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场里呆了一个星期左右, 黎阳等人不单把高速插秧机给研究了一遍，又看了这里的拖拉机以及收割机，这些进口机器加起来价值几千万, 虽然贵的令人咂舌, 但是它们也替代了大量的人工。
十几万亩地，不论是种植还是收割, 都是个浩大的工程, 机械化的优势在这种大片的土地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学习结束前的晚上，农场的人请黎阳他们吃饭, 碗里白花花的米饭和盘子里香喷喷的豆腐、辣椒和茄子，都是农场里种出来的，米很香, 一袋五十斤, 大概比海城便宜几块钱。
离开的时候，黎阳他们买了很多农产品，一个原因是真的好吃，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一行人来，给农场添了不少麻烦, 来时不能空手, 走也带回去点东西。
火车皮将寒风和雪隔绝在外, 黎阳他们一路坐到海城, 火车一顿, 一群小伙子就赶紧站起来, 到后面，把堆的像是小山一样的东西背起来, 赶紧下车。
这个时间, 天已经很晚了, 海城火车站里的人不算多，黎阳他们嘘嘘带喘的将东西都放在站前广场上，年纪大的老师傅去路边找三轮车，刚一招手，就在路灯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厂长，谭厂长……”
谭帅是一个人来的，只想过来接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
几辆三轮车一起骑过来，谭帅跟着其他人一起往车上抬东西，其他人跟着车一起回去，黎阳自觉的站在了谭帅的自行车旁边。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因为之前没有通过电话，黎阳不知道谭帅回来，所以冷不丁的见到人，很是惊喜。
“昨天刚到。”谭帅踩了一下脚蹬，黎阳跳到后座，车子开始动起来。
黎阳缩着脑袋躲在谭帅的背后，“那边没啥事吧？”
“没事，大毛说想家了，就一起回来看看。”
快两年没回来了，大毛跟弟弟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次能待多长时间？”
“说不准，看这边和那边哪里事情多……”
天公作美，今天晚上风不咋大，谭帅不紧不慢的跟在三轮车后面，回答着黎阳的话。
因为这个突然的惊喜，从火车站到农机一厂的路好像一下子短了，很快就到了。
把东西先放在仓库，技术员和师傅们先回家，黎阳和谭帅把仓库的门锁上，然后一起回家。
回的是长寻坡的家。
这个时间，黄立安和大毛已经睡着了，他们俩要是住办公楼，球球叫几声，这哥俩都得醒了。
黎阳虽然一直在海城，但也有一段时间没回这个小屋子了，谭帅提前回来一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是空气有点闷。
所以，谭帅生炉子，黎阳就把窗户和门打开了一会儿，五分钟后，炉子烧起来，屋子里也没有憋闷的感觉了，就是凉飕飕的，得一会儿才能暖和起来。
还有一个麻烦事，就是谭帅把被子拿出去晒的时候，被风掀翻在地，弄脏了，现在俩人只能凑合着用一床。
不过这也不是事，新棉花做的被子又大又暖和，一个能顶俩。
洗完脸，黎阳打着呵欠滚到床上，“拖拉机厂的事情咋样了？”
这个拖拉机厂，说的是俄罗斯远东城市里的那个，不是农机三厂。
谭帅注资后，他和名下的两家公司，一共占了拖拉机厂六成的股份，重新生产后，受到了当地的一些部门的刁难，现在还在缠磨。
一个外国人，没有强硬的背景，想要在人家的底盘上喝酒吃肉，遇到的麻烦不是一点半点，一不小心，可能投的所有钱都打了水漂。
这个事情，周乐也跟谭帅说过，当初投资的那笔钱，完全可以用来买下拖拉机厂的机器设备，运回国，自己生产多省事，在国外，要遵守人家的规矩，还有那么多风险，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周乐不明白，黎阳知道谭帅想要做什么，过去几年，俄罗斯每年卖给独联体国家很多拖拉机，当然，这两年因为混乱的原因，数量降低，但是市场还在，税收政策不同，在俄罗斯成产的拖拉机卖到欧洲国家更容易。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那里有大片的土地，是很多国家的粮仓，有拖拉机厂，可以申请租赁到很大规模的实验农场，这点在国内就比较难了。
现在，国内农业机械化进城缓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土地承包制之后，分散经营，不利于机械化耕作，想要通过土地流转的方式弄到大片的试验田实在是难，尤其是农机一厂现在是私营性质，跟农机三厂这种有天然优势的没有办法比。
为了以后拖拉机的成产和实验，谭帅提前做了准备，这也是他迟迟不能回国的一个原因。
“好多了，这个月过来检查的次数明显少不少。”谭帅光着膀子上了床，身上带着香皂的味道。
