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到时梨家小区, 时梨的眼睛就没休息过，一会儿用余光看看祁则，一会儿在后视镜里找找祁则, 车厢里统共那么多反光的地方, 时梨都找到了最适合的观赏角度。
原先就知道祁则帅，这会儿在一起了，荷尔蒙激素更上头，时梨觉得是男朋友的祁则比先前还帅一百倍。
靠。
真不能多看。
是因为喜欢一个人都这样？
还是因为恋爱初期有滤镜？
时梨侧眸，又在扫祁则的侧脸, 越看越理解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到那会儿祁则在自己后边开门的时候，两个人是距离靠太近了，她心跳的速度才快, 现在祁则就开个车, 连话都没跟她说，她的心怎么还跳那么快呢。
难道恋爱的人都要感受二十四小时心电治疗吗？一刻也不能停下。
还是她……时梨闭上眼, 深呼吸了下, 是她没救了。
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点儿地，时梨再躲着看也能被祁则察觉。
“怎么了？”祁则的视线轻轻扫过来。
时梨嗯了声，立刻坐了起来, 收回自己的目光, 摇摇头：“……没。”
祁则嗯了声, 车子也转了个弯, 拐进了小区门，不过两分钟, 他们已经停在了单元楼楼下, 车子熄了火, 前边的灯也暗了下来，时梨坐在副驾驶座上，轻轻拨了拨自己系好的安全带，看了眼单元门口，没解开。
不知道为什么，时梨觉得现在这个情景还挺像她上大学那会儿。
时梨当时经常能看见寝室楼底下的年轻小情侣，有钱一点儿的开车把人送到楼底，没钱一点儿的两个人走路遛回楼底，但无论有钱没钱的，这些情侣无一例外，一到送别的时候，身体就跟粘了膏药一样，怎么掀也掀不翻，站在寝室门口就不走了，直到楼管阿姨的一句再不回来就锁门记名字了，那些小情侣才勉强松松手，跑到一半又跑回来，再跟对方抱一下，亲一口。
那会儿时梨路过这些小情侣内心不屑一顾，心想有必要吗？又不是生离死别，非得耽误上楼打游戏的功夫在下边磨叽。
时梨现在想想自己那会儿的言行，当时没意识到，还真他妈挺酸。
现在这个时间点，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在楼下遛弯了。
时梨转头，又看了眼祁则，他们两个人刚确定关系，现在亲一口确实是有点儿激进了，但抱一下总不过分吧？
祁则看着时梨没动，又问了遍：“怎么了？”
从上车就觉得时梨不太对劲，姿势变动来变动去不说，正眼也不瞧自己几下，跟才谈了恋爱就后悔一样，祁则现在可接受不了这个。
时梨还在犹豫怎么开口，祁则已经堵住了她的话：“现在想反悔分手可来不及了，我都答应多久了。”
“……不是。”时梨都不知道祁则的脑回路怎么跑那边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两个人完全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时梨一门心思都在该怎么跟祁则提抱一会儿，咳嗽一声，时梨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准备回去了。”
祁则一笑：“好。”
“我大学的时候看别人谈恋爱，男生送女生回去前好像都挺甜的。”时梨不太自然道，“就……你在国外肯定也遇见过吧？”
“嗯？”
时梨想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国内国外都是人，小情侣送对方回寝室，流程不能说一模一样，总归是大差不差的。
“就抱……抱一下。”时梨偏了下头，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儿像小狗摇尾巴一样求欢，“没有吗？”
话音落下，祁则愣了下。
祁则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下，才明白过来这一路时梨在想什么：“没有。”
时梨沉默了下：“……”
她是万万没想到东西方差异这么大，国外小情侣都不搞这么甜的吗？
“在寝室楼下能有什么意思？”祁则笑了，故意逗她，“他们都是直接邀请对方上楼坐坐。”
祁则这已经算是说的含蓄，饶是时梨再没有谈过恋爱也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理预设是真的太低了：“我……国外确实挺开放哈。”
祁则闻言轻轻一笑，才头一天恋爱，逗一逗就算了，他怕把人又逗炸毛了：“但咱们现在在国内，要不试试国内传统的？”
时梨的眼睛亮了，转了下身，刚想试着靠近一点儿祁则，肩膀又被安全带束缚回了原位。
“……不是。”时梨脸又烫了，“我忘了还有安全带的事情了。”
印象里这已经是第二次因为安全带出了事故，时梨感觉自己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祁则在那边儿也忍笑忍得厉害，生怕真把时梨这颗玻璃心笑碎了，才伸手，想帮她先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边上的时梨已经用余光看到了祁则伸过来的手。
时梨抿了下唇。
……是因为抱不方便吗？
那牵一下手也不是不行。
