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婺曾做过一个噩梦。
噩梦里，沈书梨穿着雪白的裙子，艳丽精致的脸上被刀子刮了一刀，毁容了。
她从楼上摔下来，满身的血，死了。
这刻，他冷眼晲着躺在地上的曲高霏，明白了一切，死的并不是他的梨梨。
在周婺把沈书梨从曲高霏身上抱下来后，他再次把刀子抽了出来。
眼神温柔，动作却凌厉，他说：“梨梨，对称图形才是完整的。”
话落，曲高霏的左脸上继续补了一刀。
她的左胸口也继续补了十刀。
短短两分钟，周婺的双手沾满了血。
在沈书梨呆愣的眼神下，他把她揽进在怀里，男人面容不再阴翳，转而很温柔。
“你看，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你没有任何错，一直都没错，错的是她。”
他抱起她，声音悠长，“就算是她变成了厉鬼，要来索命，也有我在前顶着。”
他所做的一切，对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人，包括沈故慎在内，身子都不自觉的冷了下，周婺的狠是漫不经心的。
甚至有人在心底说，夫妻俩都疯了。
他抱着她过桥时，身子在发颤，可脚步却是稳稳当当，并未让她发觉到有半分不对劲，倒是沈故慎，一颗心始终悬着。
在这座简陋的桥下，是万丈悬崖。
稍有不瞬，便会万劫不复。
一直到他们顺利过桥，沈故慎这才悄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周婺和沈故慎对视了一眼。
一眼过后，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沈故慎说：“你放心带梨梨去就医，这里有我，我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好。”
周婺点头，“多谢。”
车上，随行的医生想要帮沈书梨简单的处理伤口，被她拒绝。
无可奈何之下，医生看向周婺。
周婺看着把头埋进自己胸口的沈书梨，声音柔了许多，哄小孩似的哄她。
“梨梨，她不是坏人，我知道你现在感受不到疼，但你的伤口是真的，你现在要是不及时包扎，会危及性命的。”
听到他的话，她抿唇从他怀里出来。
一身不吭把手伸出去。
在这期间，医生看清了她的脸，以及她脖颈和胸口处的伤口，女人漂亮精致的脸上因为额上的伤口，破坏了那明艳的美。
还有她脖颈以及胸口的伤口，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触目心惊。
她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在医生给她消毒时，周婺提醒，“麻烦你轻点，我老婆她怕疼。”
听到这句话，沈书梨猛的回头。
杏眸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和她对视上后，他抬起自己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的抹去她的泪。
“哭什么？你疼就按照老规矩咬我。”
随着他话出口，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他分明就知道她的痛觉神经数据被清零了，可这些细节，他却半分不落记得。
叶小曼坐在对面，看到他们这般，鼻头没忍住酸了酸，她哽咽着出声。
“梨梨，你放心，我回去就想办法让你恢复痛觉，你和我们没区别，你就是正常人。”
两人虽说才认识一个多礼拜，但生出的情义却是生死交情。
她能懂沈书梨在害怕什么。
她被注射了毒，会因为体内的激素做出一些疯狂的事，甚至严重到想杀人；她没了痛觉，可能会变成别人口中的“怪物”。
这些，都是她害怕的。br>
作为她的朋友，她会倾尽一切帮她。
知道沈书梨这会儿说不了话，周婺替她认真的道谢，“谢谢你，叶博士。”
叶小曼摇头，“是我该谢谢梨梨。”
一路到了医院后，周家和沈家的亲属闻讯，接连赶来，其中包括小野。
待到沈书梨进到手术室后，小野眼尖看到周婺，开始大声的哭喊，“粑粑——”
“爸啊，巴巴，爸爸~”
林雪抱着他，轻声安慰，“小野乖啊，你爸爸手受伤了，不方便抱你。”
他像是听懂了话似的，撇着小嘴，没再继续哭闹了，只是双眸红得吓人。
景夫人知道女儿被救回来了，也从病床上起来了，女人穿着病服，头发白了一半。
她走到周婺身前，抓紧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问：“阿婺，梨梨怎么样了？”
“她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闻言，周婺硬生生把眼泪的泪水憋回去，他轻声安慰，“妈，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把梨梨养回来的，她不会有事的。”
这句“她不会有事的”，他不仅是在安慰景夫人，更多的也是在安慰自己。
在这期间，林雪让许稚杳让守在外面的亲属们先回去，手术室门口，实在是不宜站满人，而她，则是坐到周婺身旁安慰。
“阿婺，你放宽心，会没事的。”
听到这话，周婺抬眸，一眼和小野对视上，父子俩对视上的这瞬，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周婺眼皮动了动，缓缓出声。
“是不是想要爸爸抱？”
小野大眼睛通红，撇着小嘴，可怜兮兮伸出手，“粑粑~抱，一鸭鸭唔麻麻。”
他压下心中苦涩，从林雪手中抱过他。
脸贴住他的小脸，对小野，他是有歉疚的，“小野，爸爸对不起你，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车里的，对不起。”
大抵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小野亲热的亲了亲他的脸，还摇了摇头。
“不啊……粑粑……不是啊……粑粑”
他放开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
“爸爸把妈妈带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听到这话，小野手舞足蹈的，大眼睛都亮了不少，“麻麻~噢~哦耶……麻麻妈……”
他柔声回，“嗯，妈妈被爸爸带回来了。”
然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手术室里突然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周婺面色一沉，随即快速把小野丢到林雪怀里，从走到门口，再到破门而入。
他只花了短短五秒钟的时间。
往里走时，医生和护士害怕的声音响起，“张医生，她怎么会这样发疯？”
听到这道声音，周婺往前的脚步加快了不少，直到他看到沈书梨的身影后。
一双黑眸骤然紧缩，“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