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539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四十四)意外的谋杀

周鹏脑子“嗡”的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他全身僵住,整个人像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塑,大脑里一片茫然的空白,好像刚才那几个简单的字词一组成句子他就忽然听不懂了,生理也及时给出反应,心跳声开始猛烈撞击耳膜,手臂上窜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周鹏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那小小的手机,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突然如梦初醒,猛地撑着桌子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恶狠狠的,仿佛拽住了电话那端小张的领子,抵着话筒气息不稳地问:“你说什么……什么裙子?”

“蓝色的……蓝色的吊带裙,”小张压抑地憋着嗓子,“和王瑶的裙子图案上有细微差别……但都是跳楼……我们问了王瑶的家人,她死的时候,特意穿了这条裙子……她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属于省吃俭用型平时能坐公交绝对不会打车,每天专挑晚上八*九点去超市买打折面包,压根不舍得花五六百就给她买条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所以能得到那条裙子,王瑶兴奋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可除了节假日,她还是舍不得拿出来……”

周鹏缓缓地跌坐回椅子上,抬手捂住了憔悴不堪的脸。

“那天,那天……她特意穿了这条裙子,可能是想……生命的最后一刻能体面一些……她在暴力和虐*待中实在是忍无可忍,感觉求助无门、走投无路,所以才在绝望中自杀。”小张凝重的嗓音里带着一股悲呛,“可这女孩不一样,她只是在参加朋友间的聚会,压根没想到死,她应该是信任她的朋友,掉下去的时候,都来不及叫一声……”

周鹏仿佛目睹整个意外过程,脸色惨白。

“我不明白,真的,我实在不明白,这些孩子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怎么能!”小张深吸口气,一时间说不下去。

周鹏无言以对,他抱着手臂,把腰弯了下来,用下巴点着膝盖,不停地深呼吸。

“小张,”旁边保持沉默的容铮一把扶住了周鹏,伸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背,低头轻声对着手机问,“还能坚持吗?”

“能。”小张用力咳了一声,再开口声音里带了些鼻音,“我就是,就是心里突然难受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实在是丢人,我还是警察……”

“不丢人。”容铮低头看了周鹏一眼,难得语气缓和,好似安慰地说,“这段时间大家本来就很辛苦,今天又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我们是警察没错,但我们也是人,心都不是钢铁做的,难过、愤怒、手足无措这种情绪出现都很正常。毕竟任谁看见这种和孩子有关的案子,心里都不会好受。”

旁边多米像个反应迟钝的智障儿童,半天没搞清楚状况,这会儿终于有了点真情实感,连忙煞有介事地点头:“对,我现在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小张在电话那头连抽好几口气,等收拾好情绪,才继续接着说:“王亮,王亮搞这个网站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求财。我在他书柜里发现很多复印的案卷,也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全都是已结的凶杀案……看起来貌似没有任何联系,可他特别在几个形容词上做了标记我看看,有‘无心’‘着魔’‘鬼迷心窍’……还有一个标记最多的,是‘恶作剧’。这会不会和他做的那个网站有关系?对了,我把视频压缩好了,给你们的邮箱都发了一份。”

“恶作剧?”多米心头一颤,抬头和容铮无声地对视一眼。

容铮立刻问:“那网站叫什么?”

这时,多米已经晃动鼠标,轻轻点开了电脑桌面上刚才被打断的那条链接,屏幕正刚弹出蓝色的边框,就听小张在电话里用一口标准的中式英语,咬着舌*头说:“叫做硬扇得。”

“什么?”多米倒抽一口凉气,震惊之下差点被小张的中式英语带进沟里,硬是凭借自己卓越的智商猜出了个大概,“是不是in,inside?”

“对,”小张飞快地说,“旁边还有个怪恐怖的小丑大头,是黑色的。”

容铮眉头轻轻一皱,只见电脑桌面上,正躺着六个硕大无比的英文字母,正好就是小张口里的“硬扇得”,而字母旁边,那个在西方世界里以捉弄逗趣为生的小丑,本该是喜庆的彩色,此时却像是被拍了一张黑白照片,笑容说不出来的诡异可怕。

就在刚才,多米潜伏进了R的粉丝论坛,在繁多的帖子里用暗语找到了这么个链接,其中还多次隐晦不明地提到“恶作剧”这个词有人在利用inside网站,给今晚聚集的人群发号施令。

