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744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一百二十五)甜味

小张的意识来得极为缓慢,不知道什么原理,他的身体依旧冷得像冰块,但心跳和呼吸逐渐恢复过来。最先有反应的是脚、手指等,肌肉出现轻微的收缩反应,这个反应触动了铃铛,这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周鹏不清楚这种人工干预制造的病毒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很明显,小张刚才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普通临床检查没有查出他的生命体征,但这种假死状态可以用简单的方式检查,就是在口鼻处放一面镜子,观察镜子上的水雾,因为人在假死状态下并不是没有呼吸,而是呼吸变得非常微弱,这也是为什么周鹏在尸袋的塑料膜上,看到了模糊的白雾。

周鹏不清楚这究竟是病毒的另一种形态,还是刚才那两个有问题的医务人员在小张身上打了什么药剂。

除开小张,另外一个感染者也开始逐渐恢复意识。

快递小哥在殡仪馆做过,有一定医疗急救知识,他在车厢里摸索了下,找到了两个氧气罐。

有了更充足的氧气后,两名感染者的状态更好了,小张的体温稳步上升,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好了不少。隔着防护服,周鹏没敢随便乱碰,只是聚集会神地盯着小张的脸,看那张发青的脸慢慢转成有生气的红。

“这是殡仪馆的车。”快递小哥突然说。

周鹏一愣:“什么?”

“这车可能是要带我们去望明山,”快递小哥神色复杂地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小声说,“我以前跑过那边,那边新圈了地做公墓,但是前年停了,据说是底下有古墓群,挖坟的工人鬼迷心窍,偷了老祖宗棺材里的东西,把那里的风水断了,所以三五不时地闹鬼。”

“闹鬼?”周鹏皱起眉。

“是,但我不信,这世界哪里有鬼,如果真有鬼,地球六十亿人口,几千年了,怎么就没被人抓到过?”

周鹏点点头。

“这就和神仙一样,拜神是为了祈求平安,闹鬼也一个意思,就为了让人不靠近那里。”快递小哥神秘兮兮地凑到周鹏耳边说,“我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他经常能在镇子里撞见外国人,还有那种大卡车,沉甸甸开进山里,出来的时候又空荡荡的,可等他们进山,却什么也没发现。”

周鹏听了这个诡异的闹鬼故事,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什么,还没等他回过味来,方才用来给雷局发短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头不等他说话,先叫了他一声:“周鹏。”

周鹏听到这十分熟悉的声线倏地一愣。

……

“廖少,下午好啊。”

廖城嘉神情漠然地瞟了那人一眼,就着拉开的车门,坐进后座,然后靠在松软的真皮座椅上,旁若无人地玩连连看。

司机早就习惯他目中无人的狗脾气,抬手调整了下后视镜,用极为轻蔑的目光看了廖城嘉一眼,确认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才把车发动驶入大道。

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响起有人痛哭的声音,廖城嘉眉头一皱,放下手机,朝窗外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正在营业的银行,有三个中年人跪在地上朝银行的工作人员哐哐哐磕头,他于心不忍地捏住门把:“他们”

“廖少不用管这些闲事。”司机突然出声,他声音里带着笑,语气却有些冷,像是在警告,“廖总说了,我们必须准时到达目的地,晚一秒钟都不行。”

廖城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眼前这司机已经大卸八块,可惜他不能,只能继续被当作提线木偶,乖乖坐在原位装作无动于衷。

那司机不知道是闲的,还是良心发现,突然人设一改苦口婆心劝他一句:“廖少,您年纪不小了,再这么继续肆意妄为下去,廖总会不高兴的。”

廖城嘉抱着手臂,冷冷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你在威胁我?”

司机摇头说:“没有,我是好心,您真不该多此一举,和你的小朋友提你的保险柜。”

廖城嘉倏地一愣,随即目眦欲裂,一把拽住那人领子:“你说什么!”

司机一踩刹车,好整以暇地朝他投去讽刺一笑,然后指了指窗外。

廖城嘉忙看过去,只见车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路线,居然停在平安分局门口,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吃力地抱着两个纸箱往马路边的警车走,而在警车前面停着一辆没有关门的黑色面包车。

在他身旁,街道两边,有三个正在玩手机的青年人。

廖城嘉忙一把拽住车门,就要往外冲,却听“咔哒”一声门即刻被上了锁,随后他余光到有暗影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司机举着一个针管,正直直朝他插来,他忙把头后仰,然而后车座里的空间实在狭窄,他躲过脖子,那针却并没有停,而是直直地打在了他大腿上,随后他听司机轻蔑地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被你利用的警察。”

“你他妈!”廖城嘉咬紧牙,死死扒住窗沿,在意识模糊前,他视线落在窗外,看到掉落在地的纸箱,和视线里飞快消失在车里的一双脚,他肝胆俱裂地睁大眼睛,发出撕心裂肺一声哀嚎:“魏威!”

