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550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五十四)

同事们乍闻这种带都市传说的阴谋论,只觉得猎奇又无聊,大多数敷衍下,剩下的人也没多上心,都表示不愿意参与,可帮点小忙倒是无所谓。

王亮原本就不精于和人打交道,同事是唯一接触较多的人,长久合作隐性地建立了信任关系,下意识地会对愿意帮忙的人放下芥蒂。

李志长久以来表现得与世无争,还常热心帮助别人,王亮有困难自然会想到他。

“我从没怀疑过他,他是那种传统意义的老好人,年轻人说的圣母,同情心泛滥过头。像法律援助,成名的律师都不会碰,除非是社会影响很大,有助于增长名气的,一般的小案子都是交给新人,让他们积累经验。只有老李,说什么人命不分三六九等,没钱的也有申辩的权力。

“我听人说起个事,老李以前碰见过一个案子,被告抢劫杀*人强*奸,十恶不赦,可他家庭极度困难,父母重病瘫痪,老婆是买的,早就跑了,儿子才三岁。这人后来活该入狱,判了死刑。可他留下的父母儿子,也活不成了,是老李请了护工,还专门给孩子虚构了个当兵的父亲,这一做就是五年,直到现在……你看,他就是这种人,谁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害人,更别说伤害无辜……”

王亮艰难地寻找记忆里的李志,发现和警察口中的李志相差甚远。

他记得有次问李志你干嘛去帮那些杀*人犯的家人,吃力不讨好,没钱不说,还倒贴钱。那些人渣你管他们死活?

李志当时神情淡淡地回他,罪犯的确不可饶恕,但他们家人是无罪的,不该受到牵连。

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可能是他呢?

可仔细一想,却处处都是漏洞只做法律援助的律师,哪里有闲钱去做慈善,怎么穿得起私定,能有令人咋舌的关系网。

王亮缓缓抬起头,眼神呆滞茫然地望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夜色挂着清亮的圆月,正如多年前的夜色。

那些日子,王亮整夜整夜失眠,偶尔睡着,全是噩梦。

噩梦里是十五岁那年,他在黑暗里踏入天台,中年男人骇然地望着他,绝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又梦见昏暗的杂物室,那些死不瞑目的学生狰狞又愤恨地瞪着他。

警察涌入屋内,自己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落在后面,中年男人失望地看着他,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冰冷漠视。

后来,只有加倍加倍的学习工作,才能把阴魂不散的梦魇丢在脑后。

一刻都不敢休息,没事的时候自己翻阅案件,看见第一起案件时候,冷汗和热汗一起冒了出来。他恐惧又兴奋,浑身发起抖来,感受到直达骨髓的战栗,好似苦闷单调的人生开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他还活着!还在作案!

中年男人死而复生,强大的令人心窒,他激动地疯狂追逐,又深夜惊醒,总觉得深夜里,有个人影在床脚沉默地看着他,角落的黑暗里都隐伏着阴森的眼睛。

这一查就是十几年,他感觉自己在死去活来的边缘反反复复。那朵孱弱的白*花开始止不住的腐败,他的精神开始不济,疲惫,病痛,孤独……就要支撑不下去,紧接着,收到了父母死亡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悲痛之余又极度兴奋,似乎以前一直做着梦,如今被现实催逼着醒来,不能坐以待毙,要放手最后一搏。

李志和他认识了十几年,从大学本科,到出国留学,再到参加工作,就算不是亲密好友,也是熟悉的人。

长期无私做慈善,所有人口中的老好人,谁有困难都会伸手帮一把,从不嚼人舌根,还为人大方,自然谁都把他当可以交心的朋友。

王亮那时候孤僻,好胜心强,又难以同人敞开心扉,李志恰好有耐心,还不争不抢,学识也渊博,在王亮遇见困境的时候,会不动声色的在背后帮一把。

李志是没有刺的,他像一泉温水,柔*软不带锋芒。

那大概是一次工作聚餐,所有人喝得半醉的时候,开始纷纷谈论起手里的案子,有猎奇的,有恐怖的,有灵异的……王亮没有多想,提起了调查多年的案子,期冀能有人无意间提供线索,没人在意也无所谓,就当他无聊说的鬼故事。