为了应对当地部门，谭帅高薪聘了一位经理，这位经理不用管理工厂的事情，只专心帮他对付这些人，结果看起来还不错。
当然，这不是因为这位经理多么的厉害，进展顺利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是市长的侄子……
“你连秋裤都不穿？”黎阳掀开被子，熊一样的人钻了进来。
谭帅一躺下，床板晃动了一下，他半合着眼睛，懒懒的道：“一层一层穿，再脱，麻烦。”
其实黎阳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他每天都穿，因为每次打电话，黎母在那边都要叮嘱一遍。
坐火车二十多个小时，实在是累够呛，黎阳躺下之后，很快就迷瞪起来。
在熟悉的家里睡觉，格外的沉，黎阳都没听到隔壁起来和面包包子的动静，一睁眼，屋子里依旧发暗。
房顶的天窗上面是厚厚的一层霜，亮透不进来，怀表就在旁边，黎阳的手刚从被窝里伸出来，就倒吸了一口气。
好冷。
炉子里还有火，屋子里这么冷，是因为昨天晚上骤然降温，报纸上预测，降低温度可达到五到十度，看来确实幅度不小。
一瞬间将手收回来，光溜溜的胳膊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黎阳赶紧缩回被窝，汲取里面的温暖。
适应了一会儿，慢慢能看清楚点东西，旁边的谭帅还在睡着，黎阳心里挣扎着，是要起床还是再躺一会儿……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肚子里清楚的传出来饥饿的感觉。
黎阳伸手去拿压在褥子下面的衣服，平时他是很轻松就能拿出来的，现在被谭帅压的严严实实的，拽不动。
在的动静中，旁边的人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今天放假……”
自从毕业，黎阳一直都在办公室里头，不记放假和上班的时间，被他这么一提醒，刚拾掇起来的那点勇气又散了。
实在是太冷了。
“你饿吗？”黎阳问道：“早上煮个面条吧，别出去买了。”
“没水了。”谭帅张开嘴，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让被子掀开了一个角，寒气嗖嗖往里钻。
“嘶”了一声，谭帅把被子重新裹好。
“昨天不是有两桶？”黎阳摸着瘪瘪的肚子说道。
“昨天晚上你非要洗脚，就只剩下一个底了。”谭帅懒懒的说道。
黎阳不想承认，他有点大意了。
“几点了？”
“六七点。”谭帅半闭着眼睛随便给了个数字。
听到外面隐约的鸽哨声，黎阳就知道肯定时间不早了，问也白问。
“饿了？”谭帅问着，转身向着窗外，伸手出去掏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袋面包递给黎阳。
面包很软，外面是塑料袋包装，黎阳不想在床上吃东西，没有立刻下嘴。
看他这样，谭帅使劲抓了一把头发，又从床边的袋子里掏出一大块巧克力，“吃，被子脏了我洗。”
这是俄罗斯产的巧克力，沉甸甸的一大块，黎阳垫着锡纸掰成两半，自己半块，又给谭帅半块。
还没吃，结果门被敲响了，外面有人喊道：“谭厂长在家吗？”
这一声，床上咯吱咯吱的动起来。
黎阳应了一声，俩人飞快的穿好衣服，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他们农机一厂的退休老工人。
来了六七个人，他们这个小屋子一下就显得狭窄，谭帅让他们去厂子办公室，他洗把脸就过去。
黎阳这时才拿到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多了！
用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水，俩人洗漱好，顶着北风去到工厂。
退休工人来问房改的事情，当然，他们更关心的是社保，因为现在工厂已经开始给在职工人缴纳社保，退休工人这边还没动静。
补缴的标准社保部门还没定下来，这事着急也没有用，他们之所以找谭帅，主要目的是想探探口风，看看这位厂长是不是真的要花大钱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现在，退休工人每个月的工资还是农机一厂发放，虽然每个月都很准时，也没有缺一分钱，但他们依旧觉得不安心，毕竟农机一厂现在是私人的，谭帅突然变卦不交钱，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倒不是他们杞人忧天，今年倒闭的很多工厂，工人们下场都很惨，他们心里实在是没底，听说谭帅回来，就想上门打探打探。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更
容我辩解一下，今天是超级周末，LPL比赛从两点多一直打到现在，我看的都快吐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