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626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三十一)蛾子

两辆警车风驰电掣驶入了二环一处花团锦簇的联排小二楼,不等车停稳,魏威就急急忙忙推门下车。

七个人高马大的刑警紧随其后,熟练地拉警戒线,拦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随便朝他们打听消息。

魏威一早先是去了徐光春家里,没找到线索,又去了他在商场的店铺,与工作人员要了他失踪前的监控录像,发现除开姜宓,还有人和徐光春接触过,是隔壁的商户,于是要了那人的联系方式,结果意外地得知对方已经失踪两星期的消息。

家里人也挺急,听到有消息忙联系局里,局里也就顺道查了户籍信息,没想到这人居然狡兔三窟,在市里还有一处住宅,据说是瞒着家人偷偷购买。

另一边,不等辖区民警过去,知道这情况的妻子立刻带着三姑六婆上门捉奸,认为这是有了小三在金屋藏娇。结果一通乱闯,弄得物业和邻居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打开门,倒是没发现小三和失踪的屋主,反而在冰箱里发现一具不知道冻了多久的陌生尸体,一下把市局惊动了。

联排小别墅位于寸土寸金的商业黄金圈,每平米十八元的物业费展示它矜贵的身价。不过再贵的地价也拦不住人民群众暴涨的热情,还不到一根烟时间,全小区的人都来围观了。看来无论是有钱人还是平民老百姓,骨子里热情的血都一脉相承。

毕竟遇见警车查案那都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普通人奉公守法,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刑警。更何况这群普通资产阶级平日里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用来装逼的谈资极其有限。往常都是提心吊胆被调查对象,撞上给刑警帮忙的机率更比买彩票还稀少,足以拿到圈子里当‘今日话题’。所以一遇上刑警提问,立刻七嘴八舌把知道的八卦全吐了出来。

“那户平时不怎么住人,偶尔半夜能看见有车过来,但第二天起来人就不见了。这倒不稀奇,买这的人很多都有七八套房,毕竟房子也不大,住着怪不舒服,就位置还行,买来当个落脚的,总比到处是摄像头的酒店放心。”

这番话让询问的刑警心里说不出发酸,意外触动了他们难得脆弱的那根弦。毕竟刑警里少有人家里大富大贵,大多数遵循普通人的路线,刻苦读书考大学再考公务员,拿的工资也只能温饱保证,付首付还要靠家里东拼西凑。

等买到房了,还要背着六十岁才能还清的房贷起早贪黑四处奔波。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仅供一家三口日常起居,要来个亲戚,还舍不得付酒店钱,直接在家里打地铺挤挤,上厕所都要掐表排队。

不过他们也明白,人比人,没完没了,还有许多人首付都拿不出,钱多钱少其实都有各自的烦恼,还是一家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偏他们还干的是脑袋系腰上的工作,说不准下次出警,人就没了。有时候夜深人静进行灵魂拷问的时候,常扪心自问,这当警察到底有什么好的,难不成是有某种隐藏的自虐倾向?

就这,网上还老有人呛他们光拿税钱不干正事,赚钱太过容易。

询问的刑警默默喝着阶级差异的酸,听一群富太太话里话外的凡尔赛,努力辨认有限的线索。

隔壁抱孩子的保姆努力回忆:“我见过那户的人,具体日期不记得了,不过可以确定在两月前,因为都还穿着厚外套。来的是辆银色奔驰,下来了一中年男人的和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我还以为是一家人,心想这人运气好,儿女双全……时间我想想,那时候我刚把孩子哄睡着,应该是晚上九点左右吧。后来那男的走了,就俩学生住,也不知道住了多久,再后来这栋楼又没人了。”

刑警从这段话里敏锐地提取到些许线索,可惜还来不及想出个头绪又断了。因为小区录像最多留存一月,两月前的监控录像早就没了,而唯一的嫌疑人俩学生,除了性别其余一概不知,也是大海捞针。

魏威进到屋里,就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现场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上门捉奸的三姑六婆像个拆迁队不管不顾,进门就四处一通乱砸,从一楼到三楼全是碎片和脚印,直到砸累了有人习惯性从冰箱拿水,这才发现冻成冰的尸体。

结果没想到这群有钱人法律意识淡薄不算,还特别胆大奇葩,惊吓之余还不忘手贱,居然把尸体拖到餐厅和客厅间的空地,非要掰开脸认是不是失踪的老公。

由于没找到遥控器,屋里一直没开空调,等警察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解冻,黄色的积液和红色的血水流淌得到处都是,臭味熏得令人作呕,趾高气扬的捉奸小队这会儿已经有气无力,全瘫在外面院子里干呕。

看了这糟心的现场,魏威倍感心累,在家属痛哭的声音中给周鹏拨去电话:“问过家属了,都没见过死者,现场全被破坏了,技侦那边发现的有限,法医还没来,确定不了死因。我初步看了下,发现尸体体表有很多伤痕,像生前被人殴打过,手腕脚踝都有捆绑过的痕迹……等等,这是什么?”