再后来,他起了请君入瓮的想法,知道李志人脉广,托他找个熟悉网络的人。

没多久,网站建立了起来,第一次恶作剧导致死亡的视频出现,接着,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对了,李志还有回和他闲聊,加班太晚,彼此都有些精神不济,他像是喝醉了酒,那些话都像是梦中的呓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知道吗?好人并没有好报的。”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而言,那些死者,平白无故受到侵害,要么毁了一辈子,要么直接没了命。可罪犯呢,花着纳税人的钱,好好的住在监狱里,吃的白白胖胖,还可以学门手艺,等出狱后换个身份从头开始。还不像你我累死累活。”

“养出罪犯的家庭都有罪,没有罪犯是天生的,都怪他们的家人,子不教父之过,凭什么他们的家人能逍遥法外,还敢在媒体面前大言不惭,为罪犯洗脱开解。简直是够不要脸!”

“法律啊……疑罪从无,要确凿的证据。没有证据,嫌疑人可以大摇大摆跑到受害人亲属面前大放厥词,任意羞辱受害人,践踏他们自尊。毕竟没有哪条法律表示,骂人也可以入刑的。法律嘛,对于无赖就是最没用的东西。对了,还有未成年人和精神病呢,法律算什么狗屁玩意!”

“新闻已经落寞了,什么人民的喉舌,内容瞎编乱造,只追求流量和点击,颠倒黑白,为钱权服务,总是塞无脑的综艺和言情剧。他们想把人脑变得麻木,没有自辨能力,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能这样,总要有人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总会有人的……”

“我们都讨厌警察,无能又腐败的团体,只会没脑子断案,该抓的人却死活抓不住,他们胆子小的要命,其实和普通老百姓没区别,都是拿着俸禄过一天是一天,稍微麻烦点的案子就抛之脑后,看似证据链齐全,就不会去深入调查。”

“你不是私下查了很多案子吗?只要是意外,警察就不愿意往下查了,你以为他们是忙吗?他们是嫌麻烦,是担心真的出错,怕丢脸,怕追责,怕手里的金饭碗没了。”

“你真的想调查到底吗?”

“你有那个勇气吗?”

“那我就等着看了,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打那群人的脸,我会等着,等着,一直等着……”

王亮内心一阵苍凉,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灯。刺眼的光晃花了他的眼睛,却带不来一丁点的暖意,像冰块敷,冷水浇,冷得他牙齿直打寒颤,浑身犯哆嗦。

他觉得自己无意间闯入了一片黑暗。浑身赤条条地躺在地上,身体僵硬,皮肤透着青色的白,面无表情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四周黑暗里闪烁着无数的光,是手机上的闪光灯,是摄影机闪烁的指示灯,是无数双眼睛。

他们看着,不停看着……

他毫无所觉,仿佛成了一具快要腐坏的尸体。

王亮咽了口唾沫:“去年年底,我参加年会,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快到四点了。当时喝了不少酒,回家的路都走得摇摇晃晃。我记得特别清楚,上楼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看我。那时候我长期处于死亡的恐惧下,总幻想幕后黑手会要我的命,尤其是在空无一人的深夜,这种恐惧感变得更加强烈。

“极端恐惧之下,我拼命地按着电梯,又因为头晕目眩,总觉得按的楼层不对。结果电梯开了,果然发现停在了十六楼,可我住在二十一楼。大概真是喝多了,我莫名想到了爬楼梯。一开始在楼道里,我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脚步声竟然多了。”

他嗓音开始微弱发颤:“那时候是凌晨四点过,又是快二十楼了,谁会没事半夜爬楼呢?更诡异的是,我走一步,那人就跟着走一步,如果我停下,他就停下。我一下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跟踪我!我瞬间吓得浑身血液猛地朝脑门充,酒也瞬间醒了,总觉得尾随我的那人不怀好意,是来索我命的,我疯狂地跑起来,简直是用尽我这辈子最大的力气,一口气跑回了家。回到家我还怕他会进来,赶紧搬来椅子把门堵住。就在我把椅子抵着门放下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门眼闪烁了下,那一瞬间,我脑袋‘嗡’的一下,猛然间意识到,刚才有人正在试图透过猫眼看屋子里的动静。”

