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来了？
……真的抽中了？
十几万之一的概率，真的被她碰上了？
不止是直播间的粉丝们在震惊，连她都掩不住神色里的错愕。
时梨盯着中奖名单上的ID，沉默许久，无视弹幕上的消息满天飞的孽缘，双击了中奖名单，找到了两个人的私聊。
她先是十分官方恭喜对方中奖，随之而来的才是试探，问对方要不要先加个联系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被奖品砸中，对面的消息回的有点儿慢，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才发来一串陌生的号码。
接连扫了两遍，时梨彻底确定了。
这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号码。
时梨自嘲一笑，笑自己想多了。
确实，在弹幕上疯狂起哄的时候，在她看到直播间中奖名单上的ID是qz的时候，她内心都有说不清的起伏，酸涩，期待，抗拒，七七八八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她这个当事人都无法理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不怪抽中的人，直播间里那么多ID，只要不是弹幕，用什么字母做自己的名称，她管不到，也禁封不了，对方可能只是恰好选中了这两个字母，恰好进入里她的直播间，恰好看到她在抽奖，恰好想凑凑热闹，恰好……中了奖。
怪只能怪，系统太会捉弄她。
【shirley】：稍等。
时梨面无表情把号码复制粘贴，偏偏选择添加好友又发现这是个刚申请没多久的小号，连等级都没有。
上上下下的心跳都好像为了证明，有这么一个人，他能给你一巴掌让你绝望，又送了你一颗甜枣让你甘愿。只是可惜，可惜她跟祁则的关系，谁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巴掌，到底什么算甜枣。
时梨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打字。
【shirley】：想玩什么？还是说我定。
对面的回复很爽快。
【qz】：你定。
【shirley】：好。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原本在对话框里的内容又删掉，时梨才发了出去。
【shirley】：绝地求生。
【shirley】：可以吗？
游戏定好，对面电脑上的软件没下好。
想到某些人很少碰游戏，时梨搓了下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他电脑现在没这个游戏，说要等一会儿。”
时梨抽奖跟粉丝打游戏实属难得，听闻此言，不少粉丝都砸嘴，本来就因为抽中的粉丝不是自己感到失落，这会儿对方居然是个电脑里都没用游戏的，时梨时隔太久重返吃鸡赛道，居然要陪玩一个新手。
【啧啧啧，别的不说，就凭电脑里没有吃鸡，我都能想象一会儿大梨子气成什么样。】
【不是我说，本来看着这两个ID站一起，我就很难想象到他们能吃鸡。】
【温柔知性教学局呗，我在这儿提前@超管了。】
【我们不要@超管，@超管就不会知道我们主播平常直播起来有多么温柔，大家千万不要@超管。】
【主播真是，前边不是还打英雄两个字，后边就改主意了，对方电脑里没吃鸡就换一个游戏呗，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想默默地举个手，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记得这款游戏是可以杀队友的呢……】
【hhhhh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要坚持吃鸡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大梨子在第二层，实际上大梨子在大气层！】
时梨扫了眼弹幕上的话。
现在的弹幕太吵，反正要等人，时梨决定先开两把游戏，稳定人心。
等两把游戏打完，对面的游戏也下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懒得起名，他的ID还是那两个字母，扎得时梨眼疼。
时梨添加了游戏好友，点击邀请，一个两人队伍就此组好。
游戏激烈下没时间打字，时梨开了队伍语音，声音淡漠，问他：“能开语音吗？”
对方还是打字。
【qz】：不太方便。
【qz】：在摸鱼。
时梨瞥了眼左下角的文字，嗤笑一声：“行，那就你打字，我语音。以前玩过这款游戏吗？”
【qz】：没有。
时梨哦了一声：“要我给你做个说明吗？”
【qz】：好。
时梨一边点匹配，一边做起简单的介绍。
“绝地求生，又称吃鸡，每一局有一百名玩家参与，可单排，可双排，可四排。”
“游戏开始前每名玩家需要在随机航班线上选择跳伞区域，跳伞区域也就成为了你的降落区域，在这片区域，你可以搜索你需要的武器跟道具。”
“当然，除了地图上的资源，你可以选择击杀其他玩家，掠夺他人物资，进行舔包。”
时梨在这边心平气和地做介绍，弹幕在那边炸开了锅。
【等等，等等，大梨子讲这个做什么？真的纯新手教学啊？】
【这个语气这个音色……大梨子你是怎么了？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啊，我他妈还跟人家开盘说你落地三分钟就杀队友呢。】
【求求了，别提，我压的是一分钟……】
时梨没看屏幕上出现一堆不可思议的弹幕，继续讲解：“每隔一段时间，地图上的安全区也会随之缩小，如果想要存活，玩家需要根据安全区的转移不断转移，直到地图上只剩下一个或一组同队玩家，游戏结束，存活下来的人也就是本局的赢家。”