司机残忍地一笑,把余下的药飞快推入他体内,再拔出针管,把失去意识浑身瘫软的廖城嘉推倒在松软的真皮座椅上。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廖城嘉努力扑腾了下,但最终没能扑腾出个水花,反而加快了药物在血液里流通的速度,很快睡死了过去。

司机的动作十分粗暴,丝毫没有廖家下人的职业素养,反而像个虎视眈眈准备随时杀主的叛徒。他手脚麻利地扒了廖城嘉的外套和包,搜出了一堆价格不菲的奢侈品。但他没有多看一眼,像扔垃圾一样把东西随意扔到一边,甚至把几百万的手表拆得七零八落,直到确认没有什么违规的东西,司机才回过头,踩下油门。

就在这时,他的车载电话突然响了。

司机一脚急刹,接起了电话,就听里头传出女孩调皮的声音:“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后视镜照射出司机满是阴霾的脸,他扯下手套,冷冷地问:“玩得开心吗?”

女孩娇气的声音响起:“还行。”

“最后一次了,”司机笑了笑,“敞开了玩。”

说完,他挂了电话,用带伤疤的手握住了方向盘。

那是一道看着都疼的伤疤,从掌心到手肘,是他小时候偷糖,被小卖部老板抓住后,用菜刀直接按手臂砍了一刀,那一刀直接砍到了骨头,“呲”的一声,现在他想起来就觉得牙酸。

“真他妈的。”司机骂了一句,用力踩下油门。

……

女孩挂断电话发了一会呆,她想起了遗忘的童年。

她记得自己原本是有家人的,有兄弟姐妹,有父母,母亲总是怀孕,父亲只是四处掏垃圾。他们挤在一间不到六平米集装箱里,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浑身都是臭的。附近小朋友都不愿意靠近他们,嫌弃他们脏,说她不讲卫生,身上有细菌。

她那时候不明白细菌是什么意思,不会愤怒生气,反而因为别人的言语而感到自责羞愧。她本能地羡慕拥有更好生活的同龄人,羡慕她们漂亮的衣裙、亮晶晶的头绳、干净有香味的手绢。女孩爱美的本性与生俱来,她也一样,而且幼嫩的她不懂得掩饰欲望,总是躲在角落,偷看在公园里光鲜亮丽的花蝴蝶们。她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羊,颤颤巍巍地探索世界,也许是这样,才会被别有用心的豺狼盯上。

一开始是糖,那东西像罂粟,对儿童拥有强烈的蛊惑力,好像很多人都因为那甜甜的东西才会一脚踩空坠入永黑的深渊。

那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廉价又不卫生,却把她这只涉世未深的小羊从窝棚里勾引出来,没有人告诉她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也没人教她不要跟陌生人走,更没有人告诉她,不能让成年人随便摸自己。

她每次跟着上车后,回来的时候都觉得疼得厉害,那时候她学到第一课,想要满足欲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那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是欲望,是罂粟,更是恶魔的果实。

后来她自己领悟了贪婪,她想要糖果,但不愿意付出代价,于是她把妹妹带过去换糖果,直到有一天妹妹没有回来,她也突然没有糖果了。

她记得她沿着街道走了好几天,在有一天,原本停车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一股臭味迎面而来。

里面是切碎的肉块、内脏、还有一堆红色的糖果,她伸手把红色的糖果捡起来,揣在兜里,然后转过身叫大人。

在大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她从兜里拿出糖果,拆掉外面啪啦作响的包装,把糖果塞进嘴里,这吃她不是小心翼翼地舔着吃,而是大口大口地嚼。

因为她突然什么也吃不出来了,她丧失了对甜的味觉。

后来她和兄弟姐妹一起送进了福利院,生活要好很多,至少能吃饱穿暖,偶尔还有好吃的零食和饮料,可惜她什么也吃不出来。

以前住在集装箱,不用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可在福利院里,她发现自己好像比同龄人要怪异。

她没有特别大的感情波动,见到死掉的动物,其他小朋友会尖叫会哭泣,她只是木然地看着,然后主动伸手去触碰尸体,找工具去肢解。

慢慢福利院发觉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记得院长找到她,她回答的是:“我想知道妹妹是怎么变成一块一块的。”

