并不打算深究插手干预。

  反正别人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在完成工作。

  酒吧如果禁止未成年人进入,自然会拦着她不让进。

  酒吧要是任由他们进出,这样年纪的女孩会在这里遇见什么、发生什么,都是自行承担后果与酒吧无关。

  自然也与他这个调酒师无关。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为了维持现在的生活,不管多么不情愿伊予田还是挂上熟悉的笑容,温柔说道:“我记得你们是昨晚去过店里的新客人吧。”

  因为工作的酒吧生冷不忌,只向钱看齐。

  常常会有喝过几口酒就认不清自己什么人的家伙想在酒吧闹事。

  调戏舞女、调戏侍应生甚至是调戏调酒师。

  这样的事,他都见过不少。

  下班以后专门来堵他的人也有过,处理这样的事伊予田已经十分得心应手。

  唯一的不耐烦还是连夜工作以后,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床上睡觉,偏偏有人要拦着他。

  “伊予田先生,是吗?”

  太宰治念着他名字的时候,语气莫测停顿一下,笑着道:“我在你的工牌上见过你的名字。”

  他回以同样友善曾经被评选为酒吧最让人舒服的微笑服务,道:“是的,鄙姓伊予田。”

  不知道这个人想说些什么,烦躁又困倦的伊予田压着心里阴郁的想法,装出疑惑不安的样子问道:“是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吗?”

  “确实是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找伊予田先生,”太宰治看似友好笑眯眯问道:“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伊予田动了动眉头,差点要压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

  他连着工作十个小时就想着回去睡觉,偏生还要有些打扰他的休息时间。

  当然为了维持工作和现在的生活,他不可能真的上前把人打了,只要忍耐着道:“不好意思,工作以外的时间不太方便。”

  “要是先生想要聊什么,等我上班的时间再说吧。”

  清脆的子弹上膛声响,太宰治举枪对准伊予田的头,笑着道:“我们想要问伊予田先生的话,等到你工作的时候怕是不太合适。”

  他歪了歪头,有着可爱道:“没问题,我们只好等着伊予田先生下班来找你。”

  还想着遇见纠缠不休的客人就直接打倒对方的伊予田差点要爆粗口。

  什么样的家伙会一言不合直接掏枪。

  这不是直接把天给聊死了吗?还说什么想跟他聊聊。

  “先生有话好好说,”脚步磨蹭着向后,几乎贴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伊予田暗暗打量着附近是逃跑还是想办法反击,“只是想要聊一下,没必要动枪。”

  猫泽奈奈安静看着他,轻声问道:“你认识我吗?”

  “什、咳,客人不是昨晚去过店里吗?”闹不明白她想说什么的伊予田维持着让人舒心放松的微笑,温柔说道:“我当然记得你。”

  她摇摇头又问一次道:“你认识我的脸吗?”

  这次伊予田也止不住疑惑,道:“客人的意思是以前还来过店里吗?”

  不会真的是他以前留下的情债吧?他一般都不对高中生出手,应该不至于被人找上门。

  猫泽奈奈摸索着解下绷带,彻底露出完整的脸庞秀丽温文,红眸莹莹如玉温和,细细的眉向中间颦蹙凝起,道:“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人跟踪我?收集我的情报。”

  之前店里昏暗没仔细看猫泽奈奈的长相,下班的时候又困得厉害完全没留意她是哪号人物的伊予田瞬间清醒,脸色微变:“猫泽奈奈!”

  任是他也没想过上头交代需要跟踪调查的小丫头会缠着绷带直接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完全没有发现。

  “你果然认识我。”她如此肯定说道。

  虽然猜到太宰治的绷带有一定遮挡掩饰面容的作用,只是她也没想到伊予田昨晚没有认出她就是因为她脸上缠了绷带。

  她也不至于缠着绷带就变成绷带怪人。

  “伊予田先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他开始支吾着道:“你说的跟踪是什么?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当着猫泽奈奈的面承认,脑袋前面还搁着一把枪,要是把黑衣组织的事说了,保不准他要直接被当做炮灰打成蜂窝煤。

  “你真的不知道吗?”猫泽奈奈微微抿着唇,说道:“你们的人以前还去过我的学校,收集我的情报偷拍照片。”

