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你的宠物!◎
“告诉季叔叔,别枝想做什么?”
工作放下,季夜鸣略轻靠椅背,凌乱的衬衫衣领与领带,破坏了原本的矜贵端方,揉进几分旖旎绮色。
他松散地垂着眼皮,目光慢条斯理地逡巡着少女瓷白俏丽的脸庞。
沈别枝心有算计,不敢直视男人平和面具下的锐利双眸。
指尖在敞开的衬衫衣领中间、漫不经心地画圈,她拖着撒娇般的软调:“这么久都没与季叔叔好好相处过,就不能来找你吗?”
季夜鸣今日穿着黑色的衬衫,胸肌将质感优越的布料撑得略绷,看起来有种蓄势待发的性感,手掌放上去,感触也极好。
银质细丝的镜框有着柔和漂亮的流光,沉木香味道甘苦迷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很想上的斯文败类的魅力。
窗外夜色浓郁,室内灯光沉静。
季夜鸣面带微笑,捏住少女下巴的大拇指,指腹按上她粉润的唇瓣,稍稍重力地往唇外缓慢抹去。
淡淡绯色口红,斜出唇角,干脆暧昧的一道。
粗糙沙砺感的电流随之带过,令沈别枝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脊骨一截一截,不动声色地僵硬警惕。
季夜鸣扫过那道红痕,用教育的口吻缓缓说:“说实话。”
最近,就算不冷战,小姑娘也恨不得跟他对着干,哪里会想好好相处。
事出反常定有妖。
沈别枝极厌烦他这种高高在上,却也对此最欲罢不能。
每回看他这样,都能挑起她的胜负欲,想要将他的踩在脚下,骑在头上,为威作福。
又黑又长的睫毛轻抬,沈别枝对上他比夜色更漆黑浓墨的双眸,坦然说:“我想让季叔叔答应我去演戏。”
季夜鸣捏住她下巴的长指渐松,往下握住她脖颈,指尖触碰她鲜活的脉搏。
他低头,亲吻沈别枝唇角划出去的口红痕,低醇动听的嗓音浸润着似有似无的温凉:“别枝准备了怎样的代价,来求我答应?”
沈别枝不喜欢脖子上的束缚,但她有求于人,没有像往常那样表现出来。
她如巫山春池般的眼睛盈盈望他,细指松开领带,指尖点上未解开的纽扣,一颗一颗往下数,抽出衬衫衣摆。
落在质感高级的金属按扣。
沈别枝深深呼吸,下定决心:“我可以答应季叔叔,你喜欢的任意玩儿法。”
她知道,某些人的癖好,远不止她目前所经历过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身一次,以后她可以千次万次地讨回来。
很划算。
季夜鸣拇指摩挲着她细长的颈,喉间溢出低低笑,他沉在沈别枝耳畔,柔声:“是别枝有事求季叔叔,应该有些诚意。”
话音落下,他手掌松开。
大有任她发挥的意思。
沈别枝悟了。
她求他,该是自己做,对方满意后,再考虑答不答应,而不是让他屈尊降贵地选择。
是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能为此做到哪种地步。
这样轻贱他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咔哒”——
清脆的,金属搭扣按开的声音。
沈别枝靠近他怀里,暖意温香的呼吸洒在男人耳蜗,她轻软娇气地开口:“季叔叔,我学了十三年舞蹈。”
沈家还不富裕时,她妈妈就主张送她学舞蹈,据说还为此,跟她爹大吵一架。
后来沈家发家,到落败,她从未被迫放弃过舞蹈。
季夜鸣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发丝勾到而后,侧过头,喉间低磁的声调上扬:“嗯?”
窗帘没有拉上,月如银盘当空,夜色薄纱朦胧,树影横斜,远处起山脊黑影起伏连绵。
晚风荡漾,无垠海面粼粼微光。
沈别枝忽地握住,手心温度令她几乎不自控地颤抖,但为自己的目的,忍着羞怯,强装镇定,勉强扣住五指。
她唇瓣也在轻颤,呼吸微微发紧:“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很柔韧。”
可以随意弯折。
初春时节,晚冬仍不情愿退出四季帷幕,窗外的夜色寒凉沁骨。
书房内,却仿似暖气爆了表,温度节节攀升,烘得少女脸如绯云,眼角胭脂氤氲,眼珠更是蒙上一层薄薄水雾。
季夜鸣幽邃似深海的目光注视她,像远处深暗的森林,平静表面下,危机四伏。
他没有开口,仿佛在好整以暇,看她要怎样做。
沈别枝缓解着深深吸气,她垂下羽扇般的睫毛,就着目前的坐姿,缓缓折腰、低头。
柔软的长发垂下,挡住她殷红似火的脸庞。
触碰之前,猝不及防被季夜鸣掐住脸,不容拒绝地抬起。
沈别枝眨眼,懵懂微愣。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
男人不应该都喜欢这样吗?
