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者细细打量着秦桑和墨忱卿,好大一会儿,较年轻些的老者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颤着声道:“你……你是忱卿世子?十多年没见,你长这么高了!都是个大人了!”

  “忱卿拜见权叔,拜见容老。”

  墨忱卿向着两名老者深深一揖。

  原来这就是那位给他摘果子吃的权叔,只是,王府的老管家怎么会来守墓了?

  两位老者一起回了个礼。

  这两人,都是流着墨家血液的墨家人。

  说话的是曾经做过墨王府管家的墨权,另一个叫墨容,从二十几岁就守在这里了,一直守到如今,山间不知岁月匆,他现在已经九十多岁的年纪。

  秦桑也学着福身一拜,“秦桑见过权叔,容老。”

  “权叔,容老,这是我未婚妻子,秦桑。”

  “好好,世子如今也是大人了,都有了未婚妻了,我上次见世子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墨权比划着,到自己膝盖那么高。

  那么小的孩子,不但经历了丧母之痛,此后还经历了各种暗算,秦桑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很想去安抚一下他,但碍于面前两位老者,她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墨容道:“世子这趟进山,是为看望你母妃的吧?王妃地下有灵,看见世子都长这么大了,应该是无比欣慰的。”

  墨忱卿点点头,“嗯,我就要回京了,所以过来看看母妃。”

  “世子随我们来吧。”

  “不急,容我先祭拜一下他们。”墨忱卿的目光望向面前无以计数的无名墓碑。

  “世子请。秦姑娘请。”

  两老者在前面引路,秦桑和墨忱卿后面随行,沿着墓地里一条小路走了约摸半里地,到了一尊巨大的香炉前。

  香炉里还有香在燃烧,这里二百多年香火从未断过。

  墨忱卿从墨权手里接过了三支香,兑在烛火上点燃了,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里,秦桑也接了香,如法炮制,拜过之后,把香插上。

  她还不是墨家的人,但两位老者并没阻止她拜祭,而是很欣慰,世子带他的未婚妻来!

  可怜的世子啊,终于长大了!

  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他和这位秦姑娘非常恩爱,他肯带她来这里,就表示,他已经视她为墨家的人!

  他们见识过小世子的倔强,那个时候,小世子送他母妃的棺椁来墓地,跪在墓前不吃不喝,一直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墨权说了一番话,才劝动他。

  他说:“小世子,王妃不能白白死,你得保重身体,将来,为王妃报仇雪恨。”

  王妃是死于中毒。br>
  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他们两个守着空山,不觉已经十一年没有见外人了。

  两人拜完,跟着两位老者往墨家先祖的墓地走。

  墨家的墓地在靠近悬崖的位置,二百多年下来,光是墓碑,就积攒了数百块。

  墨忱卿带着秦桑拜过了祖宗们,最后才来到已故王妃墓前。

  墨权和墨容并没有跟上来,“世子和秦姑娘进山怕是已经饿了,我二人先去备饭。”

  两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留下两人在墓碑前。

  十一年了,世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定然有许多话和王妃说。

  他们两个就在这里碍事了。

  墨忱卿祭拜完,点了三炷香,交到秦桑手上,“母妃,她叫秦桑,是我给您找的儿媳,今日带她来祭拜您,请您保佑我们两人顺利完婚……母妃,她是我唯一认可的女子,儿子此生非她不娶,请您一定保佑。”

  秦桑心里好笑,王妃生这么个儿子应该挺糟心的吧,这都威胁上了!

  墨忱卿看她不动弹,一双眸子定定望住她,她赶紧拉回思绪,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把香插上,道:“伯母,我叫秦桑,我和忱卿两情相悦,我会一生一世都守在他身边,做他的贤内助贤外助,请您保佑我们两个。”

  墨忱卿握住她的手,“贤内助贤外助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桑在我身边。母妃,我很爱阿桑,就像当年您爱父王。”

  秦桑看向墨忱卿。

  王妃和王爷,似乎还有一段深情虐恋的故事啊。

  “小九,你母妃……是非正常死亡?”

  “那年皇上秋狩,母妃和父王都有参加。母妃家族武将出身,母妃也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每年的秋狩她都会陪父王参加。皇上举办的秋狩,保卫措施自然是最高等级的,可,没想到,有人放冷箭,母妃替父王挡了一箭,那箭上有毒,母妃没能救得过来。”

  “可曾找到凶手?”

  墨忱卿摇摇头。

  “以王府的势力,竟然找不到凶手?”

  秦桑想不通这个道理。

  墨忱卿长叹了一声,“跟我来。”

  他拉起秦桑的手,往墨权墨容二老的住处走去。

  两位老者住的一栋精致干净的小院,此时小院里有饭菜香气飘出,倒是多了点人间烟火气,终于让人觉得这确实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

  “权叔,您把那支断箭拿出来吧。”

  墨权有些惊讶,墨忱卿便解释道:“阿桑是大夫,把断箭给她看看,或可以看出是什么毒。”

  秦桑也觉惊讶,怎么王府到现在竟没有查出箭上是何毒?

  墨忱卿给她解惑:“中毒的事太蹊跷,太医院也没有人能查出中的是什么毒,父王当时就想办法把断箭给带了出来,给权叔保管,以待有朝一日能给母妃一雪沉冤。”看書溂

  墨权将断箭拿来,放在桌上。

  那断箭装在一只木盒里,看木盒已经有年头了,边上磨损严重,大概率是墨权墨容二老经常对着木盒研究。

  秦桑从药箱里取了手套出来,又拿出一只干净瓶子,用匕首刮了一些箭头上的绿色粉末下来,“我得拿回去研究,这么看,也看不出是什么毒。不过……”

  “不过什么?”

  “算了,等验证出结果再说吧。”秦桑没有继续说下去。

  墨忱卿便也没再多问。

  秦桑将瓶子收好,放回了药箱里。

  墨权嘱道:“秦姑娘,可要放好,这药毒得很,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