  她不知道黑衣组织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秉持着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他们找上了河村他们的上级藏身在酒吧当调酒师的伊予田。

  “我真的什么都不……”

  他话没说完,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颈侧过去。

  刺痛的感觉与鲜血一些流淌出来,子弹冲出来的那刻硝烟的味道仿佛直接铺撒而来。

  “咦?好像不小心打偏了。”

  太宰治以惊讶的语气说道:“抱歉伊予田先生,下次我会打准一点的。”

  伊予田身体颤了一下,转头看向猫泽奈奈却见资料上显示心软善良的少女对同伴差点杀了他完全没有反应。

  他蠕动着唇:“你们……”

  “我们只是想知道内情真相以及理由,”猫泽奈奈接过话,道:“我不想自己无知无觉中被人跟踪尾随,拍了一堆我见都没见过的照片封装进档案袋,不知道要经过几个人手。”

  被人评头论足,犹如猪肉要卖之前多方面旋转展示。

  “请告诉我黑衣组织是什么,联系你的人又是什么人,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踪调查我?”伊予田在酒吧做调酒师,见到她的第一眼、第二眼都没认出她,可以想见原本跟踪的任务也不是他发布。

  而是来自他的某一个上级。

  伊予田捂着颈侧,想要痛苦哀嚎又强迫自己忍耐下来。

  “……我知道的事不比河村他们多多少,”明白自己的小命就拿捏在对方手里,他只好老实回答:“组织一直都是秉承着神秘作风,就算我们加入其中将近十年也不知道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过去的伊予田想着只要有钱就好,管它是什么来路干净或是不干净的钱。

  反正他只要钱,组织可以给他钱,他自然就加入他们。

  “没有获得代号的成员无法接近组织的核心,”所以他说不知道真的不是在撒谎,担心他们以为自己在敷衍回答的伊予田赶紧补充道:“就我知道组织有代号的成员都是以酒的名字作为代号,让我跟踪你收集情报的人就是一名干部。”

  而且是组织中颇有名气的千面魔女。

  不过他也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因为贝尔摩德来找他的时候是易容成一个酒吧里的侍应生。

  毫无破绽连开口说话的声音以及语气都与他平时认识的人一模一样,直到贝尔摩德把纸条夹在客人给的小费下面递过来,他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并不是熟悉的同事。

  而是黑衣组织里的人。

  “我只是听说、听说,”干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伊予田谨慎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组织的人好像是为了你的能力而来。”

  具体是什么能力,他不知道了。

  作为黑衣组织中没有代号的前情报组成员,他能知道这么多事已经是极限,再多的东西知道可就不太妙了。

  要么成为干部、要么去死。

  伊予田自觉没有成为干部的能耐,但他又不想因为知道太多被组织的人干掉,只好选择调岗从东京跑到大阪避难。

  “贝尔摩德、千面魔女……”勉强能确认一个女性的身份。

  只是黑衣组织会惦记上【请君勿死】的能力,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他们又不是咒术界的人,平时生活也没有这么多濒死的机会,与其拉拢她还不如再找找别的人。

  而且他们拉拢人的手段也是奇怪,居然想通过找出她的弱点或是值得被威胁的把柄拿捏在手里,让她帮黑衣组织的人办事。

  ……

  伊予田积极配合回答问题,免受一番皮肉之苦和精神折磨,在解答完猫泽奈奈和太宰治的所有问题,他恍恍惚惚被放生离开。

  “这算是莫名其妙多了个敌人吗?”

  猫泽奈奈揉了揉额角,心累不已道:“跨国犯罪组织,一想到要与这样麻烦的组织扯上关系就觉得很让人头疼。”

  “奈奈,织田作的枪还给你。”

  她回过神,道:“太宰先生暂时拿着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回去还要还给织田作先生。”

  【一把旧式枪】是织田作犬借给他们出门使用的咒具武器。

  因为是道具灵魂的本体,就算被太宰治拿在手里也不会无效化消失。

  太宰治摇摇头,后退一步靠着身后的墙,无奈道:“我要维持不住这幅样子了,枪还是让奈奈拿着保管好。”

