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354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一百四十五)真相(三)

按照多米发来的地址,容铮领着小队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标记地点。

位置位于城郊,路上听警员介绍那附近空阔的很,百八十里没有人烟,要是藏了个人,还真有些困难。可他们还没到位置就发现,这地方非但不空,还挺热闹。

他们的车刚进主道,就远远地看见粗大的烟囱,开近一看,烟囱外围着一圈四米来高水泥砖头筑成的结实的围墙。

烟囱没冒烟,围墙外却围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

看装扮都是附近居民,有的拿着衣架,有的扛着拖把一窝蜂拥在入口处,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看样子挺凶,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们刚把车停下,那些人就立刻涌上来,扒着穿制服的警察往人群里走,两嘴皮上下打架,滔滔不绝说着。

另一边,容铮穿着便衣,加上生人莫近的气场,身周居然出现了怪异的圆弧,没人踏进一步。

推开车门,容铮又确认了一遍定位,这里确是标记的位置,要是精确到一百米范围内,那就只有眼前这大围墙及后面私搭乱建的棚户区。

棚户区里院落稀稀拉拉,污水横流,周围还有几缕炊烟往他们这边飘。另一端的大围墙后面有道铁门,被锁链锁住,早已经是锈迹斑斑,跟血点一样密密麻麻落在门上,看起来让人觉得得慌。

大清晨阳光往下落,却照不进铁门里,这围墙围着的一大片厂区看起来始终阴森森的,像是笼罩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是老钢厂。”冬宁下车绕了一圈走到他身边,指了指那宛如鬼屋的建筑物,“当年就是发现地下有个大矿宝贝儿,修了钢厂。技术人员带着家属,部队跟着进来,人渐渐多了,就连深山老林里的原住民们也从山里跑出来。

“最开始只有几万人,到后来几十万,上百万。围着这厂,建了这座城,也风光过一阵,一度GDP省内第一,那时候说出去面上都是光。哎,谁能想到,几亿年变成的宝贝儿,才五十年不到就给挖完了。没了煤矿,钢厂跟着倒了,这里的员工都被遣散了,厂就这样荒废了。”

“这厂没人了么?”容铮从车里钻出来,两条长腿打直了站着,高出冬宁整整一个头。

冬宁仰着头觉得脖子有些酸,心说不是废话,自己刚刚嘴皮子翻了半天,感情这主儿没听懂,他“嗯”了声算是应了。

“那么大一厂区,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不怕有人钻进去偷拿东西?”容铮问,“那要是真没人,那随便什么人进去,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冬宁敏锐听懂了容铮的话外音,两眼冒光:“要是凶手选择这地方,那还真是没人能发现。”

容铮看了不远处人群一眼,突然问:“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冬队。”有人喊了声。

是刚被居民拉走的刑警。

“说。”冬宁掏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给容铮也发了根,自己也点上。

“刚刚附近居民说,早上有两孩子调皮偷偷跑进厂区里,出来就魔怔了,说是里面有鬼,现在还糊涂送到医院去了。两孩子家长急了,找人聚集在这里,就是想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鬼,又担心出事,所以报了警,刚刚看见我们,误认为我们是出警的民警。我想这事我们管不了,给派出所那边打了个电话,结果那边还没出警……”警员声音说到最后没音了,只是“嘿嘿”尴尬着傻笑着。

“他们在干嘛呢,是住在太平洋还是火星,要不要给他们申请个航母火箭?”

“他们说……肚子不太舒服。”

“小学生都不屑用这理由了,要脸吗?”冬宁把烟屁股往地上一丢,“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我把这里厕所给他们清理干净,让他们赶紧把尊贵屁股挪位,到这边坑试试。”

“哎。”警员抓了抓头,“是这样的,之前他们经常能接到附近居民报警,说是工厂闹鬼,半夜常常能听见哭声,可是他们来了后,大门锁还好好锁着,也没听见什么哭声。想着咱们是讲科学事实不搞封建迷信那套,后来就不管了。”

“操。”冬宁掏烟动作一顿,“这还有理有据,找着理由了?”

