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竹眼看着他那一双眸子盯像听风，听风并未躲闪，而是同样直视着他。
她靠在椅背上，椅背上的横杆硌得她有些生疼。戚云竹皱眉眉头，不悦的扭了扭背。
“先生，如今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吗？”
她一声声先生的喊着，让曹海像是被赏识了一般的愉悦。这不像是在太子府被喊作“先生”，那些人心理是鄙视他的。而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孩，一声声喊的“先生”像真的尊重，并未带着歧视，即使他曾做的是对她不利的事情。看書溂
曹海敛去神色，却比最初更为柔和了一些。他坐到椅子上，舒了口气：“小姐想谈什么？”
戚云竹轻声一笑，“我想的不过是先生替我还了清白，言明那谣言是从太子口中传出去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先生是否想告诉王爷，那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但最终太子是从谁口中听说的，又会如何，那就不必先生操心了。”
“至于我对先生的能做出的承诺便是，听风可以为先生做一张新的面皮，先生改名换姓这天下之大，自有先生的无处。若先生不愿，以先生的学识，若是愿意去做个先生也不错，当然我可以为先生引荐。”
“哈哈哈。”曹海大笑着，笑过之后他道：“我做了许多错事，又怎配拥有这样好的结局，死在我手下的亡灵许多，我该去恕罪。”
戚云竹起身一巴掌就打了过去，这一掌不止让曹海吃惊，就连屋外偷听的某个人也瞪大了眼睛。
曹海被打的侧过脸，一阵阵火辣的痛感袭来，曹海转过头满脸怔然的看上去，只见站着她面前的女孩十分的愤怒。
她大声斥骂着：“你多年的学识难道就是为了早死，你做的那一桩事情不是慕容灏逼迫的。刘大人的孙儿，马大人的嫡子……等等、等等，这许多人与你又有何冤仇。全部都是慕容灏，他心思歹毒，喜爱权势，想娶我又忍不住去接近戚漫苹，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
“这是背叛，我曾一心为他，得到的却是他勾引我的妹妹。你以为他想要什么，他要的不过是权势，是坐上那个位子绝对的能力。你以为我为何与他退亲，我稀罕那位子吗，我不稀罕。他阴险毒辣，若娶了我，那我戚家就是他刀尖上的鱼肉，我一个女子都能看清楚的人，你竟看不清楚吗？”
“曹海，曹先生，你是做了许多错事，但那些人最终是为慕容灏的妄念死的。你以为他如今为何找你，不过是怕你说出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想要灭了你的口。你是该赎罪，但这些人被你杀死，却并非因你而死，你如此聪明，难道想不明白。”
戚云竹嘶吼一阵好像将所以的力气全部都喊完了，确实曹海做了许多错事，但她却忘不了曹海曾帮助过她的那一次。
当时她爹因她而死，死状极其惨烈，她那时已经被关了起来。她求尽了所有人，最终是曹海去给她爹收了尸首，却也因此被慕容灏处以极刑。
他是做过许多错事，但对于她而言，他是对她最后的善意，即使他们之间从未说过一句话。
曹海被骂的先是瞪大了眼睛十分的震惊，之后又渐渐的敛了下去。
戚云竹抬了下手，听风连忙上前搀着戚云竹抚着她坐下。
她的眼圈红了起来，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她的痛从没有忘却，对她的恩自然也不会忘记。
许久之后，曹海长长的叹了一声，靠在椅子上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此刻的他放松的全身，不在像一个时刻蛰伏在黑暗的兽，像是一个人了。
戚云竹也不逼他，而是等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先生可想好了，倘若没有想好，那我下次再来。”
说罢她起身就欲离开，曹海连忙喊了一声：“小姐留步。”
戚云竹转过身，只见曹海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在这黑暗的暗室里显得十分的明亮。
“先生有何事要说？”
曹海缓缓的起身，他慢慢的走向听风，“姑娘，可否能帮我一个忙。此以后，我此时就是死也瞑目了。”
听风转过头看向戚云竹，曹海见状也将目光递了过去。
“小姐，这是我唯一的心愿，还请小姐圆了我这个最后的念头。”
戚云竹松了口气，开口道：“先生请说，能帮到先生的我自然做到。”
曹海脸上露出浅显的笑意，此时却不显的别扭和渗人，而是更添了几分和煦。
“在下少年时期曾皆是一名女子，那女子虽落入风尘，却坚守自信、纯洁无瑕，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存在。我长相丑陋，因此除了第一次相见，我总是戴着面具，我与她心意相通。但彼时我并未任何可以给她的，就在那时，我遇见了太子，他给了我得了生存的能力。就在那之后一月，我想去寻她，却得知她为保清白，自缢了。”
戚云竹本觉着是个美好凄惨的爱情故事，听着正入了神，直到听到了后边。她忍住了嘴角的抽搐，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道：“先生既曾感受过这些，那又为何做如此待我之事。”
曹海的笑意僵在脸上，他略带几分歉意，“初时不识小姐，如今得见，才知小姐之舒朗，之通透。是在下这几十年，唯一钦佩的女子。”
“先生可别给我安上什么，小女子浅薄，先生高才。”
曹海被说有几分尴尬，只得跳过了这个说法。
戚云竹摆了下手，“先生需要如何做就直说吧。”
“我想这位姑娘换上那一张脸，与我吃一顿饭，这是我所有的心愿。”
戚云竹没想到他的心愿如此简单，但仔细想过之后又觉着动容。
“那女子长何样子？”
曹海脸上显出笑意，“我将她时刻存在我的心理，小姐可否给在下拿来笔墨纸砚，在下画下来。”
“没问题。”
戚云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她看到了曹海眼中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