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矜身上出了层汗。
窗帘没有拉,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夏矜紧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睫一下一下地颤,那月光落在她身上, 更显得皮肤白, 雪似的折着月色。
鬓角的发丝也有些湿了, 汗涔涔的。她贴靠在徐正则肩头,指尖泛红,不时逸出一声克制不住的轻吟,难耐地将额头抵在他颈子上蹭。
咸湿的汗也沾在他身上、衣物上。
房间里只剩下短促的呼吸, 和沉闷的电子机器音。
“徐正则……”
他“嗯”了一声,停在夏矜腰间的那只手向上, 替她拨开鬓边湿漉漉的发丝。
夏矜犹如在茫茫海面之上漂浮一片花瓣,浪一叠一叠袭来,她无力招架:“够、够了。”
停在鬓角的手辗转往下, 夏矜身体燥热, 只觉得那只手冰冰凉凉, 仿佛浸过冰。
徐正则抚过她侧脸, 指腹压在她潋滟的红唇上。
轻轻抚弄,下一秒, 一指探进去。
夏矜下意识地用舌尖往外推他的手指。
徐正则顺着她的推拒出来,潮湿温热的指尖压在她唇角,随即低头吻过来。
安抚一般, 很是温柔。
嗡嗡的震动声在同一时刻变大。
夏矜眼尾通红,含着生理性溢出来的泪,湿漉漉的, 我见犹怜。
徐正则微微掀眸, 将眼前一幕悉数纳入脑海。
“不是答应了要试吗, 怎么又哭了?”
夏矜坐在他一条腿上,想要找什么东西抓着。
可既无法搂住他的腰,也不能揽着他的脖颈,徐正则一手捧着她的侧脸,夏矜下意识地双手抓在他小臂上,指甲用力地陷进去。
她像抓着唯一的浮木一样抓着他,潮汐汹涌,夏矜漂浮无依,月色愈发清透,她似看见远处袭来的浪潮,那浪潮抵达顶峰之时,夏矜颤颤地喊了一声:“徐正则……”
嗡嗡作响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徐正则俯身,与她接吻。
“矜矜喜欢吗?”
夏矜抿唇不作答。
他便停下亲吻的动作,抬头拉开一段距离,琥珀色的眸子中盛满了笑:“不喜欢?”
夏矜喜欢结束之后的亲昵抚慰,每一次都会依赖地搂住徐正则,要拥抱,或者亲吻。
徐正则分明清楚这一点,此刻拉开距离的意图便昭然若揭。
夏矜第一次感觉到他也有这种小小的劣根性,细眉耷拉下来,还在琢磨如何开口说这样羞耻的事情,徐正则竟已经重新低头,搂着她的腰舔吻她耳后。
夏矜唇角翘起来。
准备好的答案也在这一刻更改。
“喜欢。”夏矜弯着眼睛,小声道,“思思说的对,它比人还好用。”
埋在她肩窝亲吻的人动作滞了下。
徐正则单臂撑在夏矜身侧,抬起头来,视线锁在她身上。
夏矜还以为他要生气,可是没有。
他连神色都没有变。
“你怎么不讲话了。”
夏矜伸手揽他的脖子,强硬地让他低下头来,碰到彼此的鼻尖,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温热干燥的手掌贴在她腰侧,又往后,辗转至蝴蝶骨中央裙子的拉链。
很痒,夏矜下意识曲腿,膝盖却不小心碰到他。
他视线略过来,停在她泛红色眼尾。
裙子拉链顺滑地掉下来,他一掌落在她作乱的膝头,压下来。
又起身,拽着下摆,套头脱掉了上身的衣物。
夏矜看见男人眸中的欲色,紧绷的肌肉,和在朦胧冷白的月色中、小腹下仿佛要爆裂开的青筋,扎根似的,尽数被没入裤腰线下。
夏矜吞咽了下,竟下意识往床头退。
徐正则单手轻而易举握住了她的腰,拉回来,蛊惑一般的低哑嗓音:“既然矜矜觉得我没有玩具好用,那是不是应该教我……教教我怎么让你更喜欢?”
夏矜面红耳赤:“你明知道我是乱讲的!”