  要是他继续带在身上,等下织田作犬的枪可就要直接摔在地上。

  猫泽奈奈想起太宰治维持变人快要一天一夜,期间没有变回猫咪形态休息,连觉都没怎么睡过会撑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

  “辛苦了,”她接过手.枪别在腰后,搀扶着太宰治的身体,轻声道:“好好睡一觉吧。”

  她会带着他一起回去咒术高专。

  眉眼间带着些许倦色的太宰治低低应一声,莹白的光芒大盛亮起,裹住他整个人快速缩小变回一团小小的猫咪。

  这次太宰治变回去的过程格外得快,好像真的透支体力坚持不住了。

  猫泽奈奈小心翼翼抱起猫咪,手指梳抚过它身上的毛发,声音极小极轻:“睡着了……”

  乌黑柔亮的毛发贴合在身上,短短一层摸着手感极好。

  睡着的黑猫太宰抖动两下耳朵,身体随着呼吸规律起伏,尾巴卷起落在身上。

  “看来就算是太宰先生的时间宽裕一些,变成人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她小声低喃着道。

  下次还是不要让黑猫太宰长时间变成人了。

  万一他又像这次一样累倒,匆匆变回猫咪睡着就不好了。

  猫泽奈奈抱着重新变回一小团猫咪的太宰治,再次坐上新干线赶回东京的咒术高专。

  加上买票乘车转车的时间,一共折腾了三五个小时。

  她小声哈欠,几乎是照着本能爬上高专的山门。

  困倦得几乎要在路上打盹的猫泽奈奈甚至没留意自己经过禅院真希他们。

  直到肩膀被略重的力道压住,“猫泽,你也来交流会吧。”

  她反应慢半拍回头,道:“下午好,真希小姐……”

  没有感觉到危险连警惕心都提不起来的猫泽奈奈迷糊问道:“交流会是什么?”

  “算是我们和京都咒术高专的一场比赛,”禅院真希上下打量她,问道:“三年级的两个不在,乙骨又去了出差,二年级只剩下我们三个,参加团体赛的人不够。”

  一般来说交流赛都是两所学校二三年级的学生较量,到了四年级几乎不会留在高专学习,这种表现实力的比赛也不会让四年级快要毕业的学生对付刚接触咒术不久的一年级学生。

  只是东京咒术高专今年比较特殊,参加的人太少,他们就想着把一年级的几个都拉过来。

  正好猫泽奈奈算是半个式神使,她一个的战斗力加上她身边的四只动物式神,直接可以让高专参赛的人数+5。

  而且还不算犯规。

  毕竟猫泽奈奈是式神使,场上会使用术式的动物都是她的式神。

  就人数上来说也只是+1。

  “与京都校的交流会吗?”猫泽奈奈的困意挥散些许,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京都校的咒术师与他们的较量。

  应该不是那种会下死手的较量吧?两所咒术高专的交流会,派出的成员都是未来的咒术师,要是都下死手,咒术界还有什么以后。

  “交流会……”

  猫泽奈奈抱着黑猫太宰回去宿舍,暖烘烘的一团猫咪放进被窝让他自己更好地休息,猫咪的耳朵抖抖、尾巴尖动动,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伸着懒腰活动一下周身的筋骨,左右转头看看:“真是难得,今天大家都出去不在房间里。”

  尤其是金蟒兰波,总是不愿意离开被炉出门。

  不过可能是最近天气转热,兰波先生不再总是觉得寒冷,所以愿意偶尔出门走走。

  “啊、糟糕!”视线无意识扫过房间里的小摆件,猫泽奈奈困倦的精神突然一振,“我忘记买伴手礼了!”

  一路在大阪吃得太过开心。

  她还想着吃完再去买伴手礼,结果还没吃完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从昨天一直连夜熬着折腾到现在,想要买的大阪伴手礼忘得干干净净。

  “只能下次去再买了。”

  不过这个下次也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再过不久又是姐妹校交流会、咒灵的高发期,这两样加在一起都够他们忙碌的。

  她弯腰看着呼呼大睡的黑猫太宰,羡慕道:“小猫咪不需要操心这些真好。”

  趁着黑猫太宰入睡,她悄悄撸了猫咪的尾巴、捏了薄薄的耳朵缓解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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