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奎良若有所思盯了晏存一会儿, 似也从他话中听出什么端倪来，似笑非笑点了点头。
屋内气氛登时沉寂下来，有点儿压抑, 俩人就这么无声对峙了两分钟,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高奎良口型和他说了句什么。
好一会儿后, 东城分局那边过来问高奎良的审讯进度。和他们交涉好后，案件负责人将高奎良带走，两人也从审讯室出来。
纪燎这会儿刚巧在单向玻璃外边，没有说话，在边上当了会儿背景板, 待他们给张景泽交代好后续工作后，纪燎这才上前将他家支队长给拉走。
江淮心下打怵老半天，没听懂刚刚高奎良在打什么哑谜, 单向玻璃外的张景泽也没太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虽说之前张景泽从萧知语那儿听到过一点点, 奈何脑子不太转得过来，一时间也没听懂高奎良话里的潜台词。
可晏存和同在单向玻璃外的纪燎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待纪燎将他拉到走廊尽头小房间后，他发动被动技能‘川剧变脸’, 由‘’变为了‘’。
除却之前在纪燎面前放飞过自我外，平时他脾气挺好, 很少在外人面前炸毛，以往就算碰上非常刁钻的犯罪嫌疑人也几乎没有发过火，以至于这会儿江淮和张景泽都没敢问问他到底咋了。
纪燎倒也没想安抚他什么，知道他在外人面前习惯性收敛脾气，憋得难受, 只是想拉他到没人的角落缓缓。
如今只有他俩在这儿，晏存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拉过张椅子坐下，老半天才憋出一句：“高奎良有点儿能耐……不，高奎良好烦。”
也不知道是在试探他还是真就知道点什么，审讯后半段，高奎良字字句句都往他心窝子里戳，走之前还口型和他说了句“公平公正啊，小队长”。
他想起了先前纪燎说的关于方语山的那些事儿。
“嗯，”纪燎点了点头，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放到桌前，“之前何纠和楼羽不清楚案件当中的弯弯绕绕，权当高奎良是在转移话题，只当高奎良是想逃避他们对现有证据的试探和指控。其实高奎良心底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局势，这是想先将咱们视线引到那些人身上去，其中也带了点想要拖延审讯进度的意思在里边。”
“……我也是这样想的。”晏存深呼了一口气。
刚刚倒也不完全是让高奎良给激怒了，本来这事儿也有点蹊跷。
“且不说梁嘉文从哪儿弄来这么个炸弹，”他掰了掰手指头一个个数，“布置谜题，安装暗格，抹除定位记录和监控录像，吸引咱们到达现场，给咱们提供高奎良犯罪证据，再加上事发现场发现的那枚子弹完成以上这么多个步骤，说他背后没有幕后主使，狗都不信。”
况且中午他们几个到外边吃饭的时候，纪燎趁其他人不在偷偷问了他一句“你说你小时候经常玩弹珠迷宫，具体是几岁开始玩的”。
之前没听明白，如今线索全部集中在一块儿，他不明白也得明白他是五岁之后开始玩弹珠迷宫的。
放水呢？开卷考试呢？
要不要这么敏锐……谁能想得到这个？？
所以刚刚听高奎良说这么一大串实在有点儿烦无论如何这事儿都得查，还得由他亲自撕开口子认认真真往里查，如今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下来，他也没有逃避的机会了。
虽说他本来也没打算逃避。
他叹了口气，怔怔出神了十来秒，倏地察觉有只手悄悄自后边将他揽入怀中，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想往后肘击。
纪燎反应力异常迟钝，也不躲，好似将獠牙完全收了起来。
晏存反应过来，立马将动作刹住了车。见纪燎正低头在上回吻痕的位置轻轻啃了一下，他往边上躲了躲，痒得有点想笑。
“……干什么干什么！说正事儿呢！”
纪燎眯了眯眼，往前几步将人抵在了墙角，莫名其妙来了一句：“狗信了。”
“？？？”
“你上回不是和江淮说，”纪燎小虎牙在那个位置磨了几下，咬出个浅浅的痕来，“这个是狗咬的么？”
“……”晏存怔怔‘啊’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失笑一声，“……怎么还记仇呢？我都快忘了。”
“可记仇了，”距离近了点儿，纪燎自然也压低了声音，一个个给他细数了出来，“之前颜沛风火灾案那几天，说要给你生理刺激那回，我都打算放过你了，你还挑衅我，给我发了个‘就这’，还有上回第一次的时候，你说我‘也就这么大’，你还说你‘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求求您了，别放过我！”晏存忍无可忍，“我要是不这么说，我俩起码明年才能亲上吧？我俩在一起那得十年后了吧？！”
他轻呼一口气，心底也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嘴比较欠，有这么个爱挑衅人的毛病。
挑衅就挑衅吧。
“我性格就这样，改不了。”他伸手想要推开纪燎，没推动，不太高兴眯了眯眼，“记仇就记仇吧，怎么，你还想报仇不成？”