“其实握个手也挺好的。”时梨也觉得自己刚才离谱，嘴硬，不抱也好，不知道是不是荷尔蒙作祟，祁则手掌的温度好像比之前还要高，掌心也软软的，他们的手指一握就真的跟沾上胶水一样，时梨连声音都黏了点儿，“你的手还挺暖和。”
祁则失笑一声：“不是说要抱吗？”
“嗯？”
时梨怔了怔，听见自己腿边的安全扣吧嗒一声开了，身上的安全带飞速抽离，她的脑袋也自然而然栽在了祁则肩膀。
时梨又闻到他的雪梨香。
“安全带不解开怎么抱？”祁则在她耳边低语，“时梨，说好了要抱就要抱，牵个手就糊弄不过去，算什么啊？”
讲不清楚车里怎么会这么热，可能真是两个人的体温叠加烧起的温度，时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烫的。
手是黏在一起的，他的呼吸是贴在她耳边的。
时梨本来以为酒吧他忽然凑近说话就怪刺激的，现在一比，当时那么点儿根本不够比的，现在的她甚至能感觉到祁则鼻尖在她耳骨上轻轻蹭了蹭，全身上下唯一温度低的地方跟她温度最高的地方来了个激情会晤。
……妈的。
时梨现在明白了。
原来寝室楼下的小情侣分不开是有道理的，难怪大家都喜欢吃猪肉，吃猪肉的感觉真不错。
在楼下呆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原本祁则开个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现在眼见凌晨都过了，叶绍宇都没等到祁则回去，他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疯狂开始打电话。
“叶绍宇的电话。”祁则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
时梨哦了一声，又用脑袋推了推他的肩膀，才退到一边：“那你接。”
“嗯。”
抱是不抱了，手还牵着，时梨原本想把脸靠玻璃上降降温，但架不住祁则一直捏她的手，让她实在跑不远。
祁则跟叶绍宇之间没什么好藏的，他还开了公放。
身为祁则的好兄弟，叶绍宇确实有点儿担心他半天没回来：“都几点了？你还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送人给人家送家里去了。”
祁则看了眼时梨，笑了下：“倒是没送到家里。”
本来就不太冷静的时梨，听见祁则的话更不冷静了，忍不住攥了下他的手。
“没送到家里你半天至于这么久吗？”叶绍宇不明所以，“现在又不是晚高峰，连小应他们几个都回家了。”
“知道了。”祁则应了一声，“马上就回。”
“说起来你把时梨送回去，她的身体怎么样了？那会儿看她挺难受的。”叶绍宇还记得时梨捂肚子走路的样子，怪可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年是本命年呢，又是季明枝又是任子超的，水逆成这样……对了，她家有没有胃药，你说要不我在网上给她订点儿什么药跑腿送她家去吧？”
“多谢你的关心。”祁则瞥了眼时梨，拒绝得彻底，“用不着。”
“我又不是关心你，你谢个什么劲。”叶绍宇嘿一声，觉得祁则莫名其妙，“我是说时梨，她现在一个人住吧？怪可怜的。”
没等叶绍宇说完话，祁则已经挂断了电话。
时梨怔了下：“你怎么挂了？”
“不然听他关心我女朋友吗？”
时梨语塞，虽然她很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但听见祁则说还是觉得脸红，哦了一声：“那你也不至于给他挂了……”
“你要是不想我挂了，我现在给他再打回去？”祁则看着时梨，说着要拿自己的手机拨回去，“关心可以，但我也要让他知道他现在关心的是谁……就跟他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的。”
祁则刻意加重了后边三个字。
“别别别。”时梨还没准备好，“好歹过几天，等稳定一点儿。”
他们这个关系都没稳定下来呢，这么直接地跟周围人说了，万一没谈下来，两个人岂不是更尴尬。
祁则挑了下眉：“也行。”
时梨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自己这么悲观，但祁则肯定了她的猜想，她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得劲，抿了抿唇，时梨低下头，道：“那我先回——”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祁则又拽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时梨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低头，凑过来，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祁则没有松手。
“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他的眼睛跟她对视，让她错不开目光，手指轻轻地在她的后背安抚，像是要给她注入力量，“但是，时梨，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
“……”
“没有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