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小伍叔和那四个小子入府后,他的生活就开始规律起来,早起要到前院正房的空地上,和小伍叔一起学习打熬身体,这是一个漫长又枯燥的过程,他一般在这个时候,是配合着凝神诀和运灵诀一起练习,倒是大宝和铁柱已经不需要再打熬身体了,在小伍叔的指导下开始练力气以及如何运用力气,恭生和维生跟他一样处于打熬身体的阶段,所以是陪着他一起的。

  锻炼完后,他依旧回到自己的小院儿沐浴,然后去大太太房里,陪家里的三个女人吃早饭,现在迎春和邢岫烟已经过了学规矩最艰难的适应期,大面上看去,她俩已经是当下标准的豪门闺秀了,如果她们不会在桌子底下时不时的踢他,那就算是完美了。

  饭毕后,他会陪她们在大太太的房里说会子家常话,大太太也由着他们,还会将嬷嬷们赶下去吃早饭,贾琮一般都是带了耳朵做个好听众,这会子就听迎春说道:

  “林妹妹这有两日未来了,天刚寒了些,竟是咳嗽起来了,都是宝玉害的!看林妹妹不理他!竟然生生吹冷风,将自己做病了!自己病了不好好养着,还非得夜里到林妹妹那里打搅,这下好了,林妹妹也被他连累的生病了。”

  “咳——迎姐姐小声些,被王嬷嬷她们知道了,可了不得了!林姐姐会被罚的很惨的!”

  “不会吧!这也不是林妹妹想的,她和宝玉就里外间住着,身边就那几个小丫头,还有能耐拦了宝玉不成?”

  “好了!你们俩丫头别说林丫头的事儿了,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明日是你们珠大嫂子的生辰,外边雪这么大,你们自己就别去了,让丫头们将礼送过去也就是了,琮儿,你别在这坐着了,去念你的书去!”

  贾琮听话的起身,向着前院而去,恭生和维生已经在书房里开始临摹大字了,虽然他们都比贾琮大,也别贾琮学的早,可他们的字却是和贾琮差不多,问了维生才知道,他们家是没有多余的银子浪费在笔墨纸砚上的,至多也只是拿了小木棍在地上练习,等闲有了他们父亲用剩下的,他们才能练一练,怪道人们都说寒门难出贵子,生活所迫可以绝了人的任何念想,也难怪他们兄弟被选进府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看書喇

  打从他们进府以后就被贴上了荣国府的标签,未来科举走到哪一步不好说,但是这辈子他们兄弟都不会没有着落了,即使落榜无法得中功名,也可以在府里做客卿,也就是各个府中供养的清客之流,万一可以得中功名,他俩依靠着荣国府做后盾,仕途上也比别人顺畅许多,当然,前提是荣国府一直存在下去。

  他们兄弟也知道机会不易,自入了府就拼了命的练字背书,维生年岁小些,还有些调皮,晚上睡觉也必要抱着笔墨砚台睡觉,将床褥蹭的脏兮兮的,大冷天的也不好拆洗,被恭生训斥了好几回,也改不了,还是贾琮发话,就让他抱着吧!多准备些床褥就是了,等以后日日看着这些东西,他就不会这样了。

  看到两兄弟的学习劲头,贾琮也不敢松懈半分,将科举要用到的四书五经,全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案旁,他现在属于死记硬背阶段,等真正入学后,再深究其意。

  当然,他这个学习方法只适用于他自己,并不适合别人,大多数读书人都像李家兄弟那样,一手原文书籍,一手大儒释义,一句一句的去斟酌其义,他没有那样的好耐性,仗着功法升级,现在虽然还达不到过目不忘,也是读三四遍就能记得牢牢的了,有这便利条件,当然是怎么省事儿怎么来了。

  将将午时,他们会先饱餐一顿,然后休息一个时辰,下晌贾琮会练习一个时辰的大字,然后在李家兄弟满脸不赞同的目光下,将收集来的各种游记、怪异志记、话本子等拿出来,再冲泡一杯香茗,静静的翻看着这些书籍,希冀着可以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下晌天将微暗时,他会带着没看完的书籍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听听奶娘的唠叨声,看看白薇训斥做错事的小丫头,这个时候是他最放松的时候,会短暂的放空大脑,任由丫头们摆弄着他的身体给他梳洗,然后就是睡觉,外加修炼。