进入游戏加载的进度条，对方没办法再打字，时梨扫了眼，还有三秒进入广场。
进去了也就意味游戏正式开始。
“忘了说，游戏会一直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经常有玩家会产生3D眩晕，也就是说，在玩游戏的期间会不适，会恶心，会想吐等多种症状。”时梨的语调很平，无声地扯了扯唇角，“想好了吗？你确定要玩。”
无需回答，两个人已经进入了游戏。
考虑到对方是个新人，时梨不确定他的上手能力，选了海岛图，航线跳在了监狱，资源密集度高，关键是安全。
粉丝们觉得时梨就差把要求写脸上了：别帮忙，别乱跑，别开枪，不用杀人，躺赢就好。
落地，两个人进入监狱，时梨先标记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他搜物资。
本来以为是一局负重前行的游戏，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好运加成，游戏进行的意外顺利，时梨舔得盆满钵满，监狱这边还是没有打斗的动静。
场景瞬间成了粉丝主播互动现场，时梨检查着自家队友从房子里搜刮出来的武器。
她没想到自家队友舔包舔的慢，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不同于自己搜了两处地方，他就找了这么一点儿地方，找到的装备都快赶上了她，一个三级头，好几把枪，其中还有一把AKM。
……但凡自己能有他的运气。
时梨盯着他扔了满地的枪，陷入沉默。
不过再好的运气，在手残面前都没用，自家队友搜了挺多，一把都不会用。
“AKM，伤害高，偏差大，扩散大，但需要预判，你的水平……估计是驾驭不了。”
“M416，吃配件，配件满，两发就能把敌人击倒，但你……先学会开枪再说。”
“UMP9，容错高，冲锋枪，近距离交火用的，你……估计没上去就死了。”
手上现有的枪分析完，时梨当即想回二十四个小时以前，阻止要抽奖的自己了。
【qz】：所以我适合玩什么？
对方问的小心翼翼，时梨扫了一眼自己的背包，给他丢了一把平底锅：“你适合趴下。”
【qz】：？
时梨毫不留情：“装尸体。”
【qz】：……
此话一出，弹幕上笑疯了。
【好的，舒服了，不用担心主播不会骂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说，大梨子你这样怎么找男朋友，粉你的粉丝听着都要心凉。】
【妈的，傻逼女儿，本来还以为你一反常态，学会了温柔，学会了耐心，这后边的大刀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别往人家心窝子上戳了！】
话是这么说，到两个人跑毒的时候，时梨还是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两个医疗包和一把SCAR-L抛到他脚边。等他把东西捡完，三级头戴好，时梨才放心，带自家队友离开了监狱，往前边的安全区出发。
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不需要自家队友做什么，时梨一个人过关斩将，就把两个人送入了决赛圈。
眼看系统显示只剩下六个人，时梨忽然听到轰鸣声。
时梨从没想到游戏快结束还能遇到空投，更没想到老天这么给机会，空投还是几乎贴脸撞在他们面前。
时梨看了眼时间，边跟自家队友交代去舔空投边往空投后边跑。
她玩游戏的运气并不算太好，捡空投也没捡过什么好东西，今天真是处处意外，运气好到不能再好，空投贴脸不说，时梨居然在空投箱里舔出一把AWM，二十发马格南子弹。
【这是……AWM？（揉眼）】
【我操，大梨子什么时候有这个运气了？】
【怪不得感觉今天大梨子一直看时间呢，难道是算到了？】
【家人们，我就弱弱问一句，每捡一把枪就介绍一把的大梨子怎么介绍这把啊？AWM，玩游戏五年，我从没摸到过的枪？】
【哈哈哈哈哈这么一看时梨还是闭嘴吧，对不起了梨，事实如此，别怪我无情。】
【你们都在关注大梨子，而我在关注这个qz，有没有人知道这个qz到底在干什么啊？稻草人都比他会躲，就真那么放心大梨子，站着给敌人当路标？】
时梨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连回应都没了。
【真牛，中了奖不会玩就算了，现在连趴都不会？】
【不想吃鸡可以直说，不想跟大梨子玩可以直说，不差你一个，谢谢。】
【无语，好好的一个机会就浪费了，一局游戏屁都不会做，要我说去农贸市场买只鸡都比你会配合。】
弹幕上的节奏只增不减，时梨默默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自家队友，也就是祁则，抿了抿唇。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从他捡东西的时候就确定了。
祁则有严重的3D眩晕症，当年学校组织他们去科技馆，正好碰上了这个项目。
前边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也是为了这个，想等到他撑到不能再撑的时候，主动开口，主动坦白，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一直等，没等到。
这会儿大概是他的极限了吧。
别人眼里的奖励，在他眼里大抵是一种惩罚。时梨垂眸，沉默地把新枪换好，上膛，到底不想承认……她还是心软了。
时梨闭眼。
“AWM……”八倍镜里，时梨对准他的头，语气一如平常，跟飞速的弹头一同拉回了粉丝们的注意力，道，“是杀傻逼的枪，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