而王亮,网站的所有者,也是今天直播间的嘉宾,同时和制造今天一切混乱的嫌疑人李彬有过私下接触。

李彬个人无论是能力还是经济实力都无法完成这一系列缜密又骇人听闻的计划,而王亮的身份却和幕后黑手不谋而合,有钱有人脉,同时和警方产生过摩*擦。

舒墨今天也好几次提过,直播现场有猫腻,打直播热线的“R”迟钝得像个中二少年,怀疑直播现场有人和他里应外合,才会把现场参与辩论的余宏军和王亮都选进今天的嫌疑人里。

以上种种,王亮就像拼图里正好缺的那一块,能严丝合缝地拼进去。

可却缺了最重要的一环,他没有这么做的目的。

他可以因为有不为人知的私下爱好,比如搭建网站,只要他说不知道网站视频的真实性,以为都是表演,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可杀*人……杀警察……栽*赃陷*害,挑战公*权*力……

他一个事业成功,备受尊敬的大律师,单身没有妻儿,就连父母都是实打实的得病走的,没能和谁结成深仇大恨,会愚蠢地做出有这种堪比自杀的行为吗?

容铮白茫茫一片荒芜的思绪,好像被一根尖锐的刺轻轻戳中,可是还来不及想到什么,又默不作声地消散了。

电视台的网络信号堪比闹市的奶茶店,慢得只比蜗牛快,多米苦恼地让电脑自生自灭,趁着下载压缩包的空档用纸杯接了杯水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推到周鹏面前,用格外小的声音说:“周哥,喝点水吧。”

这个时候周鹏已经缓过来了,他诚恳道了声谢,然后拿过纸杯,猛喝了两口。

多米毕竟是个粗心的大男孩,没有拿热水兑,直接给倒了杯凉水。

周鹏感觉一阵冰凉顺着喉咙直到胃部,不禁哆嗦了下,握住了纸杯:“有个事,我还没给你们说过……前天有人在我家放了个纸箱,装神弄鬼,搞得挺诡异的,里面放了个涂红漆的人偶,还有条蓝色的吊带裙,查出来那女孩王瑶。

“她因为不堪校园暴力跳楼自杀,看样子像是有人为了给她报仇,指使李彬,策划了江洋案,还复仇杀了霸凌王瑶的人,搞了今天这出反转节目。无论从物证还是受害人身份,都指向了王瑶有关的人,可我们查了王瑶的亲朋好友,就连小区门卫也没放过,发现都不具有作案条件。”

多米和容铮同时转头看向他。

“李彬说他那天不想活了,大半夜爬到天台准备跳楼,结果撞见了个男人,和他一样,也是打算自杀的,却突然收到短信。那是他女儿的手机,有人发来了短信,用嘲讽的语气,说她女儿听话,让死就果真死了。让这男人觉得他女儿死的有问题,这才和李彬合作,计划复仇。今天上午,我在一所废弃工厂里,发现了当时霸凌王瑶的学生的尸体……”

“周哥,”多米担忧地喊了一声,“我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别打断我,我正要说到关键敌方了。”周鹏一把握紧了纸杯,“那些被害学生家长,在对霸凌事件进行狡辩的时候,不断提起那只是个孩子间的玩笑。当时我光顾着生气,没有注意,现在一想,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金字塔不可能是一天建成的,他们的霸凌手段也不可能在一天升级,还记得叶天吗?有人在私底下怂恿、蛊惑她,部分人格被重新塑造,开始分不清道德法律的边界。

“这些孩子每次霸凌的时候,都会把现场拍摄下来,发在他们学校论坛里,这乍听起来恶毒又愚蠢,居然把自己的罪证毫无遮掩的到处发,真以为未成年人犯法不坐牢的吗?但他们学校的论坛太隐秘了,除非学生们自己说出去,否则很难发现,毕竟连那学校的老师也都帮着遮遮掩掩。

“还有,我们问了一圈老师,都说不知道论坛是谁搭建的,极力否认和学校有关系,只是知道学生间有个隐蔽的地下网站存在。那些学生也没有多优秀,能在十五六岁就自己在暗网搭建网站。”

容铮听了他这段没头没尾的发言,简直没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沉声问:“周鹏,你想说什么?”

“玩笑,容铮,玩笑!”周鹏略微提高了声量,“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们拍摄下的视频并不仅仅是为了到处炫耀,而是通过论坛发给客人,以此来谋利?”