“我怎么会知道。”徐正则低下身,将已经松松垮垮的裙子扔下了床,尾音低磁极了,“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
夏矜去寻找他的右手:“你把手表摘了。”
徐正则只是问了句怎么了,她语气便几乎要哭出来:“硌……”
房间没有开灯,徐正则微抬起身,触碰床头的数控开关,窗帘缓慢合上,室内瞬间漆黑一片。
夏矜听见金属搭扣松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去寻徐正则的身体:“要抱着……”
这一夜,外头是北城凛冽干燥的冬,里面却是炙热潮湿的春色。
时间的流逝速度变得无法感受。
夏矜只觉得自己才刚闭眼睡了一秒,闹钟便响起来。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迷迷糊糊地听见脚步声。
隔着被子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两下:“起床了矜矜。”
夏矜翻了个身,捂住耳朵躲去另一边,眼睛就没睁开过。
下一秒被子被人掀开,徐正则低身凑近:“该去公司了。”
夏矜哼唧了一声,皱眉翻了个身:“你去帮我请假,我困死了,不想起。”
徐正则展臂将人揽回来,轻声问:“今天没有重要的安排?”
“没有没有。”夏矜闭着眼睛搂住他,掌心压在他颈后,让人低头,亲他侧脸,“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别吵我,”
徐正则不动如山:“刚才你的手机上有日程提醒通知,今天上午有创意会。”
他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应该不能推掉吧?”
夏矜总算清醒一分,埋在他肩上哀嚎了一声:“都怪你都该你!”
徐正则轻轻笑了下:“是我的错。”
“几点了?”
“九点。”
“那你今天居然还在家?”夏矜总算舍得睁开眼睛,瞧见徐正则已是一身西装革履,入目正好撞见他颈间一枚红痕,还有一道从衬衣领口延伸出来的抓痕,“你就准备这样去启明?”
徐正则说:“还没有想好最佳处理方案、上次你用来印记的那个化妆品,能不能也用它帮我遮一遮?”
今天是周一,启明例行集团大会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董事会要参加。
夏矜困意散了些,遮瑕的确好用,但她留下的抓痕还新鲜,伤口总不能涂抹遮瑕。
她拍拍徐正则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又拉着人进城衣帽间,将上次为他买的高领毛衣找出来,随便找了条黑色西裤,同色牛津皮鞋,搭配她上次买的一件过膝大衣:“穿这个好啦。”
徐正则换衣服,夏矜打开他的表柜,选了一块与大衣颜色相同的腕表。
等他换好,抱臂看了三秒。
走过去让人低头,将徐正则三七分的短发全抓上去,总算满意:“大帅哥就应该大背头。”
徐正则笑了下,弯腰在她唇角一吻:“不要忘了吃早饭。”
“知道。”
“那我去公司了?”
夏矜绕到他后面,推着徐正则肩膀:“快点去,你都比平时晚走了多久了。”
“我顺路送你。”
“启明和Merveille根本不同路,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司机了。”
徐正则只好放弃,到门口,转身,将夏矜滑落肩头的睡裙肩带拉回去:“那我走了。”
夏矜总觉得他今天早晨格外腻歪,也不知道之前一觉醒来床边都不见影子的人是谁。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好极了,主动踮脚,献上一枚离别吻,眼睛完成了一弯月:“认真工作挣钱哦老公。”
夏矜在去公司的路上,给费思思打了通语音。
张口喊全名:“费思思,你完蛋了。”
“怎么了这是?本人犯什么错误了?”
夏矜:“你给我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知道啊?”
费思思心情很好的样子:“用了?”
夏矜回想昨晚离开酒吧前费思思的叮嘱,明白了:“你真的完蛋了。”
费思思压根不在乎这毫无威慑力的话:“怎么样,试过之后使用感如何?爽吗?”
夏矜:“……”
“怎么不说话了?”费思思拖腔带调地笑着,“我感觉那个吸吮的功能最好用,比男人好用多了。”
夏矜揉了下腰,声音小了一些:“那还是不一样的,它又不能抱我亲我。”
费思思:“……”
“停,就分享到这里就可以,挂了。”
夏矜“哎”了一声,没拦住,打开尺度的人又不是她。
睡眠严重不足,浑浑噩噩度过了一整天,快要下班时,夏矜接到了一通来自海外的陌生号码拨来的电话。
以为是诈骗电话,夏矜起初没有接,直到那人打来第二次。
她接通,对方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问:“你是钟女士的家属吗?”