  第二日一早,他依旧是早早的起身,今儿是珠大嫂子的生辰,他需要过问一声,白蔻已经早早的将珠大嫂子的生辰礼安排好了,以前还会让他挑选送出的礼物,自从他忙着打熬身体和课业后,连这一步也省了,一切都是白蔻说了算。

  白蔻带着四个小丫头临去西院儿时,会跟他汇报一声,也会特特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人或事,他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嘱咐,只是只要他想知道什么消息,白蔻一准能及时告知他,就像今日,白蔻一回来就跟他说:

  “珠大奶奶跟奴婢打问爷入学的事情,奴婢含混了过去,只说您跟着老爷学的也是极好的,珠大奶奶的眼角眉梢俱是不屑,还言说,兰哥儿年后会入族学。”

  “嗯?二太太允许了?”

  “二太太这些时日病倒了,二老爷房里的小周姨娘似乎有了身子,却未上报给二太太,二太太得知后,刚开始发了好大的脾气,过后却是让周瑞家的找了两个标志的丫头,安排到了小周姨娘那里,小周姨娘看了,气的见了红,随后拜访了周姨娘和赵姨娘,没到三日,两个丫头吃坏了东西,再也起不了身了,小周娘直接上报给了二老爷,二老爷得知小周姨娘怀了身子,身边的丫头却是这幅样子,对二太太发了好大的火,于是二太太就病倒了。”

  嚯!三个姨娘联手要搞掉正房?这不是宠妾灭亲吗?二老爷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吗?他又问道:

  “老太太那里可知道?”

  “老太太是知道的,二太太那里的金钏是老太太的人,与鸳鸯很是亲厚,这些事儿也都透给了鸳鸯知道,老太太命鸳鸯去了春华院一遭,命小周姨娘禁足自己的小院儿,安生养胎。”

  贾琮眉心一跳,这个金钏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金钏,难怪最后会被逼的跳井,大脸宝吃了那么多丫鬟的胭脂也没见二太太跳脚,偏吃了金钏的胭脂,就说她不检点之类的,最后想不开跳了井。

  “那珠大嫂子是直接找了二老爷才让兰哥儿去学里的吗?”

  “不是,是兰哥儿自己找到二老爷说的,二老爷听到兰哥儿如此上进,很是高兴,还特特叫了环三爷一起到书房考教,兰哥儿表现的很是不错,环三爷就差了些,被二老爷好一番训斥,然后发话说,年后兰哥儿可以去学里了。”br>
  呵呵~~贾琮觉得吧!虽然贾环不着调了些,却也算真实,不是个能让人防备的起来的人,可是这贾兰他总也亲近不起来,也就比他这身子小了几个月而已,可是脸上却一直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连贾琮也做不到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觉得看不透这个小孩子。

  暂时也没有别的想知道的了,他就让白蔻回院子去了,他要继续看他的话本子了。

  悠忽间又到了腊月,府里又开始忙乱起来,,赦老爹的书房他也用不成了,幸好他的院子也收拾好了,直接将小伍叔和恭生他们四个都安排在这个院子里的厢房,院子后边的罩房里是大太太给他挑的小厮,总共有八个,他又跟赦老爹要了一个叫魏书的小厮,让他统管着所有小厮。

  说起这魏书,他早就想要过来了,只是时机不合适,实在是当初他那一手模仿赵姨娘的绝活儿将他给惊住了,此外他还特别的有眼色,绝对是个会伺候人的。其他八个小子他也赐了名儿,从了药名的川字,分别叫做:川羌、川军、川连、川朴、川乌、川柏、川谷、川断。

  至于奶娘刘嫂子家的两个儿子都还太小了,大太太就没让进府,大太太对奶娘说:

  “你家那两个小子太小了些,这琮哥儿急着用人,先给安排上了,等你家两个哥儿再大些了,我再安排他们进来。”