王亮深吸一口气,抬手撑住额头,抵着眉心,用力摁了摁:“我吓得完全僵住了,手脚定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以前幕后人都是我的想象,包括后来他通过网站留视频联系我,我也从没有过实体感。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被跟踪,他真的会这么近距离接触我。人在极端恐惧下,除了不能动弹,就是浑身感官变得极度敏*感。我听见门外那人的动静,他刻意放慢动作,一会看猫眼,一会转动门把试图打开锁。

“过了一阵,大概五六分钟,我终于冷静下来。这时候我特意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一分。这个时候,门外已经没什么动静了,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特意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在我放下心,以为人不在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于是我也跟着低头往地面看,就看见,就看见一张纸,正顺着门缝朝屋里慢慢塞进来。”

“我头皮轰一下炸了起来,什么也不敢做,就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想装作人不在,可那纸塞进来,我又忍不住想看。这一看,我就更是吓得差点叫出来,因为那纸上写着‘我知道你就在门口’。我全身发麻,不知所措,心想难道他能看见我在屋里?我拼命咬着拳头,不敢出声。这时候那人又把纸收回去,过了一会,又重新塞了进来,他问我‘视频有趣吗?’。然后,我听见他轻轻敲响了门,带着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咚’,接着,脚步声又响起,他终于走了。

“我脑袋里浑浑噩噩,手脚冻僵一样,站在原地,始终不敢动。我不知道站了过了多久,直到腿酸得发疼,太阳升起来,我才感到重新活了过来。”

王亮脸色发白,两鬓不断冒着冷汗,尽管半年过去了,提起当时的事,还是一脸的心有余悸,不停用手揉搓着发黄的衣领。

“那之后,我不敢回家,每天都到宾馆去住,还不敢只去一个,每天换不同的宾馆,但是没用,每天晚上凌晨四点二十左右,门外就会响起敲门声,和之前那个节奏一模一样。”

容铮眼皮一跳四点二十。

他扭过头和舒墨无声地对视一眼。去年年底,市局接到诡异报案,有名叫顾梵的受害人每天凌晨4:20能听见门外传来婴儿哭叫声。

除此之外,人民路中学的学生在玩的白豚游戏也是每天凌晨4:20发布任务。

还有灭门案的受害人,也是罪犯帮凶的叶天,也是每天4:20在网上接受幕后真凶的洗脑。

而至今,叶天依然失踪。

舒墨抿了下嘴,抬眼看向王亮:“所以,他就是以这种方式恐吓你,让你长久处于恐惧之下,慢慢精神崩溃,最后任他摆布?”

“是。”王亮边扯领口,边点头,点头点到一半,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紧张地问,“会不会,他在我身上放了什么定位器或者窃*听器?”

“窃*听器应该不会,那东西挺显眼,你又是律师,比较警觉,不可能半年都发现不了。”舒墨半眯起眼在王亮身上扫了个来回,突然说,“王律师,你不介意把手机给我们检查吧。”

这时候王亮不敢拿樵,连忙低头翻包,迫不及待地把手机递给舒墨。

舒墨拿过手机没着急动,也从自己兜里掏出个银色智能手机,看起来挺老旧,像08年左右能砸核桃的老款。

容铮疑惑地看向他,像是想问,这是什么?

舒墨却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轻轻咳嗽一声,拿着银色手机靠近王亮的手机摆弄了两下。

接着,那银色手机“嘀”的一声,屏幕上出现红色的警示标志,并闪烁出现“不匹配”三个字。

在旁一心三用的多米瞬间来了精神:“监听软件,居然还是军用的,舒哥,你哪里弄来的?”

舒墨干笑:“从朋友那里弄来的。”

周鹏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舒墨,你搞这东西干嘛,监t听我们吗?”

舒墨鄙夷地看他一眼:“我对你们可没兴趣。”

周鹏脱口而出:“那你对谁有兴趣?”