-
夏矜紧急赶往西班牙巴塞罗那。
那通电话是医院的医生打来的,妈妈昏迷在公寓,隔了两个小时,才被前往工作的助理发现,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飞机抵达安普拉特机场后,夏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电话中医生所说需要手术的人,已经醒来坐在病床上喝粥。
与上次见面相比,钟情明显消瘦了一些。
夏矜看见人的一瞬间,眼泪便涌出来:“妈妈……”
她几步到病床前,扑进妈妈怀里搂住她:“你吓死我了。”
钟情笑着摸了下女儿的脑袋:“手术很顺利,别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阑尾炎,不严重。医生怎么跟你说的,吓成这样?”
夏矜搂着人不肯撒手:“那个医生口音很重,我只听见他说什么operation,别的根本没有听懂。”
钟情安抚她:“好了,都几岁了还喝小时候一样爱哭,哎,我本来没想让你过来的,航班时间那么久,还要转机,累不累?”
夏矜摇头:“我这次多待几天。”
钟情也没有拦着:“正好我也休息,妈妈带你去逛逛,前段时间发现一家没去过的中古店,你肯定会喜欢。”
“你先养身体!”夏矜说,“爸爸总说我随你总是一忙起来久忘了工作,肯定又是因为这样才阑尾炎是不是?”
钟情笑叹:“这儿的食物也不对我的胃口,吃久了的确有些厌倦。”
夏矜和妈妈一样都是中国胃:“那就回国嘛。”
钟情笑了下:“明年应该可以。”
夏矜惊喜道:“真的!?”
“嗯。”妈妈一顿,又问,“没告诉你爸吧?”
夏矜心虚了一秒:“没有。”
又问:“你不想爸爸过来?”
妈妈“嗯”了声:“都离婚多少年了,与你有关事情就算了,其他时候牵牵扯扯算怎么回事。”
夏矜没再问。
她将年假都请了,照顾妈妈睡着后,打开手机便看见了爸爸和徐正则的电话。
离开之前她给爸爸打电话,大概是因为开会,没接,夏矜急着走,跟徐正则发微信说了原因之后,便登上了飞机。
先给老夏同志回了电话,大概是已经从徐正则那儿得知钟情生病的事,开口便问她们的地址,要过来,夏矜解释了妈妈的病情,又安抚说不严重,好说歹说才拦住人。
夏矜在飞机上没合一眼,此刻松懈下来,困意铺天盖地涌过来。
但还是回拨了徐正则的电话。
“到那边了?”
“嗯。”夏矜打了个哈欠,“刚到两小时。”
看了眼时间,国内现在已经深夜一点。
“你还不睡啊?”
“在等你的电话。”徐正则从她放松了语气听出端倪,“阿姨还好吗?”
“嗯,做了个阑尾手术,不严重,在医院休息两三天就可以回去了。”
徐正则温声说:“我过去陪你,好吗?”
夏矜拒绝了,她不嫌小题大做,到时候妈妈肯定嫌。
“过两周就回国了。”
徐正则便答应了。
夏矜想起什么:“书房里有我之前画好的设计稿,你帮我送去公司吧,或者我让助理去家里拿。”
“我送好了,在哪儿放着?”
“就桌子上,不过有点乱,我们改视频通话,趁我现在还没困睡着,你去找一下。”
“我不在家。”徐正则说,“如果是在桌面上,那我等会儿回去应该也能找到。”
“你不在家在哪儿?”夏矜打了个哈欠。
“公寓。”徐正则垂眸,看了眼从手上的红色围巾,伸手碰了下上面那只毛毡的小猴子,唇角微弯,“来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啊?这么晚还要过去。”
“才忙完从公司回来,路过的时候想起来。”徐正则说,“是一条围巾。”
“家里又不是没有围巾。”夏矜嘟囔,“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徐正则听出她小声的抱怨,唇角笑意加深,“别人送的,很重要。”
“谁啊?”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夏矜说:“你听听你都笑成什么样了,骗我对不对,谁送的?上次也说给一个六岁小姑娘编辫子,徐正则,你有鬼。肯定是初恋送的吧?”
他笑着:“没有骗你。已经是十八年前收到的东西了。”
十八年前。
那时候,徐正则也才十二岁而已。
夏矜抿唇,有点生气:“那这么说还是你的青梅竹马送的。你有青梅竹马。”
她顿了顿:“我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别吵别吵,这样算你两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