至少在她看过的那些非正经小说里,都是如此。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季夜鸣低头,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唇,似吻更似咬。
极近的距离,透过干净无尘的镜片,漆黑不见底的双眸直直盯着她,像一座巨山沉压压地压过来。一边用野兽撕碎猎物的力度,缠她攫取。
沈别枝被吻得唇瓣生疼,柔软的双手抵住他宽阔平直的肩,忍不住费力推搡。
喘不过气的压迫中,她感觉到。
他很生气,甚至比前两次用茉莉花惩罚她时,更生气。
是因为高贵的尊严遭到了挑衅吗?
因为她宁愿如此,也要与他两清。
痛吻难以承受,沈别枝却如干完坏事的猫,得意地翘起尾巴,悠哉摇晃。
意味着,她的进度条在行走。
当淡淡的铁锈味道,弥漫在互相的口腔中,分不清是谁的。
季夜鸣才松开,视线锁住她,冷白修长的指骨勾住被她玩松的领带,利落扯下。
他声调已复平稳:“虽然别枝的每一个地方,季叔叔都想造访。”
听起来文雅正经的一句话,细嚼之下,尽是下流。
令沈别枝脸颊发烫,心里偷偷暗骂。
呸!老男人!斯文变态!
“但季叔叔更希望,”季夜鸣将领带拿在手中,慢条斯理地用长指展平:“别枝是出于真心实意,而不是为达目的,利用自己。”
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养玩宠物,也要对方发自内心地伏于他下吗?可真讲究。
沈别枝没太懂他这话的意思。
但他在生气,说明美人计里夹带的私货小计谋,是成功的。
所有的情绪波动,生气也好,愤怒也好,只要是因为她,那都是她赢。
让稳重的人失去冷静,是攻陷他的开始。
沈别枝瞟着男人手中的领带,心有害怕戚戚,但不影响她惹事生非。
她故作疑惑问:“可是季叔叔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不是只讲结果,不计过程吗?我是跟季叔叔学的呀。”
“但别枝不是商人。”季夜鸣目光垂落到她漂亮修长的脖颈,抬起手,自然地将领带系上:“季叔叔更不是你的生意伙伴。”
长指灵活地,在她颈侧系出漂亮的蝴蝶结。
沈别枝穿着绿色的裙子,墨绿与酒红,色差极大,却无端有种禁忌感的相配。
她很想叛逆扯下,但理智告诉她,暂时先不要再触怒对方。
隔着领带,季夜鸣吻上沈别枝的脖颈,声音低沉含糊:“自己坐上来,或者,季叔叔抱着别枝去收藏室。”
如今的小姑娘越发叛逆,继续放纵下去,只怕野够,便真想跑了。
灯光下,沈别枝晶莹透亮的双眸惊愕睁大,除却上回在收藏室外,这是第一次,他在这种时候,提收藏室。
令她不由自主想起看过的电影,难道他收藏的,是那些东西?
这实在太让她震惊。
知道他变态,没成想他如此变态。
沈别枝可以为自己的目的付出适当的代价,但暂时还无法接受非正常的程度。
自以为知道真相的她,老实了,乖巧听话地照做。
季夜鸣抬手,长指勾住他亲手整理好的绿色细带。
静谧的书房,似有书籍被撕碎,但更像锦帛长裂。
沈别枝有点心疼这条裙子。
很漂亮,今天是它第一次走出衣柜,展示自己的价值。
得让他赔她。
很快,她就开始心疼自己了。
沈别枝初次像这样居高以下,她手撑着季夜鸣的肩膀,右手抓住他肩膀的衬衫布料,昂贵的材质被她抓出深深褶皱。
她像缺水的鱼,微张着唇瓣,希望男人能给她亲吻,以此慰藉行程的艰难。
但季夜鸣好似执着于她的脖颈,甚至不动声色地敞开退,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腰,另只手握住她的后颈。
看似松弛有度,实则像捕猎的野兽一样,轻而易举地将猎物掌控于手。
沈别枝惊慌发现,事情越发不妙。
被迫成一字马,虽然这是舞蹈练习里的基本功,对她来说,很轻易能完成。
但此时此刻,重心下坠,沈别枝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直直沉,她下意识抬起湿润莹莹的眼,试图求助于身前男人。
身后的手掌,却铁面无私地,将她推下刀山。
书房里,金属圆框的时钟,滴滴答答,一分一秒。
沈别枝完全塌软在季夜鸣怀里,无法行动,她可怜颤声:“季叔叔...”
