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原地怔了半秒, 扫码点餐的手顿住，从刚才到现在心脏一直提在嗓子眼附近，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太过惊讶。
他很快应了一声“哦”,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 挑了一份云吞面。
“？？”见晏存反应平淡如水，纪燎迟疑了一会儿, 自己反倒有点紧张起来。
他试探又补了一句：“得空我可能得去萧知语那儿问问清楚。”
“好。”晏存将手机递了过去，“你看看你吃什么。”
“……？！？？”纪燎接过手机，心脏打了会儿鼓，先随便点了份午饭，“你……怎么了？就这反应？”
“啊？”晏存眨了眨眼, “没事，我心理承受能力还行。”
“是吗？”纪燎不太信，“确定没事？”
“唔……”晏存叹了口气, “说实话, 有点惊讶，太过惊讶以至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过没问题，消化会儿就好了。”
“真的？？”纪燎反复确认, “我今晚去萧知语那儿一趟，要是真查出方语山有问题, 你……”
“真的真的真的，我真的没问题，”晏存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别问了。”
他同时和上餐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故作轻松掰开筷子, 吃了个小云吞：“你这反应真的有点奇怪，一直以来都是, 我差点怀疑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不太对劲，一直以来只是想办法诱导我们去查了。”
“……”纪燎迅速否认，“不是。”
“？”
似是心有灵犀，晏存动作倏地顿住，抬眸和纪燎对上视线。
纪燎表情没有任何端倪，
不对，这语气……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也或许是直觉作祟，他眨了眨眼，也没放在心上，试探问了一句：“你真的是这个意思？”
纪燎没有说话。
这时候默契就不要这么满分了吧！晏存心脏停跳一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盯了纪燎一会儿，好半天没缓过神。
他又问了一句：“所以他真的……不太对劲？？”
“……”纪燎此时真的是无声胜有声。
晏存忍不住“卧槽”一声，整个人彻底凌乱，回忆起先前几次纪燎不太对劲的反应，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好半天后，他回过神来，这才怔怔开口：“他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真在诱导我们查？那、那之前我说我父母火灾的事……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我……”
“不是！”纪燎连忙否认，“这个不是。”
他轻咳一声，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父母火灾这事儿，上回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怀疑，但不确定，所以才征求你的意见到底要不要继续查这件事。”
晏存：“……”刚才的惊讶还是惊早了。
“我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纪燎说，“你愿意，我就去查，你不愿意，我立马收手这个案子实在太过久远，按照普通流程真不一定能查这么远，你要不愿意再翻出来，我会让人收手。”
他咬了咬牙，纠结到底要不要说，欲言又止：“但他……他做过的事儿……嗯……”
晏存怔怔听了会儿，听懂纪燎的意思，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果然是北冰洋和太平洋的差距啊。
直接把他给溺死了。
“我……”他怔怔揉了揉太阳穴，愣愣吃了口云吞，含糊说了一句，“我……我缓缓。”
不敢随便惊讶了，怕一会儿再给挖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碗里的云吞都不香了。
“不行缓不了！我先问完……”他想起之前逛超市那回纪燎说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哪哪都不太对劲，怔怔开口问了一句，“所以之前你说的博弈，还有你说你有要做的事情……不会就是……”
“不是，”纪燎给他吃了粒定心丸，“我说了，我们之间立场不会有冲突，我也说过，我不会骗你。”
他继续说：“针对方语山的人不是我，我没这么大能耐，但目前他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找到这么多破绽，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查到福利院那边。”
“……等等。”晏存反应过来，走了个神，想起了件事儿：“你说你不会骗我……我记得上回我还问你，他和高奎良、颜沛风以及苏海源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算骗你。”纪燎老老实实答疑解惑，“方语山和高奎良他们不是同一边的。”
他补充了一点：“方语山那边不只是他一个人，是一群人。”
“……”晏存脑子彻底过载了，“卧槽。”