他骂骂咧咧一阵,回头就看见容铮沉着脸仰头看着上方。

冬宁把烟放回盒子里:“这厂区很大,占地五百多亩,我会加派人手进行排查。”

容铮皱了皱眉,一双鹰目锋利扫向四周。

四米来高的围墙一眼看不见尽头,像是牢笼一样将里面和外界隔开,只有一根根阴沉肃穆的烟囱突兀地直插云霄,空气还日久弥新地散发着煤烟和油臭味,巨大的钢筋水泥制造的标志社会发展的建筑物,给人分外压抑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按照派出所的说法,他们大致检查过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容铮说。

“他们多半进去都没进去,一帮吃闲饭的,就想抱着铁饭碗最后拿长俸。”冬宁弯腰钻进车里拿对讲机,请求支援,同时他还提醒了一句,切勿开警报器,以免刺激罪犯,造成人质伤亡。

听了最后一句,容铮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转过身沉着脸居高临下盯着小警员问:“那几个孩子说了在哪儿见鬼了吗?”

警员被他盯得汗毛竖了起来,忙回答:“那俩孩子吓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什么看见那鬼从窗户对他笑,还冲他招手。”

“能从窗户看见……”容铮迈开两长腿,快速朝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朝上看去,忽然他眼睛猛地睁开,两步奔到冬宁身边一把夺过对讲机:“所有人员,全部集中排查靠围墙外侧的楼房,排查楼层四至八层靠外侧房间。”

“咔擦”一声,铁门上融为一体的两块大锁应声倒地,接着只听两道尖锐刺耳的铁门剐蹭地面的啦声,两道铁门被推开,装备齐全的警察冲入厂区。

尘土扬起,昏天暗地,人群发出起哄声,兴奋地嚷嚷着,挥舞着手里的拖把和衣架,容铮一瘸一拐跟在后面,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黏在下巴上,他绷着牙,握紧拳头使劲迈着两条腿,飞快推开一间又一间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急如焚。

阳光洒满大地,却只照亮了围墙之外的地方,屋内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墙壁上到处都是霉斑和黏糊糊的油渍。

生锈的门窗发出阵阵呻吟,好似工厂重新发出的汽笛声和工人筋肉的呐喊声,空气里透着的不甘和痛苦透过时空渗透在每一毫空气里。

呼出一口长气,黑压压的工人聚集在厂区里,他们挥舞着手里的薄薄的纸张,朝着西装革履的几个男人发出愤怒的嘶吼。然而时代的进程永远不会被阻碍,冒着浓浓黑烟的烟囱忽然一动不动,变成一座无意义的雕像,竖立在城市一角。

九年前的同一天,这里发生了一场暴动,九年后的今天,舒墨坐在空无一人的工厂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空阔的工厂,煤烟的味道充斥在每个角落。彭泽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将窗帘结结实实拉上,将光线全堵在了外面,屋里的煤烟味更重了。舒墨注意到,代替阳光发挥照明作用的灯源似乎在轻轻的移动,他仰起头,朝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看去。

彭泽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走到抽屉边翻找了一阵,拿出一叠信件。

信封有的很旧,有的却很新,还有不少风景区明信片,戳着专属的邮戳。彭泽在那叠信封里翻了好一会儿,他动作很粗暴,手下的力道却很轻柔。

很快,他找到了要找的资料,那是一个很厚的牛皮信封,有A4大小,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信封的开口处已经起了毛,颜色也褪去了不少,看起来皱巴巴的。

彭泽拿着信颤颤巍巍地走到舒墨身旁,神情凝重,肃然地敲了敲手里的信封:“这是小胡受到的那封线报,离现在就快要六年了。”

舒墨一愣:“胡淘淘?”

突然听见这名字,彭泽有些愣神,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抹身影,忽然他记忆有些模糊了,到底怎么认识那家伙呢?好像实在有些记不清了。

大概是工作有关联,或者是狐朋狗友的聚会。

记忆里映像最深的是那向来胆小的小伙子,抱着煤气罐举着打火机气势汹汹朝恶徒扑去。

那天后他们都变了很多,他们不再聚会,慢慢变得陌生,好像那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大家归于原处,各自成了各自的陌生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多少日夜,午夜惊醒,那段日子的遭遇却久久缠绕在心头,渐渐地成了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直直插入大脑深处,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生活。