季夜鸣紧紧按住她后腰,另只手掐住她下颌,迫使她抬起脸颊。
他垂眸,温柔问她:“我对你不好?”
从小姑娘到季家,他好生娇养,试图印证,只要对她足够好,她就会依赖他,不会想着离开。
如今倒证明,季镇南才是对。
关在家,锁起来,才不会跑。
沈别枝像体验到小时候,经常与父母玩的游戏,被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小巧而粉润的脚,不受控制地晃在空中,她忙不迭摇头,断断续续地说:“季叔叔...对我很好。”
从小到大,没有谁比他对她更好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不甘心,不甘心他只把自己当做宠物,不甘心彻底远离他。
沈别枝发际氤湿,微卷的长发,海藻般垂荡在身后,暖白灯光落下,折出质感柔顺的光泽。
季夜鸣亲吻她的唇:“为什么不听话?”
沈别枝头昏脑涨,轻软的声音几乎带上哭腔,但她仍保留一丝清醒:“因为,因为我想独立嘛。”
身后文件、签字笔稀拉拉落在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
脊背触碰到冷硬的实木桌面,沈别枝惊慌抬眼:“季叔叔。”
季夜鸣抬手勾住银丝眼镜,扔到地毯,像禁锢野兽的枷锁解开。他倏地重力,低头吻住那张贯来爱撒谎的嘴。
对面是巴洛克式窗棱,干净的玻璃窗后,是浓郁的夜色,如镜面般,清晰地将或站或卧的身影印在其中。
山脚大海,夜晚涨潮,海浪一次比一次汹涌,将沙滩里,趁黑夜出来爬行散步的贝壳卷进海水,又冲回岸边。
蓦地,前所未有的急浪打来,将纤细柔顺的海藻抛向沙滩,咸腥的海水淅沥沥从海藻里沥出,余剩泥泞湿润的一团。
沈别枝指甲掐着男人青筋贲勃的手臂,尖叫着爆发情绪:“我不想这样!”
她脸颊红似苹果,双眼蓄着水汽,眼眶氤红地瞪季夜鸣,哑着嗓冲他喊叫:“不想做你的宠物!”
她不要做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猫狗狗。
喜欢时,就抱在怀里宠爱。
不喜欢,或者说她可以带来利益时,就像三年前那样,将她抛弃,送人。
她不要被控制,必须要凌驾于季夜鸣之上,掌控自己,掌控他。
季夜鸣闻声微妙停下,他注视着沈别枝楚楚可怜的眼睛,沉哑温和的声调稍稍上扬:“宠物?”
沈别枝在几近窒息的余韵里,倔着小脸,瞪圆眼睛与他对视。
既已坦然说出,她就决不能认输。
好在,她处于令灵魂都颤抖的顶端时,仍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告诉他,她不想做他的宠物,所以要还清债务,与他两清。
而不是将心计和盘托出,与他说,她想要他低下高贵的头颅,想骑在他头上,踩在他脸上。
季夜鸣盯着她,认真地看了会,忽然笑了,笑声低低沉沉、松散磁性:“好,改天我会让人将你父亲的债务表发给你。”
无端透出一点,伺机而动的危险。
所谓债务,她那生理上的父亲入狱时,就足以证明,并未用她来抵。
可惜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关键时候,脑袋却不够用。
倒要瞧瞧,他的小茉莉,能跑多远。
听到他的话,沈别枝半信半疑,警惕看他,毕竟他又不是没有逗她玩儿的前科。
季夜鸣将她抱起来,拥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触碰她的脸颊,他唇边微微笑:“祝我的小茉莉好运。”
沈别枝梗着脖子:“谢谢。”
季夜鸣抬起她的脸,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唇瓣:“季叔叔祝别枝好运,愿你早日心想事成。”
他说着,已经出而复返,比之刚才,柔情许多。
达到了目的,沈别枝倒愿意腾出心来,享受这件事。
她搂着季夜鸣脖颈,也愿意与他贴贴,指尖轻轻按压他的后背,刚刚被她掐出的伤痕。
沈别枝脑袋浑浑地想。
她大概也不正常,想将痛楚给予他,也想在他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
季夜鸣说话算话,办事效率极高。
次日,徐岩州就把沈别枝那生理学父亲的债务单,发送到她微信里。
沈别枝看着巨额地款单,惊愕地睁大眼,这让她还一辈子,也还不完吧?
