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145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一百一十一)继续

韩超的遗体成了灰,案件也终于是告破了,却没人觉得轻松。容铮往城里开着车,他开得特别平稳和小心翼翼,手机响了下,他眼也没抬就按掉了。周鹏那边已经开始收尾了,这时候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重要事情,他扫了一眼后视镜,舒墨还安稳地躺在后座,胸膛跟着呼吸缓慢起伏,睡得很熟。

舒墨这些天跟他忙前忙后,忙成了陀螺,到了晚上也满腹心事,到现在尘埃落定大概是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沉下心睡了下去,容铮看着觉得心疼,他甚至有一瞬间让舒墨回到学校去的想法,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容铮转回视线,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方向盘上。

恰好红灯这时亮了,容铮把车缓缓靠路边停下,点开了手机上的短信,待看清消息后,他陡然屏住了呼吸安琪失踪了。

【一月十五日,下午3点】

吕式邪教杀人案因为一些敏感的政治原因和估量并没有透露给媒体,媒体本来一开始得到了些消息十分兴奋,想尽办法在市局门口围追堵截,结果没过几天几个媒体领导忽然接了通知,这起案件不允许报道,再一听说老书记发了怒,顿时偃旗息鼓,这次市局门口清静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下午三点,倪大爷给自己倒了杯茶,眯着眼睛望了眼天上挂着的红艳艳的太阳,这时候的太阳毒辣辣的,光线没了云层的阻隔,让人看着睁不开眼,倪大爷收回目光,瞥向空荡荡的大门,叹了口气,怎么这群记者孩子不过来,老爷子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寂寞了呢?

倪大爷刚感叹自己真是孤寡老人心态了,忽然眼前停了一辆黑色豪车,倪大爷下意识起身去拿记录本,然后转身去找那车,那车却缓缓地开走了,停在了离着市局门口大约四五米的小卖部旁。

车停稳了,上面就下来一人,这人一头标志性的红色波浪短发在空中一晃,带着几分喜庆的味道。

倪大爷瞪大眼睛,然后猛一拍手冲了过去,多日未见的阿红姨这会儿容光焕发,远远地见着朝她过来的倪大爷就伸手打招呼。

倪大爷看见她眉开眼笑:“大妹子这是干啥去了,怎么那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这店不做了,要盘出去了。”

阿红姨闻言瞪了他一眼:“呸呸呸,啥不做了,不做我得损失多少钱啊,现在这块地的租金你是不知道,已经是原来的几十倍了,还好我一签签了十年的协议!”

倪大爷举了个大拇指:“厉害,还是你有远见,要我,我肯定不行!”

阿红姨哈哈笑了几声,看起来很愉快,后面豪车响了一声,阿红姨才回过神,连忙去驾驶位和人说了什么,说完车就开走了,一点不留恋。

倪大爷伸着脑袋看了眼那车,车子只留下了个屁-股印,他好奇地冲车开走的方向点了点头:“你儿子?”

阿红姨撇撇嘴:“不是,我儿子在国外呢,那人是我儿子同学。”

说到这,阿红姨转身拿出一袋包装精美的食品盒递给倪大爷,倪大爷愣了下,没收,扫了眼食品盒外面裹了一层红纸,还用金字写了个“喜”字。

倪大爷乍舌:“这是你儿子结婚了?”

阿红姨摇头:“不是,我这不是回老家吗,带些土特产回来,给你们一人带了一份。”

倪大爷不信:“土特产咋用红纸包,还写个喜字,大妹子,你是不是有对象了啊?”

阿红姨刚刚还笑呵呵的脸,霎时就沉了下来:“瞎说什么,我的土特产就不能包红纸了,就不能写喜字了?我这是自己高兴,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哎,不跟你说了,不要就算了!我拿走!”