魏威蹲在地上,歪头打量尸体头部,打开了手里的电筒,一束强光笔直打在尸体的脸上被掰开的脸微朝后仰,露出有些狰狞阴森的面孔,见多不怪的刑警们和他怒睁的双眼来了个对视,随后从眼睛到鼻子仔细观察,只见原本被冰封住的口腔一经外面的高温加热开始微微张开,竟然露出了一根极细的线。

这是什么玩意?

魏威和同事面面相觑,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带着满肚子的好奇,举着电筒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

就在那张嘴张得更大时,那细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忽然轻轻一动一对芝麻大小的眼睛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那里面猛地跳了出来。

“我天”

周鹏在电话那头听魏威倏地一吸气,疑惑地问:“怎么?”

魏威身体向后猛地一仰,被身后的同事一把抓住,才没摔在地上。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看那具冻得皮肤发皱的尸体,有一只刚破茧而出的蛾子从他嘴里扑腾出来,然后趴在他的脸上,一边缓慢扇动翅膀,一边悠闲地乱爬。

“有只蛾子。”魏威浑身一激灵,惊出一身冷汗,他扶着额头站起身,长长吐了口气,又忍不住朝尸体张开的嘴看了一眼,确认没东西再出来,才松口气说,“那具尸体嘴里跑了只蛾子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飞蛾?”周鹏问,“嘴里怎么会有那玩意?”

“可能是误入的,这小区花草旺盛,又是夏天。”

“有多大?”

“大概半个手掌那么大,身上有花纹,黄褐色,长了一对又短又粗的触角。”

“不对,”周鹏沉吟片刻,摇头说,“尸体一直被冻在冰箱里,出来也就一会儿,这么大的飞蛾怎么进去?再说了,咱们市里本地飞蛾我见过不少,基本都是跟苍蝇差不大的小飞蛾,很少这么大的。我觉得这里面说不准有文章,你赶紧把那大蛾子抓住,然后拍几张近照给我,我找个昆虫专家帮忙看看。”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法医和技侦都来了,飞蛾感受到了惊吓,立刻扑棱翅膀飞了起来,还好他们一行人里有个眼疾手快的刑警,当即伸手一抓。

只听“噗叽”一声,众人浑身一哆嗦,赶紧闪退,离那震惊的刑警八丈远。

“……”

魏威看刑警沮丧地举起抓飞蛾的那只手,不忍直视地偏过头,沉声说:“老大,晚了。”

周鹏在手机那端一头问号:“什么?”

那刑警把手一张开,一只飞蛾碎尸躺在他手心,还带了一手的黄白的浆液。

围观的刑警们不怕尸体,但对这种浑身浆液的节肢动物意外地起了生理反应,集体发出一声干呕。

看到这,魏威无可奈何地一扶额:“小朱刚给捏死了。”

周鹏沉默了半晌,气不打一出来,给自己顺了好半天才开口:“活要见虫,死要见尸,把蛾子的遗体给我收敛了,我想想办法。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叫小朱麻溜地回来给我写检讨论杀死一只蛾子的下场,然后给我滚到大门朗读!”

实在是有够丢人的惩罚,魏威心里为同事小朱默默点蜡,小心翼翼拿镊子分拣他手心里的尸体,这时法医已经过来,打开工具箱戴上手套,顺便探头看了一眼魏威手里的证物袋,好奇地问:“这死者有养昆虫的爱好?”

魏威闻言一愣:“怎么说?”

“这是鬼脸天蛾,并不少见,只是咱们市里没有,得从外地买,还挺贵,一只成色好的要四、五百。”说着,他拿镊子点了点支离破碎的虫尸,指着头部的地方,“你看,它这里,是不是像骷髅头。”

随口说了一句,法医就收回视线,埋头检查尸体。

魏威看了看手里的鬼脸天蛾,又凑到他身旁:“郑老师,这虫子不是死者养的,是刚才尸体化冻后,从死者的嘴里飞出来的。”

“什么?”法医有些惊讶,“从尸体嘴里出来?”

“嗯。”魏威点点头。

郑法医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突然伸手掰开死者的嘴,打着强光往里看。

周围的刑警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围成一团。

魏威蹲在后面,也举起手里的电筒替他打光,于是郑法医把电筒放下,换了个长柄镊子。

然后在死者的喉咙里轻轻一夹,只见死者僵硬的喉咙突然上下一动,在众人紧张和震惊的目光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夹了出来。

“是蛹。”郑法医把虫蛹扔进证物袋里,又拿着镊子,重新伸进死者的喉咙。

魏威立刻和周鹏连接了视频,示意他看这诡异的场景郑法医掰开死者的嘴,用镊子从他喉咙里,掏出一只又一只肥大的虫蛹。

周鹏不由地屏住呼吸,看虫蛹全部掏出来后,才深吸一口气:“老郑,这是什么玩意?”