  不想,奶娘却是客气的回绝了大太太的提议,说道:

  “本想着哥儿身边少了伺候的,我才起了心思让我家里那俩不争气的来伺候哥儿,这会子哥儿身边的人都妥当的很,我家那两个很不必再凑上来,我想让他俩跟着娃儿他爹在庄子和铺子上多学点子眉眼高低,以后也能帮哥儿看顾着些。”

  这打算也是够长远的,大太太听了很是高兴的应了,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哪个大家子出来的哥儿没有些私产,奶兄弟算是极亲厚的人了,交给他们打理再是放心不过,大太太觉得奶娘对他很是用心,又特特厚赏了一回。

  贾琮却是没关注这些,他在赦老爹的书房里翻账册看呢!看了一遍后,他心里是哇凉哇凉的,虽然知道这个世道不好,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可赦老爹这里大大小小两百八十多个庄子,竟然有两百个报了灾,不说颗粒无收,也只带来了三四车粮食而已,如果是真的天灾也就罢了,可这人为的痕迹也太重了,他指着一页账册问赦老爹:

  “爹,我看过堪舆图,这沅州与邵州分明相邻,为何这两地的管事,一个报旱灾,一个报涝灾呢?儿子未曾去过此地,爹你的见识多些,这两个地方可是又何奇特之处?”

  “呵——那可太奇特了!你别在这里混着了,你看李家那俩小子,就差拿书当饭吃了,你呢?还有心思到处瞎晃荡!你可别仗着自己比别人聪慧些就懒怠了,可别最后被人家比下去了,老子这张老脸到时候可就挂不住了,滚去你院子念书去!”

  额~他这是触了赦老爹的霉头了啊!撩拨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哎!

  出了赦老爹的书房,他却是没有去前院,而是回了后院,找到奶娘后问道:

  “妈妈,各个庄头都来府里送年例,您可能打听到北边哪个庄子所在之地,有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的?我看了太太和老爷的库房,别的金银玉器都不缺,就是药材少了些,老爷从老库里拉回来一些,找了大夫看过,人家说时日过久,那些个早就失了药性。”

  “哟!这个我还真知道,我那老公爹在京郊的庄子上当差时,和一个姓乌的庄头关系很是不错,那乌庄头是在关东那边当差,听说还有个兄弟在西府那边的庄子上当庄头,那关东的地界儿,都快成了他们兄弟俩的天下了。

  我那老公爹吃醉了酒还说过,那乌家兄弟俩在关东一带也是地主老财似的大户人家,可比他们在京城当差的这些管事舒服多了,听着就挺有本事的,哥儿既然想买,我让我家那憨子去打问打问,哥儿放心!妈妈一准给你办妥。”

  第二日这事儿就有了眉目,不过消息有点一言难尽就是了,奶娘跟他说道:

  “诶哟!我的哥儿呀!才说要找乌庄头,老爷就把他的差事给撸了个干净,还让赵进两口子去关东接管庄子,他们就是到了那里,一时也是个慌脚鸡,且不得用呢!

  没法子,又打听了西府那边的乌庄头,叫什么乌进孝的,听说人还不错,很是厚道,做事也面面俱到,西府的下人们都说那是个妥当人,我让我家那憨子去跟他说买药材的事儿,也没说是府里买的,只说他要孝敬上边的,盼着能便宜些个,那乌庄头念着和我公爹的情儿,就允了,只是要等明年腊月里才能捎带了来,还要要一百两银子作定钱呢,我拿了银子让我家那憨子给送去了。

  哥儿别怕他会赖了咱的银子,他要是敢吞了咱的银子,我就让人将他们兄弟在关东干的那些好事儿,全都抖落给珍大爷,看他们能有个啥好结果,哥儿且等着上好的药材送上门便是,不过,哥儿最近是不是瘦了些,怎么下巴都尖了,可是白薇没伺候好?有不如意的哥儿尽管跟妈妈说,妈妈总有法子收拾她们...”

  咳——本也只是试试而已,不想这事儿这么轻易就办成了,他也只能默默说了句:奶娘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