这时,室内一静,仿佛周鹏问了个二缺问题,所有人都目光一致地看向容铮。

容铮面无表情,动作却有些僵硬,下意识地瞥向手边的手机。

舒墨:“……”

周鹏细思极恐:“和你谈恋爱,也太可怕了。”

多米这时候后知后觉,看了一眼容铮,又看了一眼舒墨,感叹道:“爱情可让人疯狂。”

周鹏在他旁边点头,还盯着容铮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你们老大看着不像能出*轨的,难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容铮:“……”

这是什么黑口大锅。

舒墨捏紧了拳头,磨着牙忍了忍,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

刚才的恐怖气氛此时已经荡然无存,舒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群脑残沟通,只能顶着所有人诡异的目光,艰难地对不明所以的王亮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个手机,可以给任何手机植入监听软件。现在显示不匹配,意思是你的手机里早就植入了相同软件,所以李志能监听你的通话,还可以查看你的阅览记录,同时获取你的GPS。”

王亮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舒墨正色问:“那之后呢,他给你下了什么指令?李彬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他从门缝里给我塞纸条,说……说不想死,就按着他说的做。”王亮扶着木质的扶手,缓缓坐下,疲惫不堪地闭上眼,“那个孩子……李彬,让我给他提供住处还有生活费,其他的就是运营我的网站,多分出了一个论坛,就是你们看见的,完全无审核的匿名论坛。”

周鹏追问:“孩子住哪里?“

“宾馆,就在我律所对面那个五星级,608,我包了月。”

周鹏忙拿出手机发短信,让附近的同事去一趟。

容铮抬眼:“四月的时候,他们有让你做什么?”

“你想问的是415割喉案吧?具体我没参与,但是……”王亮嗫嚅了一下,低声说,“叫做江洋的那小孩,我见过”

多米一下睁大了眼睛。

“就在我给那孩子开房不久后,他就隔三差五带同学回去,就是那个叫做江洋的小孩。他们相处挺愉快的,经常一起打游戏,我有次给李彬送吃的,还看见他教江洋作业,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好朋友……”

“这么坑人的朋友,不要也罢。”做纪录的刑警在旁边说,“李彬和李志,他们有亲戚关系吗?”

“没有。”手机里的小张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巧合的同姓。”

王亮几乎早忘了小张的存在,被他乍一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顿了顿,才继续接着说:“后来,你们都知道了,他们策划了415割喉案嫁祸给江洋,之后又让我找关系设法参加今天的直播节目,然后和伪装成R的来电者,也就是李彬做戏,透露江洋被冤枉的事实,目的……目的就是抹黑警方,给李彬的父亲平反……然后,就在刚才,他又给我最后一张纸条……”

“什么?”

“他让我‘跳楼,赎罪’。”

周鹏不可置信,半眯着眼冷笑:“他让你跳楼你就去跳?怎么那么听话。”

“你活在我的生活里就明白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惶*惶不可终日,每天睁眼就觉得到了生命尽头,活着毫无意义,还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王亮捂住眼,哑声说,“我根本不敢闭眼,闭上眼就觉得那些人变成鬼魂来找我,对于我这种人,其实死反而是解脱……”

“而且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你一直在被他洗脑,遵守他的命令,精神濒临崩溃。你心里明白最后的任务是死亡,所以接到任务的时候,不是害怕,而是松了口气这终于是最后一次了。”舒墨一摊手,“所以,王律师,是不是该感谢我,幸好我无所事事,跑去天台拉了你一把。”

容铮闻言,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心累地一撑额头,转问:“李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讨厌警察?还是为李彬他们打抱不平……总要有个理由。”

这时,沉默许久的小张终于出声:“那个,容队,老大,我们在人偶的衣服里,还发现了一张旧报纸剪报。”

容铮一顿:“什么?”

“前年六月,有个女孩跳楼自杀,巧合的是”

容铮抬起头。

“那个女孩,好像也穿着蓝色的吊带裙。”

周鹏本来半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大了。

作者有话说:裙子的碎花设定改了,这真是撞上了,写的时候没想太多,我小时候有条非常喜欢的蓝色碎花吊带裙子,这想起来才写,有老照片可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