这破孩子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估计是因为长得比较高，比例好，平时纪燎看起来比较修长，穿上衣服后肌肉线条也不太明显，只有上手摸的时候才有深刻体会。
“不报仇，自家人报什么仇。”纪燎心说我还治不了你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说你‘没什么不可以的’，是真的吗？”
“？”晏存眨了眨眼，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一秒，“……你……要干嘛？”
“绑起来也可以？”纪燎差点没憋住笑，轻咳一声，凑他耳边一本正经和他探讨，“铐起来也可以？猫尾巴也可以？女装也可以？浴室里？阳台上？车……”
“？！”晏存怔了一会儿，脑子不受控制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耳朵尖有点发红，难以置信伸手拍了纪燎一下，“过分了啊。”
“哦，”纪燎不放开他，也挑衅似的笑了一声，“你怕了。”
“…………”晏存‘啧’了一声，反手在纪燎腰上狠狠掐了一下，声音不知怎么有点抖了，“你当我傻吗？你这激将法也太明显了，您好歹迂回一点！”
“所以怕不怕？”纪燎轻轻在他耳边吹气，转变策略，退而求次哄了几句，“试一次，好不好？你之前还说过会宠我……猫尾巴好不好？不玩这么大的，好不好？”
晏存：“。”
所以找一个比自己小的对象是个什么体验？所以找个需要自己宠的对象是个什么体验？
不知道，反正也没找过别人。
各种新奇体验，各种刺激体验，各种奇奇怪怪的体验……
门外有脚步声经过，他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先从纪燎怀里挣脱开来，快步往椅子上一坐，欲盖弥彰似的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高冷男友……
高冷男友压根没怕让人看见，牛皮糖似的又粘了上来，伸手轻轻替他顺了顺背。
说好的高冷呢？
虽说他也没怕让人看见，没怕其他人知道他俩关系，但他好歹也是个支队长，上班时间谈恋爱像什么样子。
所以到底是谁先起的头？！
脚步声渐远，他松了口气，严肃训斥了纪燎一句：“……上班呢，回家再说，现在先说正事！”
“好。”纪燎忍不住笑了一声，也不再逗他，没有拒绝就是有在考虑。
虽说刚刚他只是从自己贫瘠的知识库里随便提取几个玩法名词逗一逗人，女装什么的他真没想过，但猫尾巴……
嗯……
打开橙色软件，搜索，价格降序。
白色的挺好，下单成功，关闭橙色软件。
将手机扔回衣兜里，将脑子里想象的画面清理干净，纪燎快速衔接上了刚刚说的正事：“嗯……高奎良看起来压根就不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我有个猜测，这事儿会不会有什么转机，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
晏存点点头应了一声。
说是说要聊正事儿，实际上他心绪还没从刚刚想的颜色废料中抽离出来，故作正经答了一句：“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猫尾巴……是个什么东西？
绑起来……天哪……
女装……从来没想过……
不对……纪燎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法？！这不对劲！
时间差不多下午五点，再不回去怕江淮以为他俩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和纪燎一块往办公室行，他纠结片晌，咬牙切齿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
这短短几十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话题走向怎么有点诡异？？
纪燎无奈笑了一声，趁他俩进门前，赶紧乖乖先答了一句“是”。
推开办公室大门，，扯了扯刚刚被纪燎揉皱的衣角，小小声丢下一句：“算了，回家再说，上班说正事。”
办正事间隙还能争分夺秒谈个恋爱，太不敬业了！收！
他轻咳一声，快步到办公桌前和江淮说了一下后续任务，让温敛怡先调取高奎良公司的资料看看，最终安排知情人士张景泽负责高奎良公司盗窃案的事儿。
审讯高奎良的工作先往后放放，如今他们手头增加了几项额外工作恢复快捷酒店的监控录像、找出盗窃高奎良公司文件的嫌疑人、以及……
以及纪燎之前那个家浴室倒是挺大的，不过现在这屋的浴室稍微窄了点，窄倒也没关系，洗手池高度也还合适，车窗贴了膜也算比较安全……
？？？妈的都想哪儿去了！收！赶紧给我收！
纪燎，认真工作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收！收住了！工作！
趁其他人说话间隙，他悄悄瞪了瞪纪燎，纪燎似是有所察觉，表情依旧严肃，眼角小幅度朝他弯了一下。
仿佛在挑衅。
“啧。”
想起纪燎之前那个家的浴室，他顺势想起了纪燎家浴室的那个浴缸，同时想起了纪燎家楼梯口那个鱼缸，这才想起来昨晚那事儿，上前一步敲了敲纪燎的桌子：“对了，昨晚那个子弹……”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有点事，可能会更比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