还好她已经改变主意,如果真要与他两清,恐怕还未两清,她就被腻了,而扫地出门。
沈别枝将好消息告诉祝染,出门与她见面,也没有受到阻拦。
倒是祝染见到她,眼神瞥向她开了春还系在脖子上的薄围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一晚上搞定季夜鸣那变态,付出不少吧?”
经这么一提醒,昨晚的画面就跟触碰到自动开关,不由自主地反复在她脑子里,循环立体播放。
沈别枝脸颊发烫,口头上半点不谦虚,故作可怜地说:“是啊,所以祝姐姐可要多给我钱。”
祝染“呲”地笑出:“放心,答应你的不会变,妹妹答应我的,可也别忘。”
沈别枝“嗯”一声:“知道啦。”
不就是再帮她演一部剧嘛。
合同敲定,季夜鸣要她拿回家给他看过后,再签。
这点事情上,沈别枝没有忤逆他,毕竟相比祝大小姐,她还是与季夜鸣更亲近,也更信任他。
并且,既然他已经答应,就不会卑劣地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签了约,沈别枝就突然忙起来,先是被祝染带去华染拍定妆照,然后给她安排表演课。
她每周末放学,都要去华染上课。
有时候,平日放学,也会去与男主对对剧本,梁婉彤日日抱怨她,都没时间跟她一起约会了。
沈别枝还没将事情告诉她。
毕竟整个剧组,就她定得最晚,也只她是纯新人,需要与其他演员,尤其是男主磨合。
最近一段时间,除去晚上睡觉,经常季夜鸣回家,都见不着沈别枝的人影。
所以她早上有课时,季夜鸣会“顺路”送她去学校,或者偶尔放学,亲自来接她。
三月份,沈别枝已经穿起单衣,连裙衣,配薄外套,从教学楼外的梯级跑下。
脚步欢快轻松,裙角飞扬,像一只漂亮展翅的蝴蝶。
季夜鸣从车上下来,抬起眼:“别枝慢一点。”
语气纵容无奈,像在教育不好好走路的小孩子。
沈别枝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开开心心叫他:“季叔叔。”
季夜鸣牵过她的手,大拇指摩挲着细腻柔滑的手背,微笑着打趣她:“如今别枝,倒比季叔叔还忙,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沈别枝反握住他的拇指,嗔他:“哪有呀,明明晚上天天见面,早上不也天天见?”
只是她最近很累,通常季夜鸣回家时,她已经睡着。
季夜鸣也没像以往那样,会将她亲醒,然后拉着她做。
给她一种,他在体谅她的错觉。
季夜鸣侧眸,看着她微笑,不语。
手机微信突然响起,沈别枝从包里翻出手机,是陈星宇发来的消息。
陈星宇:[别枝居然要去演戏了!!!]
从三个感叹号里,足以看出他的激动。
沈别枝一愣,才想起,今天《帝阳公主》官微,公布演员阵容。
祝染与她提过,她还未来及看。
车子停在学校内,道路两边的樱花已经盛开,好似将整条路都染成粉红色。
春风拂过,粉色花瓣飘扬,像动漫里,如梦似幻的场景。
放学的点,周围人来人往。
沈别枝无意扭头,刚好瞧见陈星宇也从梯级走下,正低头看着手机。
陈星宇脚下踢起一朵地上掉落的樱花,抬头张望,发现沈别枝,立即像小狗一样,眼睛亮起来。
显然,他知道司机每日在这里等沈别枝,特意来这里找她。
季夜鸣侧眸,也注意到他。
作者有话说:
后部分有点糙,明天再修改。
说明一下,这本粥不会写太多娱乐圈内容,以及别枝演戏的剧情,演戏就是她驯季叔叔的一个阶梯,后面会退圈,专注舞蹈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