“客人。”容铮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你意思是,这些学生霸凌同学,是为了拍摄视频,然后卖给别人?”

“对,”周鹏用力点头,“这个搭建网站,把网站给学生们的人,就像当年蛊惑叶天的那人一样,重新塑造他们还没成型的是非观,用‘恶作剧’‘玩笑’一类话,把他们的霸凌行为粉饰起来,根深蒂固地认为仅仅是玩笑。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是对方小气、爱计较,于是霸凌行为开始变本加厉。到最后,王瑶不堪忍受自杀,这些孩子还沾沾自喜,认为不过是她心理脆弱,连玩笑都开不起,和他们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少关系。”

容铮皱眉:“他在洗脑他们?”

“差不多,”周鹏深吸口气,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乍听起来是不是几乎没有区别?可无论是王瑶,还是另一个女孩,却全都丧命在这东西下,而他们都穿着类似的裙子,还都是跳楼身亡……”

他把捏坏了的纸杯轻轻放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容铮:“你说,她们之间,会不会有某种,我们还没察觉到的联系?”

他话音刚落,多米的电脑突兀地“滴”了一声,提示文件下载完毕,周鹏和容铮彼此对视一眼,都没吭声,先是利索地停止了手里动作,然后凑到电脑面前,点开了小张说的视频。

那个视频被小张特别标注,几乎是瞬间就找到了,尽管三人都事先听过内容描述,可看见真实视频,还是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在六月酷夏,他们却冷嗖嗖的,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视频里,四个衣着光鲜的孩子正在天台上玩耍,旁边放了些银色的易拉罐和零食袋,有个穿蓝色吊带裙的女孩尤为打眼。她画了简单的妆,皮肤很白,圆圆的眼睛上能看见眼线,微撅的嘴唇上涂了粉色的唇釉,在夜色里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因为喝了酒,她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傻笑地听着身旁同伴说笑。

一个眉毛几乎没有的女孩突然提着易拉罐站起来,指着栏杆外一处突出的平台,问:“你们敢在那里去那里吗?”

因为喝了酒,几个孩子胆子大得惊人,为了证明自己有胆,根本不需要出言怂恿,就自告奋勇地冲过去。

他们依次从栏杆翻出去,跳到了平台上,平台是用来下雨天排污水的,向下倾斜了十度的样子,几个孩子大胆归大胆,但还保留了一丝惜命,用手使劲抓住了栏杆。

拍视频的人在奔跑,镜头摇摇晃晃,恰好对准了楼下,只一眼,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简直让人恐高症要犯了。

多米耳朵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把椅子往后拉远一些,就听见那群熊孩子开始激动地大喊大叫,提出更可怕的提议:“我们把手放开,大声数一二三!”

“我去!”年纪相仿的多米瞬间和视频里的人共情了,好像自己正站在万丈深渊之上,小命都在弦上了,有个傻*逼居然提议他把手放开,他出离愤怒了。

好在,熊孩子命大,那平台被雨水长年累月侵蚀,上面早就变得坑坑洼洼,摩*擦力足够,当晚也没有风,三人安然无恙地地回到了天台。

那个穿吊带裙的女孩,因为胆子小,没参与到可怕的试胆行为中,立刻受到了小伙伴激烈的责备,女孩难堪地站在一边,忐忑地用手一下一下捏着裙子上的丝带,似乎很后悔刚才没参与,随后那帮想象力丰富的同伴提出,他们感觉彼此友谊有了间隙,要和她玩个信任相关的游戏,女孩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

接着,她眼睛上被绑了丝带,站在原地自己转圈,然后几个人开始在天台乱跑,不停叫喊:“这边,这边。”

女孩分不清方向,茫然地伸长手臂,走得跌跌撞撞,而天台上,那防止人跌落的栏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了条口,其他人跑到了对面的裙楼上,就在正对着栏杆缺口的地方,冲女孩大喊:“快过来!”

女孩应声过去,走到第五步的时候,还来不及叫一声,就一脚踩空,整个人在半空中旋转了个圈,以头朝下的姿势掉落了下去。

其余三人茫然片刻,似乎喝醉酒大脑还不清醒,竟然还傻傻地笑了起来。多米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椅子,“啪嗒”“啪嗒”朝厕所跑了过去。

镜头这时突然放大拉个近景,居高临下想要拍女孩的下场,可镜头拉了老半天,只是个模糊破碎的的块状物,却让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里,容铮眉头一皱,忽然提了个问:“这拍视频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