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跟我对不起。”
霍瑾晔松开了她，看着她双眼，琉璃色的瞳孔里满是认真。
“你对不起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霍瑾晔，我们从十八岁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七年了。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和你一直吵架，但我有什么都会当场和你说明白。我从来不屑于背后发什么小视频去刺激你。”
小姑娘生得一副好嗓子，说话的时候带着南方姑娘说话的那种软糯的感觉却比那些鱼米之乡养出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坚定。
她继续说道：“我想要跟你缓和关系，想要你娶我。从来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
小姑娘的表情那么诚恳和认真，任凭是谁面对着这样真诚的一张脸都不得不猜忌半分。
更何况霍瑾晔对着顾雪岑都是色厉内荏，看起来占了上风，实际上都是虚张声势。
“顾雪岑，我只问你一句话。”
霍瑾晔斟酌着开口。
他知道自己一旦问出这句话就有些不一样了。可是经年的执念像是野草一样在此刻疯狂的滋长，那名为欲望的恶兽一旦被放了出来就只会撕碎和吞没理智。
“什么？”
“你还喜欢陈宇安吗？”
男人问得极为晦涩，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挣扎。
“当然不喜欢了。”
顾雪岑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他背叛了我，伤害了我，我和他之间早就不共戴天了。”
“那些从前的喜欢不过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一场荒唐的梦仅此而已。”
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暗，黑暗中像是有一只野兽隐藏在夜色里，一直在等待着时机，好借此机会一并吞没了眼前的人。
霍瑾晔本想说什么，视线触及窗外的夜色时，却将一切都咽了回去。
他缓缓地背过身，向着客厅沙发走去。
“我知道了。”
“你回去吧，顾家的人应该等着急了。”
客厅没有开灯，男人整个身子淹没于黑暗，一点点地被黑暗蚕食着。不知道为何顾雪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紧，觉得这片黑暗像是无形的真空把她和霍瑾晔完全隔开。
同前世她无数次伸出手却怎么也碰触不到一样的感觉。
她讨厌黑暗。
特别是这样漫天无边的黑暗。
“我可以跟他们解释的，没关系，我想多陪陪你。”
霍瑾晔头也没回地说道：“不需要。而且不合适。”
“顾雪岑，请你离开。”
低沉又清冷的声线在黑暗中裹挟着寒意穿透顾雪岑的心脏。她无法理解明明刚刚他们都在正常的说话，现在为什么她突然收到了逐客令，还是因为霍瑾晔不相信她说的话吗？
他依然觉得她是在编谎话？
“霍瑾晔，我可以离开，但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顾雪岑眼底升起一抹决绝。
霍瑾晔没有说话，她没有任何停顿继续说道：“我想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吗？”
背对着她的霍瑾晔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已经第三次了。
这是小姑娘第三次郑重地问他能不能娶她。
第一次的时候，他觉得是玩笑话。
第二次的时候，他骗自己没有一点娶顾雪岑的念头。
有些事情，可以欺骗别人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这一次，他真的很想答应，叶云深说得对，只有把小姑娘留在身边，日后才有别的可能。
人活着总要自私一回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卑鄙一点又何妨。
如果上天曾有那么一秒眷顾过他，他都可以自私，可是他是上天的弃子，也狠不下心肠让顾雪岑本该顺遂的人生因为他变得不一样。
霍瑾晔缓缓地闭上眼，遮住了自己眼底的挣扎和痛苦，轻轻地呼吸，咽下满腔苦涩。他只是轻轻地呼吸就觉得从呼吸道到胸腔的地方像是突然生出很多细密的小钢针，仅仅是呼吸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疼得他受不了。
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顾雪岑早就料到了，也没有多少失望，反而眼底多了一些偏执和疯狂，她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暖黄色的灯光下，少女一身黑色长裙，黑色的瞳孔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男人的脊背，唇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任凭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她声音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像是在说着窗外的天气有多好一样。
“那要是我明天身处险境，你来不及救我，你还是不想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吗？不想每天我出现在你能看到的地方，不会后悔吗？”
一连串三个问题的逼问，并没有叫霍瑾晔回头。
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他无比熟悉的小姑娘现在非常的不正常。
“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男人慢慢地开口：“我不在乎，也不关心。”
“顾雪岑，你有你最爱的家人，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照顾你陪伴你。而且我相信顾大少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妹妹落入险境。”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顾瑾言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我会给你哥哥打电话叫他接你回去。”
“我相信他和我都一样，都不希望你距离我太近了。”
这些话一点都没有刺激到顾雪岑，她一点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相反平静得吓人。
如果不是她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实活着的人。
她安静地听着霍瑾晔给自己哥哥打电话，前所未有的平静，既没有质问楼上那个险些失控地吻，也没有因为三次被拒绝恼羞成怒。
没过多久顾瑾言就到了，他担心地看着顾雪岑，霍瑾晔打完电话就上楼了，甚至都没有去厨房看一眼顾雪岑做的粥。
顾瑾言从车里拿了一件暖和的衣服给顾雪岑披上，什么都没有问，给了她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拥抱，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小雪，有哥哥在。”
“哥哥现在就带你回家。”
顾雪岑缓缓地笑了，笑容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好啊，谢谢哥哥。”
顾瑾言蹙眉总觉得自己妹妹有哪里怪怪的，却察觉不到。
“小雪，你想要什么告诉哥哥，不管是什么，哪怕是上天摘星星，哥哥也为你去。”
“哥哥只希望你快乐。”
“知道了，哥哥。”
顾雪岑弯了弯睫毛双眼带笑，又变成了那个乖巧的顾家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