彭泽从黄媛失踪,寻找无果又遭受侮辱后回来的日子讲起。

自愿小队的一行人,工作生活各个方面遭受到无形的阻力和打压,不得已他们放弃了寻找,回归到平淡且安宁的生活当中。

胡淘淘新闻专业毕业,毕业后在当地一家报社做实习生。

他是孤儿,没有家庭背景,在新闻行业立足十分困难,加上他做事没心没肺,爱瞎凑热闹,为人处世热情过了头,让人不耐烦,经常处于人群边缘,招人不待见。

经过那次后,他性格大变,变得沉稳不少,万事小心翼翼,学会看人眼色。相比娇生惯养靠家里塞进报社的公主少爷,他能吃苦,拉得下脸,赔得起笑脸。

像是不赡养父母的恶子、天天打架吵闹的婆媳、邻里间为了条路大打出手的纠纷这一类案件说起来骇人,报道看多了,民众早麻木了,不如明星出个机场有爆点。

别人乐意去报道娱乐八卦新闻,他愿意深入民生。

每天骑着小破电瓶车风里雨里跑八个小时,就为了听东家长西家短。有时候甚至报道完,还顺便代替民警帮忙解决了纠纷。渐渐地,胡淘淘在当地底层民众里变得小有名气,大家伙都愿意把身边事讲给他听,让他帮忙主持公道。

2009年7月,刚进入酷夏,炎热难耐。

一身酸菜味的胡淘淘刚处理完一起家庭纠纷,疲惫不堪地将小电驴锁在公司门口顺便充上电。这一忙就是整整一上午,带回来的新闻爆点不够,主编脸打见到他就一直黑着。挨了顿训,胡淘淘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开始敲字,午饭就着面包和白开水吃了。

其实出版社中午包一顿饭,就在一条街外的居民楼租了个小房,每天中午有阿姨做饭,饭菜还行,油水足肉也大块大块的,味道也家常。

以前胡淘淘跟着一起吃饭,后来有人阴阳怪气说他无论再怎么忙,中午一定会回公司,就为了吃顿饭,主编本来就看他不爽,也跟着教训他,说他别总想着吃,干点正事儿,拿出点成绩给大家看。

从那以后,他中午回来就将就吃点,这样更省时间,同事里也有几个看不下去的,偶尔会帮忙带饭给他。他对面坐的小姑娘就是个挺好的姑娘,家境不错,刚来当实习生,性格温温柔柔,她对胡淘淘很佩服,私下会给胡淘淘带些小零食。

这天她照常给胡淘淘带了饭,顺道将刚从收发室领到的信件发给他:“有封你的信,挺厚的,我担心其他人拆了,看见就赶紧给你拿上来。”

胡淘淘很不好意思,总觉得欠了很大人情。

胡淘淘在的办公室空调坏了,报上去一直没修,老旧的铁质电风扇呱吱呱吱转动着,没多少作用,办公室依旧跟蒸笼一样。他吃得汗流浃背,很快屋里全是汗臭和中午的酸菜鱼味,味道挺冲,姑娘忍了会儿,最后没忍住,起身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

风灌进屋子里,总算是带来一丝凉气,姑娘吸了口新鲜空气,回头就看见胡淘淘一脸震惊地捏着手里的信封:“胡哥,信里写的啥?”

胡淘淘擦了擦嘴:“小向,我得出差一趟,你帮我给领导请个假。”说完就收拾东西,大步流星要往外走。

“等等。”姑娘忙叫住他,担忧道,“你这就走啊!我担心主任不同意,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胡淘淘停住脚步,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用担心,我这次可是个大新闻,要是真报道出来,说不定还能得普策利奖。”

说完胡淘淘激动地挥手告别,头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胡淘淘坐在大巴车上,手里捏着包的一角,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信封里有厚厚的一叠照片,主人公是一个十五岁左右刚发育的花季少女,然而少女的模样惨不忍睹,她的双唇发青,下体赤裸,身子歪扭地平躺在一片稻田里,看起来宛如一个死人。不过少女没死,后面附着伤情报告,女孩下体撕裂,有精液残留,疑似被强奸。

这是一起恶性强奸案,女孩虽然活了下来,然而却再也不能生育,下半生要与尿袋相伴。当地立即展开调查,根据女孩对强奸犯的描述,很快抓到了嫌疑人,经过嫌疑人交代,他不止一起作案,两年间,他伙同同伙作案四起,根据他本人和同伙辨认,很快又找到了两具尸体。

由于影响十分恶劣,高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终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结果皆大欢喜,没什么可调查的,然而寄给胡淘淘这封信的居然是调查该起案件的刑警,该刑警明确指出,强奸女孩的凶犯另有其人,也就是说真正凶手被掉了包。而真正的凶手信封里直接隐晦指出是一个欲海市举足轻重的人物,到底是谁,出于对自身安全考虑,没有再信件里标明,只是写到会和胡淘淘见面后将证据一一交给对方。

看到这里,胡淘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件大新闻,一旦披露出来必将引起震动。为了不被人抢了先机,也为了保证自己安全,胡淘淘没有将信件内容告诉任何人,自己孤身前往欲海市一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