似乎之前一切不对劲也都能串上了，晏存脑子有点乱，忍不住又“卧槽”了一声。
趁自己梳理爆炸信息量的间隙，见纪燎碗里云吞都没动，他也没忘提醒纪燎先吃点儿，自己先琢磨一下方才听到那一大串东西。
倒也不算是突如其来，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所察觉，只不过一直都没敢信罢了。
如今得到确定答案，他也没有什么逃避的余地，他只好先深呼几口气，接受事实，先继续往下问。
“不是……”晏存咬牙切齿问了一句，“所以从头到尾我都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倒也不是，”纪燎非常诚实，“只有我一个人在鼓外边。”
晏存‘啧’了一声，恶狠狠啃了口小云吞，不太高兴：“所以一直以来你全都知道？你个太平洋？你还很贴心，怕我打击太大，天天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暗示我？？”
“嗯。”纪燎诚恳解释道：“刚开始没说是因为和你不熟，稍微熟一点儿之后，没说是因为你说方语山是你的支柱，实在找不到机会说，只能稍微给你透点底，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
似乎也有点道理，晏存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呢？”
“……”纪燎不敢说话了。
“因为你摸透了我性格？”和纪燎混久了，晏存琢磨了一会儿，居然能够很精准猜出纪燎的想法，“你清楚如果我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怎么做？”
纪燎没承认也没否认，笑了笑，试探问了一句：“那你说说？如果你养父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会怎么办？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我不，”晏存心情有点复杂，“我不说，你说。”
“你有你的原则，你不会偏袒他，而且他也希望你做一个好警察，”纪燎眨了眨眼，纠结要不要说，最终还是透了点儿底出来，“换而言之，你并不清楚你养父是个怎样的人他或许根本就不害怕被法律制裁，他可能还是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补了一句：“我现在告诉你这事儿更主要的一个原因，他们开始沉不住气了……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方语山很快会被牵扯进来了，这句话纪燎没说出口。
晏存怔了会儿，似是被纪燎的话勾起了什么回忆，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不太愿意相信、也不太敢去面对这个事实。
纪燎所说的那个方语山，和他心中作为精神支柱的方语山产生了严重偏差，他发现自己甚至并不了解自己这个养父。
为什么非得让他来选呢。
“我……”他呼吸沉重，似是想说什么，没组织好措辞，叹口气换了个话题，“你可真是晏学家十级。”
气氛有点凝重，纪燎笑了笑，也尝试转移话题：“不然我也没法和你谈恋爱啊。”
他想了会儿，继续说：“之前萧知语觉得我和你的立场不太一致，以为我俩不能成，现在不也还是成了。”
又提到萧知语，晏存‘唔’了一声，关注点成功被带跑：“萧知语？？你还和萧知语说过我的事儿？什么时候？”
他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
他瞳孔地震，脑洞放飞得有点远：“你……你不会……不会是……”
“不会！”纪燎脑洞也有点大，没接上频道，迅速开口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欺骗你感情！”
“谁问你这个了！”晏存怔了几秒，忍不住有点儿想笑，‘啧’了一声，“你还骗我感情？你别被我骗了就行！”
“不行，可不能骗我……”纪燎打了个小岔，还是先回到方才的话题，非常诚恳说了一句，“不过我必须说一下，我一定一定不会欺骗你伤害你，无论是我之前做的所有事情，还是往后必须要做的那些事情。”
“晏存，”纪燎往前摸索着牵上了晏存的手，轻声说，“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晏存指尖用了点力，本来也没不信任纪燎，心底稍微有点小感动，但还是先回归正题：“你别就会说……要不你干脆一炮仗全部点了吧，全告诉我得了，我觉得我心理承受能力应该还行。”
“点不完，太多了，太平洋和北冰洋呢，”纪燎无奈笑了一声，“要么你先随便问点想知道的，如果能说我就告诉你。”
晏存想了会儿，也行，迅速做好了心理准备，坚持不做退堂鼓表演艺术家，干脆一口气问了出来：“所以我父母火灾那个事儿是他的概率很大？！”
“一半一半吧，”纪燎说，“这个不好查，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
“ok，”晏存迟疑了一会儿，“那他到底收养我干嘛呢？干嘛还非让我念刑侦？？这是笃定我遇上事儿会帮他？”
“那得问他本人了。”纪燎说。
“好吧，”晏存叹了口气，“下一个。”
他绞尽脑汁想了会儿，好不容易撬开了纪燎的嘴，赶紧把能问的全问了，先问了问目前来说最重要的：“那个梁婉仪……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有点事，周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