阿红姨还是老样子,说变脸就变脸,倪大爷赶紧道了歉,阿红姨这才把礼物给他,倪大爷打开礼物看了眼,好家伙,都是些外国的坚果,平时超市里看着就挺贵,不舍得买,阿红姨这是发财了,一送就是送这么大一盒,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想道声谢,忽然发现阿红姨那里有个盒子长得不太一样,也是个礼盒,但是用黑纸包着,上面贴着个白色纸花,怎么看怎么不吉利啊……

【一月十五日,晚上20点】

湖底公园。

夜幕降临,晚风细细吹着,湖中的深绿色的湖水也被一层层地吹出了涟漪。

湖中这会儿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艘小船,其中一艘古色古风的,内里隐隐往外冒着橘色灯光,透过白色的纸窗,露出两个人影来,两人影都佝偻着背,支着下巴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总是摇头叹气,另一人则是不时地点两下脑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船上两人手中各执一色棋子,黑色棋子摆满了全盘,而白色棋子却稀稀拉拉的几颗围在外面。棋盘旁边放着小炉子,上面温着一壶水,两褐色泥碗上下沉浮着几片褐色茶叶,透进来的鹅黄月光撒在茶杯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黄雾。

执黑子的老人伸手拿过茶杯,抿了一小口,眉头便揪在了一起,手指敲了两下棋盘,猛地朝旁边一颗白子旁放下一枚,带着惊涛骇浪的气势,白子瞬间被吞没了。

另一位老人瞧见这幕,呵呵笑了两声,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审视棋盘,万种可能性在脑中盘桓。

现在看似慈祥的两位老人,年轻的时候却都是狠厉的主儿,一盘棋下得惊心动魄,颇有几分年轻时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意味。一场棋局从下午时分杀到了晚上,太阳落下换上了月亮,两人依旧是精神抖擞,半点不展疲态,现在的年轻人怕是比不了。

一盘棋下到这个时候,自然快到了终点,局中黑棋看似占了赢面,却被几枚白子堵在了里面,只要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传来几声叹气声,执黑子的老人似乎已经看清楚了前势不妙,这会儿愁眉不展、哀声叹气,对方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接着将手里的棋子一放淡笑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一场棋下到最后,变得兴致缺缺,黑子老人终于将手中的棋子收了回来,放进竹篓里,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把脸,恢复了些精神,愁容散去,恢复了烈阳神采,眼睛迸射出星辰般熠熠生辉的光亮,他哈哈笑了两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马你还是这么不争不抢。”

一句话说完,最后尾音却延长了个调,像是不平的海面,被风吹气了阵阵波浪,重重叹了口气:“可是、可是怎么到了最后,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糊涂?”马书良坐直了身子,显然有不同的意见,他披着一件薄外套,被炉子烤着却觉得手脚冰凉,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今晚的天格外的深蓝,回忆跟着绕了好几道弯跟着落入了脑中,过往的回忆一幕幕落入眼前。

死亡、尖叫、血液领着他一步步踏入了深渊,其实他不是犯糊涂,心里清楚明白就跟明镜似的,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老梁,你还记得我女儿吧。”

提起马书良的女儿,梁政宽硬挺起来的背忽然有些蜷缩,他还记得那女孩,年轻,漂亮,富有活力,对所有人都十分有礼貌,是个好孩子,不过就去年那孩子却突然毫无征兆的走了,这事情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很吃惊,完全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书良的个性本来就闷得很,出了事也不出来找老伙计谈谈,女儿过世了后,天天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都不肯出门,更别说主动提起了,根本就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政宽打心眼里是半点不相信那孩子会自杀,事到如今,他却再也忍不住了,询问出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说啊,让我们也给你想想办法。”

马书良笑了下,笑容中却带着浓浓的凄凉:“有什么办法,人死如灯灭,我就是想让她重新活过来……”

梁政宽猛地拍了下桌子:“胡闹!”

他大力喘了两口气,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你也知道,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活过来,你!你!你真是糊涂啊!现在我是没了办法,你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上面已经都知道了,很快处理决定就会下来……老马……是不是有什么你没有告诉我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梁政宽看着马书良的眼睛,他希望马书良给他另一个答案,马书良却苦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隐情,不过就是想让嫣嫣活过来。老梁啊,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我了!嫣嫣死的时候我就想过,我这一辈子为了国家操劳了一辈子,为了人民累了一辈子,却冷落了自己的妻儿,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我内人走了后,嫣嫣就一度离开家,我当时想着她成年了,也不当回事,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嫣嫣又回来了。但是那时候她看起来很虚弱,我却只是把她送去了医院,连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天嫣嫣从医院楼顶跳下去之前,还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当时还在开会,直接就给挂掉了,那孩子那时候一定是在向我求助吧,我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亏欠了她啊!”