那时候她大概不到五岁,成年人以为这是一种精神创伤,于是她更受关注了,因此兜里有了不限量的糖果朱古力、大白兔、柠檬丹、花生牛扎……她总是嘎吱嘎吱嚼着,虽然她嘴里没有味道。

六岁的时候,她对死动物的兴趣转移到了活物上,她把一只白色的兔子剖开,然后切成小块,装在了黑色塑料袋里。

院长要把她送走,说是专业治疗机构,院长其实是个很好的婆婆,走的时候特意给她穿上亮晶晶的新衣服。

她问为什么要送走自己,院长说她生病了,这是去治病,治好病后就可以回去。于是她听话的去了,可过去了十一年,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从活的小动物到活人,她现在明白了,自己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她忽然感到有些淡淡的难过,这种感觉就像心口的位置出现了大洞,怎么也填不满,就像她在路边发现塑料袋的时候,她后来被迫离开家人的时候,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欺负的时候,被院长送上车往回看的时候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抓出一把糖,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着。

……

教室里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少年的衬衫被冷汗浸湿,布料紧紧黏在身上,连同胸膛一起剧烈起伏。

他注意到女孩坐在窗台发呆,可他不敢动弹,甚至他连转头都不敢,只敢把视线固定在课桌上的三八线上,有血正滴答滴答落在上面。

他一直听见旁边隐隐约约传来哀求的哭声。但那绝不可能,因为那人死了,被一支签字笔插进眼睛,在痛苦的挣扎中慢慢没气。

少年缓缓垂下眼,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一根笔的触感。

他本来不愿意的,但那个怪物拿着枪在旁边虎视眈眈,倒计的数字像是催命符,在紧迫地催促他、恐吓他,如果不是同桌死,就是他死。

他紧紧握住那支削尖的铅笔,那一瞬间,好像周围陷入了真空,他什么也听不见,屋内密封的黑暗里,一道寒光闪过,他看清同桌那双因极度恐惧而睁大的双眼。

他陡然举起手,对准那只眼睛直挺挺地插了下去,下一刻,滚烫的血和凄惨的尖叫骤然把他拉回现实。

他看见周围同学恐惧的眼神,还有怪物残忍的冷笑,同桌一手捂住那只在流血的眼睛,一只手拼命抓扯他,他浑身一激灵,陡然清醒过来他怎么能杀人?

惊慌失措之下,少年想去拔出那笔,他两只手握住笔根往外用力一拔,只听同桌突然一声嘶声力竭的惨叫,那颗眼球居然跟着铅笔一起拔了出来。

这一刻,教室内受到剧烈惊吓的同学们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他连忙把笔又重新插了回去,可眼眶上下耷拉的眼皮却成了阻力,为了把眼球塞回去,他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使劲握住笔拼命用劲,却没想到因此笔插得越发深入,竟直接插进了脑子里

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少年浑身抑制不住地泛起哆嗦,他极度恐慌之下却又感到庆幸,因为他存活了下来,杀人只是受到歹徒胁迫不得已犯下的罪行,等出去后,其他人都会理解的,他不会坐牢,他还有未来!

想到这里,少年忍不住想狂笑,于是他把头低下,刻意避开其他人视线,就在他咧开嘴准备好好笑的时候,就见一根铁丝缓缓从脚下移过,他悚然一惊,猛地站起来。

发呆的怪物立刻反应过来,她抬手拿起枪迅速对准他,眼里是近乎残忍的冷酷。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举起双手,慌忙大喊:“摄像头!警察的摄像头!”

怪物微微一愣,只见少年举着双手,缓缓蹲下,给她指了指地上被绑在铁丝上的隐形摄像头。

章囡囡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伸进抽屉的手僵在半截。另一边,怪物迅速踩烂摄像头,冰冷的视线紧跟着扫过来,章囡囡忙把手收回来。

刹那的功夫,她心脏跳得飞快,手心里也都是汗,但她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小巧的手机倒扣在手心里,圆润的棱角安抚她狂跳的心脏,但怪物冰冷的视线像蛇一样,令她心惊肉跳,全身像冻僵似的无法动弹。

死亡阴影笼罩下的强烈恐惧,让她忍不住想哭,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冻僵了的四肢慢慢找回知觉,在怪物转移视线的瞬间,她咬紧牙,陡然调动全身的神经,重重按下了拨号键。

……

作者有话说: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