“鬼脸天蛾,”郑法医沉吟片刻,沉声说,“不过这不是我们这里常见的,从花纹和大小来看,我确定它是一种产自欧洲和非洲的天蛾,叫做赭带鬼脸天蛾。”

“你的意思是,这诡异的虫子不是本地的,而是有人专门采购,然后故意放在死者嘴里,那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郑法医手指轻轻蜷起,扣在嘴上,思索半晌:“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鹏:“别卖关子,时间争分夺秒。”

郑法医把镊子一放,说:“这种手法,我不是第一次看见。”

周鹏一愣,对着屏幕凑近了些:“哪里见过?”

“电影,”郑法医说,“沉默的羔羊,里面有个叫做野牛比尔的变态连环杀手,心理不正常,专门在尸体嘴里放鬼脸天蛾的虫蛹,预示化茧成蝶。”

周鹏深吸一口气:“你意思有人模仿电影作案,在杀了这人后,在他嘴里塞了虫卵,意思是要他化茧成蝶?这人脑子是被门夹了,看个电影还模仿杀人!”

这时候周围的刑警已经差不多想起了,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九零年上映就一度风靡全球,在场的警察光屁股的时候都看过,曾被吃人的汉尼拔吓得尿裤子,被家长捶打过,只是时间久远,电影剧情和细节早就忘记了。不过稍微受人提醒,依然能想起里面的经典情节,以及那张著名的海报食人变态汉尼拔的嘴上停着一只有骷髅头的天蛾。

“我觉得不像,”魏威突然说,“电影里,受害人都是女性,而且背部像两个翅膀一样被剥了皮,所以才有化茧成蝶这个说法。但这个死者是男性,身上有捆绑虐打的痕迹,但表皮完好,除了都是嘴里有鬼面天蛾,没有其他想同的点。”

野牛比尔的原型是“人皮农场”主人艾德华西奥多盖因,一个母性强权控制下、精神不正常、有性别倒错的变态连环杀手。

他杀害女人,是为了剥下她们的皮肤,然后制作成衣服穿在身上,企图把自己变成女人。

牵扯到电影,这个案子就有些诡异了。徐光春因为三年前犯下重案却没有被捕,所以R以审判之名把他绑架,想对他进行制裁。而房主是徐光春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在他们追查后却发现,房主已经失踪两个星期。

而这栋不让家人知道的别墅平时鲜少有人来往,除了两个月前房主带来两个学生。

但在不久后,两个学生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到两月后,他们得到消息破门而入,又在冰箱里发现一具古怪的尸体。

这具尸体的死因不详,现在唯一清楚的是,死者在被杀害后,凶手朝他嘴里塞进了鬼面天蛾的虫蛹,似乎在向人们暗示野牛比尔。

可野牛比尔的特征,最显著的两点:性别,剥皮,竟然都没有出现在这具尸体上,那这具尸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看,死者身上有明显的被囚禁殴打的痕迹,但不太像施虐狂所做,因为伤口并不是特别狰狞,遗体也保持完整。”魏威想了想,说,“我有种感觉,像是有人特地把尸体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我们看。”

郑法医仔细检查了下尸体,也认同地点点头:“尸体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实则是遭受殴打后,下表皮毛细血管破裂引起的淤青,并不严重,也不致命,性器官也保存完好,和我见过被施虐的尸体很不一样。”

周鹏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尸体,和证物袋里的虫蛹,忽然间,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瞳孔一闪,忙转头问同事:“我们市里有没有没破的弓虽女干杀人案?”

同事一愣,有没有他现在实在记不起来,于是打算去查,结果还没来得及登录系统去查,电话那头一个勘察现场的技侦先开口了:“我记得有一起,就发生在年初,是我勘察的现场。地点在淮大郊区的分院,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在学校里被人弓虽女干杀害,但那女生不是淮大学生,而是里面学生的姐姐。挺惨的,据说家庭条件不好,父母都残疾,妹妹读书全靠姐姐在外打工。出事那天,姐姐为了省钱打算在妹妹宿舍借住,结果没想到遇见歹徒,居然在大下午,就被人在宿舍里杀了,凶手到现在都没发现。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尸体有个挺特别的特征……”

魏威深吸一口气,问:“被剥了皮?”

“不是,但也算是。”那技侦说着,把手指往大腿根部一指,“就在这里,那尸体被人拿刀刻了个形状,有点像菊花,但小一些,雏菊?不对,花瓣很密,那快皮肤被割了不少刀,我还嘀咕,这杀人犯是有多变态,杀人不算,还拿人大腿刻花,还刻了那么多刀,层层叠叠的……”

“是不是矢车菊?”

“对,像那个!”

周鹏闻言一愣:“矢车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旁边魏威眼睛一亮,突然开口:“老大,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